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健居然跟柚木的女老板出去旅行了！”
    “哇，把山鬼也钓上了！不过女老板真是好身材……啧啧。”
    “去死吧。”
    “人家身材本就比你好得多，好羡慕阿健的艳福那……”
    “滚！”
    “那我滚了……你早点睡，今天我很忙。”
    “……”
    菩提呆呆看着手机屏幕，仰面躺下。小倩看着连续剧，男主角抱住女主角咆哮着。小倩苍白的鬼脸上神情纠结。“误会呀，笨蛋，只是误会！“脑袋几乎探入屏幕里。
    “安静一点！“菩提一个枕头扔过去。
    “又发火了……没男人……“小倩口中虽小声嘀咕，却不敢真违拗了她。进来菩提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坏了。都是因为那个喜欢撮着牙花子笑的男人吧？对，还有近来老是不住念叨的“秦履真”。
    “不要看剧集了，叫你帮忙找人嘛。”菩提语气不善。
    “拜托啦，我不能太长时间离开，否则消耗过多会沉睡上好久。都追不上新的剧集……更何况，你连他的东西也未留下，只有一张十五六岁的合照，谁能找到他。”
    菩提心中虽烦，却知她所说不假。叹一口，手够到一张照片——初中结业后拍下。照片已旧了，角卷起来，还有一点暗绿的霉斑。画面上是六个人：秦履真礼貌而疏远地站在一边。菩提站在最前，头发已长到可束起来，她身后是勾肩搭背的檀柘与鱼之路。阿健老老实实地站在檀潭柘身边，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司棋已没了初见时的婴儿肥，小圆脸尖了，人亦抽条长高。她脸上有不自然的笑意，一只手拉住木然的阿健。
    秦履真……那，是不是当初，司棋的事，也与他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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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上初二时，菩提刚刚十二岁，班里大部分人已十四——苏菲玛索拍《初吻》的年纪。菩提对秦履真仍旧是有小心思的；然而两人已算得上朋友，菩提觉还算满意，亦不敢再进一步。秦履真一派淡然，也不知他是否有所察觉？起码菩提同桌司棋已看出端倪，常和檀柘一起调侃她。
    自桉生消失，已将近一年。菩提心中疑惑大过悲痛——她究竟是异类，一个倾听者。菩提最多为她感怀，不会长期哀伤。菩提的生活有条不紊，读书，写字，画画，和檀柘斗嘴，和司棋散步，试探秦履真心意。除却身边几人，与他人几乎毫无联络。
    与鱼之路关系也还算好，阿健较之菩提更加沉默，不过他与檀柘同来自南柯镇附近的梨花镇——南柯镇周围有许多这样的小村镇，南柯镇则是中心，已有小城市的影子——与菩提也算是熟悉。
    与檀柘的精瘦不同，阿健要壮硕许多，他比檀柘高了大半个头，唇边已有胡茬子。看起来似十六七岁一般。阿健面容棱角分明，算得上好看。班里的女孩子对他有好感的不少，她们叽叽喳喳来找阿健说话，问他借书，问他题目，旁敲侧击地问他生日。然而阿健木木的，问他也答，只是不多着一字。谁知这样的木讷反倒让人更加好奇，竟还有邻班的女生偷偷打听阿健行状。
    檀柘每次都在一边酸他。阿健自己呢，笑笑，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吃饭听课睡觉，偶尔说一说游戏，生活毫无波澜。
    国庆假期后，菩提早来上课，秦履真是比她早的，檀柘与阿健照例还不见人影。同是住宿生，恁大差距。不过菩提眼尖，竟见阿健桌子上摆了好多东西——五光十色，包了彩纸贴了蝴蝶结的盒子。
    “这是在唱哪一出？”菩提莫名其妙。
    放下书包，把领子整一整，转身轻声问秦履真：“前面是怎么回事？”
    秦履真照例的高深莫测。把书掩起来——菩提这次见到包了牛皮纸的封面上写着“云笈七笺”。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虚画了一个圈，终于指向一个埋头看书的女孩子：“她。”又陆续指了三四个。“她们。”
    “这么多……今天是什么日子……”菩提见那几个女孩子平时都是爱在阿健身边转的。“莫不是他过生日？”
    秦履真笑着摇摇头，继续看书。
    菩提满心好奇，捱到檀柘与阿健终于来了。檀柘夸张怪叫：“不是吧，阿健，你勾搭了多少？”
    阿健摸摸头：“我没有啊，只是告诉她们我生日而已。”坐下来拆礼物。
    五花八门的东西，杯子，小说，巧克力，竟还有织得乱糟糟的围巾。
    “哈哈哈……”檀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女人缘真好。”不过又手贱地去拿那装巧克力的大盒子。拆开来，里面齐齐地码着心形的夹心巧克力，扔一个到口中，用力咀嚼：“味道不错，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嘛。”檀柘拍拍阿健的肩膀：“以后肯定有更多的零食送过来，我都帮你吃掉吧。”不等他回答，径自把巧克力抓出来，塞一把给菩提，又塞给刚来的司棋，秦履真与鱼之路也都有。
    教室的某个角落一个女孩子暗暗咬牙切齿。
    “你们……”阿健满头黑线。
    “阿健，你以后肯定是个花花公子。”檀柘嚼着巧克力，口齿不清。
    “我……我只是不喜欢拒绝人。”阿健有点气馁，看着满桌子的零碎。呆了半晌，也捏起一枚巧克力吃起来。
    “请问阿健同学，收到这么多礼物，你有什么想法？”檀柘把一本书裹起来，当做话筒放到阿健嘴边。
    “……”阿健的表情很困顿。
    “你们不要调侃他啦。”吃过巧克力的司棋忽然开口，脸上也微微红了一点：“其实我也有礼物送他的。”
    “哇，司棋，没看出来哦，啧啧啧……”檀柘笑得眼睛眯起来。
    “切，这有什么，我送又怎么了！”司棋态度强硬，脸上的红消褪下去。她小心翼翼摸出一只盒子，递给阿健：“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