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风的骨与血 尾声 最后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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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沉寂了二十年的杀手之魁悲笑堂重出大陆!
据说新的堂主依然是继承了以往的继任仪式,杀死了上一任堂主即自己的亲生母亲踩着鲜血登上宝座——然而,也是据说,这一任悲笑堂堂主的继承仪式并未完全完成,好像是在最后的关头出了什么差错……
当然“据说”永远只能是“据说”,毕竟武界的事离一般人的生活还是太远,顶多是多了些茶余饭后的猜测,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在十三楼联盟的某处,世代皆为大商人的木家这几日发生了一件喜事。据说,离家数载的当代家主唯一的公子也是木家商行下一任继承人突然回到本家,虽然记忆有些凌乱却依然不失平日敏锐才智,短短半个月便将三家陷入困境的商号起死回生,另当代木家家主整日笑得合不拢嘴。
据说,那名叫“蝶枝”的木家公子生得俊俏文雅,是城内众多贵族小姐们芳心暗许的对象……
据说,自从木家公子回来以后,他们家的门槛几乎要被来往的媒人们踏断……
据说……
城外十里处,幽静小溪畔。
浓密树荫下,一身华裳水蓝长发珠冠束发的文雅公子手里摇着一把折扇,背靠着粗大的树干,嘴里很不文雅地咬着一株狗尾草,眯着眼看着枝叶间漏下的阳光晃啊晃。
他嘴里有一声没一声地哼着莫名的小调,显得惬意而悠然。
只是眼里却无端地显出几分茫然,偶尔皱着眉捂住心口,仿佛那里有着什么似的针扎般地疼痛,疼得人几乎要落下泪来。
究竟是什么呢……那过去几年的所谓记忆,总觉乱得很呐……
究竟……是忘了什么呢?
“……音……”看着那灿烂的阳光,眼前仿佛闪过一张同样灿烂的熟悉的笑脸,他张了张嘴,失神地说出一个字。
音?音乐??木蝶枝失笑地敲了敲额角,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呐!他死劲晃了晃脑袋,挥去那些莫明其妙的念头……现在,最重要的事应该是家里的生意吧?可是,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样的理由当年贸然地离开家的呢?
似乎,是某人的邀请?忘了……算了,忘了就忘了吧!总之,自己现在还是活着的啊……
……离他躺下的那棵大树不远,一丛矮树林后悄然退出两个人来。
一身紫衣,黑色长发结成两条发辫拖及腰间,美丽的少女脸上带着温和而慵懒的笑,微眯着漆黑的双眸,看了看身边表情寂寞空茫的少年。
那少年——或者说是身着素色男式长衫的“少女”,棕色短发,清秀的脸庞上是浅灰色的双眸,洁白的皓腕上系着两只细小铃铛,迎着风发出轻微的低响。
“见过他后,放心了吧?”紫衣少女浅浅笑着,道:“还有什么要实现的愿望吗?”
那“少年”茫然地摇了摇头,眼中痛意一闪而过,继而取代坚毅的目光。
紫衣少女笑了:“那么,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真音’了。你该明白,从此,你只是‘琅玉’,轮回之琅玉!”
她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的光,看着身前的“少年”缓缓面向她跪下。
“我宣誓!”
那一刻,夏日的阳光,竟是如此灿烂!
半个月前,盛开着细小繁尽白花的树林中,绯红的月色下,水蓝长发华裳公子和黑发的女孩结下血的誓言!
“如果你救她,我可以答应任何条件!我可以不要这条命!只要你能救她……”
夜幕下,他的泪和这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衣襟上,声音颤抖,含着一丝希望。
黑发血衣的小女孩笑了:“我不要你的命。只不过从此以后,她只属于我们了。这样你也要答应吗?”
“……我,答应!”
“那好,开始吧!”黑暗中,女孩笑得十分开心,挥手用指甲划破自己的手腕,将那血液慢慢滴进地上冰冷躯体的嘴里,一边轻轻念到:“我以残血,复活尔等之躯。从此,你即为我之‘浮民’,不生不死,永存与世……”
那女孩的声音缓慢而悠然,仿佛是古老的咒言,来自某个无涯的彼岸。随着真音身体上渐渐浮起的白光,她那惨白的脸上竟然有了血色,胸膛开始轻微有了些许起伏,她在呼吸!
她活了!!
木蝶枝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眼中有深深的欣慰和惨然,他有所觉悟地转头,看向那花树下静立着的七岁女孩。
“你看到了,我其实并不能算是‘人类’。”女孩耸耸肩,满不在乎地道:“我的血能够令人长生,当然是有限制的啦——那就是得永远地留在我们身旁。”
“所以,我要抹去你的部分记忆,应该不是很难理解吧?”她笑着到,慢慢走到跪着的男子面前,将一只手放在他的额上:“放心,我会安全将你送回家的……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你准备好了吗……木蝶枝!
永远承受内心不知的痛,永远……失去自己生命中的某一部分!
白光再次闪过,映出男子眼中复杂的神色,慢慢地,有着什么在消逝。
永远……消逝!
“要走了吗?”
“是啊……再不回去家里那群老家伙就得闹翻天啦!”
“呵呵,那么一路好走。”空旷的原野上,玄色长袍的年轻人目送银蓝长发的少年缓缓离去,忽然再次开口:
“对了,有空再来我们茶楼坐坐,我代表我们家大人欢迎你!”
阴莲暮雪脚下一顿,轻轻地笑了。
“我知道了。”他头也不回地冲着木樨挥挥手,继续大步离去:“等着吧!我看上的‘东西’,是决不会放手的!”
风很大,吹得他的声音有些飘忽,却吹不走那话音中满含的坚决!
苍茫大地,一树独立在高山之巅,云雾环绕着山崖。
蓝紫长发的男子依然是一身红衣,独坐树下,俯瞰红尘,饮茶。
水衣走到他面前坐下,随意地翻看木几上扣着的茶杯,替自己斟了一杯茶,轻啜一口,长长出了口气:
“我回来了。”
“我看到了。”海易挑挑眉,漫不经心地道。
年幼的女孩歪着脑袋,用天真的眼神扫视着自己,疑惑:“不惊讶?毕竟,我变小了很多。”
“守护‘星’的族人已经提前告诉我了。”蓝紫长发的男子随意地丢过两只碧色手环:“带上这个。再出事,就谁也救不了你!”
“知道了……”水衣悻悻地嘟喃着,将封印手环套在手腕上。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另她瞬间弯下身体,汗水顺着额头不停往下流。只听骨骼声响,她的身形慢慢长大,继而现出十七八岁的模样。
漆黑的长发斜披肩头,如星子般璀璨的黑眸,娇小的鼻,一点朱唇红润异常。褪去了稚气的她看上去就好像妖精般美丽而精灵,浑身透着灵气和一丝莫名的邪意,那浅浅的微笑如同阳光般温和清雅,让人一眼看去移不开目光。
看着被骤然变大的身形撑破的衣裳,少女无奈地微笑:“还是自己的身体好啊……我说,你这里就没有件替换的衣服吗?”
一件白色素花长袍扔了过来,伸手接住,随意披在身上。
青泠水衣伸手挽了挽长发,撇撇嘴,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海易低沉的说话声:“这样就走了么?我听说,你们在打听什么消息?”
“没有的事,你听错了啦!”远远地,少女挥了挥径自下山去,树下只留下一声莫名的叹息,和低语:
“真被你料中了吗?星……”
封印最后还是破裂,远古的血脉即将重生。
四散的星之神魄聚合,汇集在迷样的冰雪彼方。
昔日的隐秘,血脉的能力,该来的总会来到……
记载着预言的纸筏在红衣男子手中化为灰烬,洒落在风中。
——什么是命运?
那无法避免的,自开始到结束,只有一条道路通往未知的前方……那,就是命运!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