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正文Ⅳ 第三十二章 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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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拭去嘴角的啤酒沫,说:“今天我来就是要问你的,你果真以前从未在张伦凯那里见过这东西?”
“没有,绝对没有。”肖本奇想了想,很肯定地摇了摇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就真能够说通了。”我拧着眉,沉吟了片刻,道。
“哦?何意?但闻其详。”肖本奇明显来了兴趣,追问道。
“其实分析一下,也并非不好理解。”我道:“这件东西,是那晚我去精神病院将他求出后,鬼使神差地与其调换外套得来的,而那个时候,也正是发生在荷兰手术之后。”
说道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看了眼肖本奇,后者却似乎没有领会到要点,只是做了个手势:“继续。”
我叹了口气,接道:“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东西真不是你老师的,那么也就是说,它很有可能,是张伦凯的。”
肖本奇显然被这句歧义的话弄糊涂了,他似笑非笑了一下,说:“什么意思?这难道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前者指的是手术之前的张伦凯,而后一个则是指手术之后,也即是现在的张伦凯。”
肖本奇抿着嘴,一言不发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看向我,说:“你是想表示,这场手术改变了老师的什么?”
“说得没错,关键就在这里。”我沉沉点了点头,道:“现在的张伦凯,行事神秘莫测不说,且性格也古怪至极,我想,这绝对不是以前张伦凯的作风。”
“里欧,那么你的意思,是认为现在的老师,已经不是……”肖本奇突然震愕了一下,道。
“暂时还不急于就此下结论。”我摆了摆手,说:“首先我想问问有关克林格的那个手术,这方面我并非内行,我只是好奇,在植入另一人的记忆之后,原来的那个本体到底会怎样?有没有可能,会被新的记忆所占据,从而变成一个新的人?”
“这很难回答。”肖本奇神色黯淡,显然已是心情不佳,不过他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神经科学原本就是非常复杂的概念,要想了解或是表述清楚都不是件容易的事,而在其中,又以脑神经为甚。众所周知,人脑是这地球上最为神奇的物质,人类虽从未停止过对它的研究,但直到目前为止,依旧知之甚少。当然,即便如此,却也并不影响人类的探求欲望,于是诸如克林格父子那般的前沿科学家才会前仆后继乐此不疲。这么说吧,克林格的那项研究应该是前无古人的,因此谁也不可能预知结果,甚至就连他本人,也恐怕想要答案。”
我点了点头,理解肖本奇的意思:“那么也即是说,任何可能,都不必感到奇怪?”
“里欧,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认为老师现在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新的记忆细胞已使他全然忘记原来那个张伦凯的身份,对不对?”
我愣了一下,接上话道:“我正是这么想的,难道有误么?这不也是实验的可能结果之一?”
肖本奇略略摇了下头,叹了口气,说:“你的假想固然有理,但很可惜,那是只会出现在科幻电影中的情节,毕竟我已说过,人的大脑非常之复杂,它绝非机器或是别的什么,能够随意更换零件。植入新的记忆细胞,那么旧的怎么办?被吃掉?当然不会,唯一的可能,两种细胞将起冲突或者发生混淆,而绝不会似你说的那般简单替换。”
“依你的意思,新的记忆不可能轻易占据主导地位,那么两者间产生混淆或是冲突的结果又是什么?就跟现在张伦凯的症状一样么?”
“这个很难讲,在我看来,若是一个人的脑中存在两种不同的记忆细胞,那么他势必离精神崩溃失常不远了,因此那种混沌不堪,必然是人类无法去承受的。”
“难道就不能共存?”我突然想到,“不是有些人人格分裂,经常两种面目示人,并以截然不同的风格行事么?”
“人格分裂只是潜意识里人性的反常表现,它并非记忆共存的结果。而且在事实上,也不可能有两种记忆共存的形态,人脑纵然神奇,却也敏感脆弱,外来细胞的侵入很可能遭遇旧细胞的排斥和抵抗,而两者之间的冲突则极易造成脑神经的受损,一旦神经出现问题,我想结果应该不必多说了吧。”
听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奇怪,是以问道:“既然如此危险,张伦凯为何敢做这样的实验?他岂不是在拿性命开玩笑?”
“这恐怕是无法避免的。”肖本奇苦笑一声摇摇头,说:“你应当能够理解,在我们所探求的这一领域,是很难去感同身受的,人体由大脑所产生的一系列感觉,有时根本无法用过言语表述出来。举个例子,去除脑垂体之后人会变得迟钝、呆滞、麻木,但这仅仅是行为特征上的表现罢了,有没有人知道去除脑垂体后到底是什么感觉呢?没有,因为那些变得看似痴傻的呆子绝不会流利地形容切身的感受,是轻松愉悦?还是痛苦悲伤?亦或是飘飘欲仙醉生梦死?所有的想象都毫不为过,毕竟没有什么权威的标准答案,而若是想得到真正的准确答案,唯一的途径就是去亲身体验了。”
我默然了片刻,道:“那么按照你的逻辑,张伦凯现在的一切反常行为,包括情绪波动,举止怪异,都是这场手术的后遗症?或者说是正常反应?”
肖本奇颓然地闭上眼,显然是作了回答,不过我并未就此打住,而是追问道:“那他为何没有像你说的那样精神崩溃失常呢?”
“这当然是由时间决定的,所以这也正是我急于想尽快找到他的原因所在,若是能够早一些回到克林格那里,我想事态或许还有转机。”
肖本奇突然语气一转,道:“里欧,我拜托你,现在既然已知道了老师的所在之处,今晚不如就采取行动,无论如何,也……”
“你当我不想么?不过现在倒真不是时候。”我沉吟了一声,表示不妥:“依张伦凯目前的精神状态,恐怕很难轻易地制住他,搞不好的话,连我俩自己的安危,都无法保障。除此之外,更关键的一点,那起凶杀案,张伦凯嫌疑重大,所以于理于法,我们暂时都必须稍安勿躁。”
肖本奇理解我的意思,没有再坚持,只是道:“那照你这么说,难道就没有别的行之有效的办法了吗?”
“办法自然是有,只是怕你会有所顾虑。”我吸了口气,略微瞟了肖本奇一眼,然后缓缓吐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