【六】
    重阑起身后没有看见月炎，于是洗了把脸，独自到小院里去散步。
    远远地看见两个人正走过来，重阑立马闪到附近的假山后。他的父亲生前与神冥教并不和，他也不想与月炎以外的人有什么交集。
    那两人正是玄武堂主和白虎堂主。随着距离拉近，他们交谈的内容飘到了重阑耳里。
    “……教主三番几次顺着他，他还这般不知好歹。莫非真是看上了姓重那小子？”
    重阑愕然，紧贴假山屏住了呼吸。
    白虎堂主嗤笑一声，道：“现在教主生气了，他要么解决掉那小子，要么把自己赔上去，不然的话……那后果谁不知道啊？”
    玄武堂主压低了声音：“依我看，教主对月炎似乎也有那种感情吧，不然他怎么会跟一个小小的大夫怄气呢。”
    “嘘。”白虎堂主立马打住他，道：“那是教主的事，我们别多管。”
    “也是。”
    说着，两人便渐渐走远了。
    重阑定在假山后，久久没有回神。
    开什么玩笑？
    ---
    月炎回到青龙堂时，便看见重阑在收拾他的药箱。
    “你要上山采药？”
    重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摇摇头，平静地道：“不，我要走了。”
    “什么？”月炎一愣，问：“你……不是说等我伤好再走吗？”
    重阑眼帘低垂，只是摇头。他不知该怎么跟月炎解释，告诉他自己刚才听到的话？问他是不是真的？这让他怎么开口！
    他扣上药箱外的铁锁，对月炎道：“记住我平时说的话，切记不要与人动武，还有，少喝酒。”
    月炎没有应允，咬了咬唇，问：“你接下来要去哪？”
    “嵩山吧。那边有先父的一位旧友，我想过去走走。”
    “哦。”
    月炎低下头，目光有些散乱。
    重阑也没再说话，背起药箱往门外走去。
    “等等。”月炎忽然跑上来拉住他，“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重阑一怔，然后不着痕迹地挣开了月炎的手。
    “重阑。”他答。
    “重阑……重阑。”月炎倒退两步，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怎么了？”重阑不明情况，大惊问道。
    “没什么……我叫月炎。半朋月，双火炎。”月炎挤出一个无力的微笑，轻声道：“祝你一路顺风。”
    ---
    一刻钟之后。
    月炎收拾好包袱，刚跨出门槛就被叫住了。
    “你要去哪？”
    君嬴立在门前，冷冷地看着他。
    月炎偏过头，道：“这是属下的私事。”
    “你的私事本座就不能管了么？”君嬴缓步踱过来，直至距离近得能让月炎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你是想去找那个大夫吧？”
    月炎垂眼，不答。
    君嬴伸手抚上月炎毫无瑕疵的侧脸，动作看似温柔，指骨却因克制而微微发白。
    “你在骗他，还是在骗自己？你觉得这样还挺有意义是么？”
    月炎咬住下唇，却还是不答。
    君嬴冷笑，退开一步，烈火般赤红的衣袖在月炎眼前拂过。
    “你要是敢离开神冥宫一步，本座就让那个大夫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