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影
    1。
    晨曦的云霭在凤起寺塔后缓缓染上日光的橙与红。
    一带明黄朱红的寺墙下，立着一个少年。他着了蓝布裤子与白T恤，衬得肤色愈发的白。他身后负着背包，看来是要远行的。
    他似有些不耐烦，眉头紧紧蹙起。
    “秦履真！”远远地来了两人，只见领头一身迷彩的黑小子一面招手一面跑过来，他身后却是个短发少女，穿着裙子慢慢走着。
    待近了，那黑小子对他笑道：“秦履真，要见你一面好不容易。”
    “檀柘？”他挑了挑眉毛，有些吃惊的样子：“你变化不小。”
    檀柘点头：“这不消说。不过……我还以为现在能高过你，想不到你长得也蛮快嘛。”他伸手在自己头上一摩，又平平移到秦履真头顶。
    见他这样动作，秦履真小心翼翼地将头后仰了一点。他目光停在后面的女孩子身上。
    她穿着暗青色的背带裙，头发齐齐地梳在脑后。这是……菩提？秦履真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记忆中的菩提应是漫不经心略带邋遢的，至于她穿裙子的样子，他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秦……履真。”菩提尴尬地对他挥挥手。
    “好。”他微笑着点点头。
    二人目光交错间，一旁的檀柘自然从中看出端倪来，慌忙插话道：“我已定好了路线，咱们此次可去大佛山玩，两天旅程，最好了。再等一刻钟，班车便到了。”
    “好。”秦履真对他点点头。
    菩提有些讪讪地站在秦履真身边，又不敢靠他太近，想要说话，嘴唇却似黏住了一般，忖度了好久，方想到可以搭话的由头：“秦履真，你高考怎样？填了哪里的学校？”
    他随口道：“不过是平常学校罢了。”
    “到底是哪一所……”菩提脱口问道。
    “哦？”他冷漠地看着她，抿着嘴唇，不再回答。
    菩提讪讪地闭上嘴。她觉得不甘：自己就是这样来受委屈的么？秦履真——大抵他真的不如檀柘好吧？她转头看向檀柘，他对她龇牙咧嘴，做出一个搞怪的表情来。
    菩提扑哧一声便笑了。
    但真正进驻心中的，还是那个会让她难过让她哭的人吧？
    2。
    开往大佛山的巴士上两人一座，上车时，菩提念着要不要与秦履真坐在一起，谁知他却先开口说自己一个人坐一边便好，檀柘便装出唉声叹气的样子坐在菩提身边。
    自南柯镇到大佛山约莫三个钟头车程，一路可见窗外风景从平原变作丘陵，再成山峦。大佛山左近多植茶树，可见遍山的绿，十分夺目。
    除去看风景，菩提偶会看坐在一边的秦履真，她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目光避过檀柘，似蜻蜓点水一般地在秦履真面上一闪而过。但他始终带着那淡然的神情，菩提一次又一次失望。
    行车至大佛山，檀柘第一个兴奋地冲下车。菩提跟在秦履真身后，嗅到他身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她红着脸用力呼吸，那清淡的味道直冲入她脑门子。但秦履真似发觉了。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菩提心中一紧，又看他向前走去。
    “哇……”下车时，一阵风过来，刮得菩提额发都乱了。她慌忙拂好，抬头时却对上檀柘嘲弄的眼。
    “大佛山下是三江汇合的口子，风大得很。过来看。”檀柘转身望路边走，那里处有一排栏杆。菩提过去一看，只见好广一片水域，水面虽不大清，但好在壮阔，其间可见船只行驶，也有大片的沙洲。因这停车处在半山腰，故距江面甚远，只见船如米粒，沙洲只有杯口大小。
    “怎样？没来错地方吧？”檀柘沾沾自喜：“这地方景色好，也有的玩，你看那边——”他将手指过去，只见江边连亘几座大山，个中有整匹山都雕作坐佛屹立江岸，令人惊叹。
    “早就听说了，这还是第一来呢。”见景色好，菩提本有些闷闷的心情却好起来，与他抬杠道：“你不知道这大佛的由来吧？说是古时候，因此地三江汇合，船只容易沉默，方在江边修了这样一座大佛来镇住的。”
    檀柘吐了吐舌头：“就你知道多。不过——”他眼珠子一轮：“今天咱们上山，却不走大路。我知道有一处可以逃掉门票，只是路有些险，你们敢不敢随我从那边翻山上去？”
    菩提满头黑线：“喂，几十块的门票，你要不要那么猥琐？”
    “话可不是这么说。”檀柘笑道：“从正门进去，不过一条人工修葺的水泥梯子路，那有什么意思？跟我走小路，人烟绝少，也有野景可见，何乐不为？”
    菩提听他说得有意思，又觉逃票刺激，不由动了心。但她却不回答，只偏过头去，看秦履真如何回答。
    秦履真摆摆手，蹙着眉头道：“你们爱怎么走都好，我没有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檀柘打了个响指：“跟我来，包你们没问题！”他回过身来，一面说一面倒着走，言毕方转过身去，迈着大步子走着。
    “……”菩提看了看秦履真，他似故意与她保持距离，在她左面两三米远外走着。
    可恶……可恶……这么久未见面……你为什么这么淡然？或者……是因为有檀柘在一旁的关系么？菩提心中惴惴不安，恼他得很；却又放不下他，只有时不时拿拿余光瞥他。
    这次旅行结束，就要回答檀柘的问题了吧？不行……一定要问清楚，他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态度。秦履真，你为何就能做到这样游刃有余地时进时退，保持安全范围？
    流影
    1。
    晨曦的云霭在凤起寺塔后缓缓染上日光的橙与红。
    一带明黄朱红的寺墙下，立着一个少年。他着了蓝布裤子与白T恤，衬得肤色愈发的白。他身后负着背包，看来是要远行的。
    他似有些不耐烦，眉头紧紧蹙起。
    “秦履真！”远远地来了两人，只见领头一身迷彩的黑小子一面招手一面跑过来，他身后却是个短发少女，穿着裙子慢慢走着。
    待近了，那黑小子对他笑道：“秦履真，要见你一面好不容易。”
    “檀柘？”他挑了挑眉毛，有些吃惊的样子：“你变化不小。”
    檀柘点头：“这不消说。不过……我还以为现在能高过你，想不到你长得也蛮快嘛。”他伸手在自己头上一摩，又平平移到秦履真头顶。
    见他这样动作，秦履真小心翼翼地将头后仰了一点。他目光停在后面的女孩子身上。
    她穿着暗青色的背带裙，头发齐齐地梳在脑后。这是……菩提？秦履真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记忆中的菩提应是漫不经心略带邋遢的，至于她穿裙子的样子，他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秦……履真。”菩提尴尬地对他挥挥手。
    “好。”他微笑着点点头。
    二人目光交错间，一旁的檀柘自然从中看出端倪来，慌忙插话道：“我已定好了路线，咱们此次可去大佛山玩，两天旅程，最好了。再等一刻钟，班车便到了。”
    “好。”秦履真对他点点头。
    菩提有些讪讪地站在秦履真身边，又不敢靠他太近，想要说话，嘴唇却似黏住了一般，忖度了好久，方想到可以搭话的由头：“秦履真，你高考怎样？填了哪里的学校？”
    他随口道：“不过是平常学校罢了。”
    “到底是哪一所……”菩提脱口问道。
    “哦？”他冷漠地看着她，抿着嘴唇，不再回答。
    菩提讪讪地闭上嘴。她觉得不甘：自己就是这样来受委屈的么？秦履真——大抵他真的不如檀柘好吧？她转头看向檀柘，他对她龇牙咧嘴，做出一个搞怪的表情来。
    菩提扑哧一声便笑了。
    但真正进驻心中的，还是那个会让她难过让她哭的人吧？
    2。
    开往大佛山的巴士上两人一座，上车时，菩提念着要不要与秦履真坐在一起，谁知他却先开口说自己一个人坐一边便好，檀柘便装出唉声叹气的样子坐在菩提身边。
    自南柯镇到大佛山约莫三个钟头车程，一路可见窗外风景从平原变作丘陵，再成山峦。大佛山左近多植茶树，可见遍山的绿，十分夺目。
    除去看风景，菩提偶会看坐在一边的秦履真，她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目光避过檀柘，似蜻蜓点水一般地在秦履真面上一闪而过。但他始终带着那淡然的神情，菩提一次又一次失望。
    行车至大佛山，檀柘第一个兴奋地冲下车。菩提跟在秦履真身后，嗅到他身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她红着脸用力呼吸，那清淡的味道直冲入她脑门子。但秦履真似发觉了。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菩提心中一紧，又看他向前走去。
    “哇……”下车时，一阵风过来，刮得菩提额发都乱了。她慌忙拂好，抬头时却对上檀柘嘲弄的眼。
    “大佛山下是三江汇合的口子，风大得很。过来看。”檀柘转身望路边走，那里处有一排栏杆。菩提过去一看，只见好广一片水域，水面虽不大清，但好在壮阔，其间可见船只行驶，也有大片的沙洲。因这停车处在半山腰，故距江面甚远，只见船如米粒，沙洲只有杯口大小。
    “怎样？没来错地方吧？”檀柘沾沾自喜：“这地方景色好，也有的玩，你看那边——”他将手指过去，只见江边连亘几座大山，个中有整匹山都雕作坐佛屹立江岸，令人惊叹。
    “早就听说了，这还是第一来呢。”见景色好，菩提本有些闷闷的心情却好起来，与他抬杠道：“你不知道这大佛的由来吧？说是古时候，因此地三江汇合，船只容易沉默，方在江边修了这样一座大佛来镇住的。”
    檀柘吐了吐舌头：“就你知道多。不过——”他眼珠子一轮：“今天咱们上山，却不走大路。我知道有一处可以逃掉门票，只是路有些险，你们敢不敢随我从那边翻山上去？”
    菩提满头黑线：“喂，几十块的门票，你要不要那么猥琐？”
    “话可不是这么说。”檀柘笑道：“从正门进去，不过一条人工修葺的水泥梯子路，那有什么意思？跟我走小路，人烟绝少，也有野景可见，何乐不为？”
    菩提听他说得有意思，又觉逃票刺激，不由动了心。但她却不回答，只偏过头去，看秦履真如何回答。
    秦履真摆摆手，蹙着眉头道：“你们爱怎么走都好，我没有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檀柘打了个响指：“跟我来，包你们没问题！”他回过身来，一面说一面倒着走，言毕方转过身去，迈着大步子走着。
    “……”菩提看了看秦履真，他似故意与她保持距离，在她左面两三米远外走着。
    可恶……可恶……这么久未见面……你为什么这么淡然？或者……是因为有檀柘在一旁的关系么？菩提心中惴惴不安，恼他得很；却又放不下他，只有时不时拿拿余光瞥他。
    这次旅行结束，就要回答檀柘的问题了吧？不行……一定要问清楚，他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态度。秦履真，你为何就能做到这样游刃有余地时进时退，保持安全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