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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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打这儿之后,那个胸脯上纹着玫瑰和小蜜蜂的名叫“美慧”的姑娘就总给王岩打电话,王岩说你别再找我了,要不你老公该跟我打仗了,美慧便解释说他不是我老公,是他追我我不愿意。王岩在风月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见到的花言巧语多了,他知道美慧是在骗他,况且他们的关系就是再傻的人也能一眼看出个大概,他现在可不想再在哪天重演柳鸢那一幕,便躲着美慧,心想自己也不缺这一个半个的客人,不理她也罢,免得跟人家男朋友闹起矛盾来不好收场——不出王岩之所料,当天晚上美慧的男朋友就用她的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依旧是客客气气、有礼有节。
“喂,兄弟啊,我是真心喜欢美慧,你就别跟我抢了,要不然这么着,我给你钱吧,你开个数!”
王岩见人家已经这么诚恳了,况且自己跟美慧也没有什么,就说道:“大哥啊,那天真是个误会,关键我不知道她是你对象,你别往心里去!我也是上班挣点钱,其它的我什么都没多想!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跟她联系了,你放心吧!”说罢便如释重负地撂下电话,自己发了一会儿愣,此刻的他脑子里除了崔晶还是崔晶,便急不可待地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宝贝儿你在干吗呢?”
五分钟以后,信息回来了:“上班呢呀,你呢?”
“想你呢呗!”
“哦,今天格外乖!先不跟你聊了啊,晚上打电话!”
王岩看到崔晶夸他“格外乖”,心里和嘴角上便都洋溢着幸福的笑,相比以前柳鸢对他那种敬而远之的态度,现在跟崔晶的这份感情倒来得实在、来得纯粹。
……
还有两天就到情人节了,王岩真是不知道给崔晶买什么礼物才好——毕竟他们俩还没真正的确认关系,所以他就更得郑重其事一些了。
他先是给崔晶打了电话,问情人节准备怎么过、在哪里过。对方的态度突然急转直下,说咱俩怎么能过情人节呢。王岩也不敢理直气壮说那当然喽,只是试探地问她:“那你准备跟谁过啊?”对方便给他了坚定地回答:“我答应我妈了,情人节哪都不去,乖乖的在家里呆着!”
显然,崔晶是根本没有与王岩确定关系的心思,从这次情人节的表现来看,崔晶的态度几乎是拒绝他了。王岩百思不得其解,揣测崔晶是不是真的对那个给她准备房子的男人动了心,可是又觉得自己没对她不好啊,再说大家以前总还是有感情基础的,况且崔晶的人品又绝不会这么嫌贫爱富——其实王岩就是这样,他可以在夜场对“乱花渐欲迷人眼”的那么些女孩儿玩世不恭、左右逢源,等真的到了自己的感情上就又木讷、窝囊地简直像个傻子,可是他恰恰没有悟到,有些时候,对待风尘女子的良方妙药在良家女子身上照样受用有效。
崔晶现在摆明了是不跟他过情人节了——于是在那个孤独的夜晚,王岩就只好去上班,他预备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第二天起床时好把这些烦恼忘得一干二净。
话说上次的那个李楠,这个当年的落魄小子现在正是“鸿运当头”,什么事都顺风顺水的。他的那个“相好的”又在情人节这天给他买了条白金项链,便“人配衣裳马配鞍狗配铃铛闹得欢”地趾高气昂起来,见到王岩也不再叫他“哥”,开始直呼其名了。
“唉,子豪,这几天美慧没给你打电话啊?”
“没打,她那男朋友那天都快找我谈判了,咱们别因为这事儿跟人家闹矛盾啊!就为挣个几百块钱的犯不上!”
“嗬,我说你还老江湖呐,你有什么可怕的啊!那男的我认识,叫小飞,跟我们住一块儿呢!他是追美慧,还不是看人家有钱么!你们俩竞争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算了,你看他那样,跟亡命徒似的,我竞争不起,再说了,我也不差这一个两个的!”
“嘿,你这就外行了,”说着李楠还拎起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喏,我老婆今天给我买的,九千多呢!”
看到李楠脖子上熠熠生辉的项链,王岩确实挺羡慕,来夜场也好几个月了,自己除了手头宽裕一些就什么都没落下,便发自内心地赞叹道:“你真厉害呀!”
李楠看他上了道儿,便故作市侩地昂着脖子,劝道:“没事,美慧今天晚上还来呢!我帮你们俩好好撮合撮合!”……
两三个小时过去了,时间已经快到凌晨一点了,美慧、小飞,还有李楠的女朋友果真出现在了B3的包间。王岩今天没有生意,这时候已经歪在少爷房睡着了,他盖着那厚厚的摩托服,重重地压在身上倍感暖和。李楠安排好他们以后,便过来叫醒王岩,扒拉他道:“唉,他们来了!”
听到这话,睡眼惺忪的王岩确实还有些兴奋,因为这个孤独的情人节他既没有酒喝,也没有钱挣,便问道:“那他男朋友小飞来了么?”
“来了啊!今天不是情人节么,大家都来凑个热闹,没事儿的!再说了,小飞也不是她男朋友!你就放心吧!”
王岩听罢摇摇头,说:“别介了,这么着忒不合适了!”
李楠一脸揶揄:“嗬,你这是什么胆儿啊!还‘状元红头牌’呢,改明儿换我做得了!”
王岩低下头,把肩膀往摩托服里面缩了一缩,说道:“那我也别去了,你们几个好好玩儿吧!”
李楠见劝不动他,便一脸扫兴:“随你便吧!”说罢便径自出去了。
王岩被李楠提了个醒,这时候才又想起今天是情人节。他知道柳云今天没来上班准定是在家跟老婆玩浪漫呢,便想掏出手机祝福一下:“老弟,干吗呢?”
信息发过去不到一分钟,柳云就回道:“睡觉呢。”
王岩看完信息后自己坏坏的一笑,知道他要是真睡着就不会回信息了,这会儿准是正跟老婆“忙活”着呢,便不再打扰他,继续蒙头大睡。
这当口,小飞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少爷房,他推起了刚刚入睡的王岩,手里扬着个空啤酒瓶子,眼神仍旧直勾勾的:“诶,你怎么还惦记我老婆呢?”
王岩很纳闷,说道:“我没有啊小飞哥!”
小飞轻蔑地一笑:“那他妈的李楠说你让她过来找你!”
王岩不解:“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说了?”
“我去你妈的吧!”小飞没等王岩解释便不由分说地拳打脚踢起来,少爷房里本身稀稀疏疏的两三个少爷也不去劝架,反而径自躲了出去。王岩本来不想打架,一是自己身上有案底,二是觉得晚上出来上班就不是什么光彩的行当,要是再因为打架惹出点什么乱子被警察抓走,传到家里去那就真没法做人了。所以他根本不想惹是生非,只是尽可能地左防右护着小飞雨点般的拳脚,嘴里还喊着:“你听我说啊,你听我说啊!”
小飞这会儿已经打红了眼,哪里肯听他说,嘴里嘟囔着一连串的脏话仍旧不停手。直到王岩忍无可忍了,脑袋上闪着金星,身上、衣服上不知流的是谁的血,稀稀拉拉地蹭了一大滩。他腾出两只手来拽住小飞的胳膊,紧接着脚下一个绊儿,把他摔在了地上,然后就顺势往他身上一骑,说道:“你他妈的还没完了!今天我就叫你知道知道!”然而攥紧的拳头刚要落下,就被应声赶来的李楠迎面一脚,踢得王岩两眼顿时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时候歌厅的领班和服务员也闻风赶到了,他们费力地把这几个人拽开才避免了一场“血战”。王岩被揍得莫名其妙,眼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滴答滴答地往下淌。他还想跟人家理论,这会儿有个好心的服务员给他递了些纸巾,劝他说打都打完了再逞口舌之快也没有什么意思,王岩觉得不无道理,便捂起伤口,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此时,小飞的气也渐渐消了,他冷冷地从兜里掣出三百块钱塞给王岩,让他去医院看病。王岩那时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因此而“破相”,只是平时总跟别人吹嘘自己的功夫有多么厉害,今天愣是让这两个小流氓给揍了,觉得自己这次真是大跌颜面,便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一把扯过那钱转身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