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薄情转是多情累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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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夏袖中交握的手紧了紧。
李沛问的,正是她潜入肃州城的那晚。
阮夏飞快思索着,同时装作回忆的模样,许久才缓缓开口:“奴婢一直都在营地中,不知公公为什么这么问?”
李沛若有所思看着阮夏,阮夏亦是若无其事任其打量。
良久,李沛终于收回目光,微微笑道:“那日咱家奉君上之命前去给姑娘加些炭火,可没想到在帐外叫了姑娘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咱家担心姑娘出事,便自作主张进帐去看……”
说到这里,李沛似是故意一顿:“没想到姑娘竟然没在帐中,咱家候了须臾依旧没能等到姑娘,又担心回去晚了君上问起,这才先行离开去向君上复命,好在第二天见到姑娘一如往常侍奉君上在侧,咱家便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方才听到肃州城疫情转好的消息,到是突然让咱家想到了这一桩事。”
阮夏坦然道:“奴婢在宫里的时候,若是辗转难眠,便喜欢出去走走,这个习惯来到这里依然没能改掉,或许那日公公去的时候,正赶上我外出散心,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记不得也是常理,不过公公将这个与肃州城的疫情想在一处,那着实是抬举奴婢了,数位太医都难下定论的病症,怎么可能到我手里就轻而易举化解了呢?”
李沛笑着摇头:“姑娘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在我看来,姑娘可一直是深藏不露啊。”
杀意从心底一闪而过,被阮夏强行压下:“公公这话又是从何说来?”
“这些年,君上后宫零落,朝野上下皆为此忧心不已,甚至数次请奏君上广纳姬妾,却被君上一一驳回,不想姑娘这一出现,却让一向无心男女之事的君上倾心不已,这难道不是深藏不露吗?”
“君上如此厚爱,奴婢心中感激不已,只是君上明智,自有想法,他要宠爱谁,不是奴婢或者什么别的人能决定得了的,公公将这一切归功于奴婢,还是有失偏颇了。”
“姑娘说的是,只是不知道,君上的宠爱,是否能赢得姑娘的倾心呢?”
阮夏蹙眉:“公公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李沛退后拱手道:“姑娘不必戒备,咱家只不过是想好心提醒一句,君王的宠爱固然难得,但也希望姑娘能时时清醒才是。”
李沛的话意味难明,阮夏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好意还是别有目的,只能开口:“多谢公公提点,要是没有别的事,奴婢就先告辞了。”
李沛没有再留:“姑娘请。”
回到帐中,阮夏却因为方才与李沛的一番对话久久不能平静。
李沛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怀疑到她?他说那些话的意思又究竟何在?
一个想法在心中渐渐成型,但是阮夏却决定先对此默不作声。
因为她还需要一些时间去验证。
晏迎息的调查比阮夏想象得更有效率。
这日,当她像往常一般来到晏迎息的大帐中时,一眼却看到了在地下跪着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阿芙。
本想默默退出去,可晏迎息的目光已经朝她看来,阮夏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刚在晏迎息身旁站好,便见他指着案上的物什对阿芙道:“告诉我,这东西究竟从何而来?”
余光落处,正是当初那一块写着药方的布帛。
虽然晏迎息语气尚算温和,但想是其不怒自威的气势太过强大,一时间令阿芙害怕不已,撑在地上的胳膊也不住颤抖。
晏迎息步步紧逼:“我已经让人查清楚了,药方就是从你这里流传出去的,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写出这方子,说,是谁交给你的?!”
厉声责问让阿芙更加惊惧,连说话的语气也带了哭腔:“我,我……”
阮夏侧身挡在晏迎息身前,拿起案上那块布帛看了一阵才道:“小姑娘怕是第一次见到君上这般尊贵之人,心中胆怯也是人之常情,不如让奴婢问问她罢。”
晏迎息稍加思索:“那就由你来问吧。”
“是。”
阮夏应过,转身过去,却正好对上阿芙惊讶的神情。
阮夏心里无奈一笑,看来那晚的蒙面最终还是多此一举了。
不过好在被她挡着,晏迎息看不到阿芙此刻的样子,那么对阮夏来说,一切就还有挽救的余地。
只要……她没看错人。
阮夏向阿芙投以安抚的眼神,语气温和道:“小妹妹,你不要害怕,我们请你过来并无恶意,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只需要好好回答,我们便不会为难你的。”
听到阮夏的话,阿芙原本惊讶又紧张的表情顿时平静不少,阮夏见状,半蹲下身与她平视:“你叫什么名字?”
仿佛历史重演,阿芙下意识回答:“我叫阿芙。”
阮夏点头,举着手里的东西:“这件东西,可是你的?”
阿芙看了一眼,点点头:“是。”
“你可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知道,”阿芙的目光掠过阮夏,“是医治疫病的药方。”
阮夏点点头:“这么说,这些日子城中的疫病,都是你治好的?”
“不不不,”阿芙慌忙摆手,“不是我。”
阮夏将布帛握在手里:“那就奇了,药方是你的,可你又说疫病不是你治的。”
阿芙犹犹豫豫道:“药方是我的,可开药方的人不是我。”
阮夏眉心一蹙,直视阿芙:“那你说说看,开药方的人又是谁?”
阿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垂下头去。
强烈的心跳声敲击着阮夏的胸口,让她觉得有些紧张。
“我不敢说。”良久,阿芙开口。
“为什么不敢说?”阮夏波澜不惊地问着,手在袖中快速转了方向,一枚药丸被捏在指尖。
“我怕你们听了之后不相信,又说我撒谎。”
“哦?”阮夏歪着头,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手指不着痕迹凑近阿芙,“那你不妨说说看。”
只见阿芙深吸口气:“前几日我睡觉时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位蒙着面的神仙姐姐,她说看到城中百姓因为疫病深受苦痛,于心不忍,所以入梦送来医治的方子,我梦醒之后,便根据梦中的回忆将她所说的用药记载了这块绢帛上,并且让我娘亲先服用过,果然治好了娘亲的病,之后……我就把方子送给了那些得病的人。”
“听上去确实有些匪夷所思,”阮夏冲着阿芙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药丸重新收了起来,“你如何能证明你所说的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