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谁折了蒹葭,成你一世的无瑕  第十八章 解鞍正值昏鸦乱(上)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9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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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榭儿薄立于高窗之上,并无一丝畏惧,此时她显得异常的释怀。
    没想到,今年的秋来得这么快呵,薄凉如人世。
    再见了,表哥……榭儿心下一沉,抬起步子……
    索寒见状,早已慌了手脚,他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显得愚蠢而不知所措。
    “喂!天生丽质的姑娘,你这么重,跳下去要压死路人的,哈哈哈。”正在这时,只闻隔壁窗台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榭儿睁开眼睛朝隔壁窗台望去,只见一个男子正斜着脑袋倚在窗子上朝着她坏笑。
    原来是他!这个鼻孔男!就知道遇见你永远不会有好事,连死都不干净!
    “哼!本姑娘要死就死,压着谁谁倒霉!”榭儿气愤道。
    “多日不见,还真没长好心眼诶你。”鳌浪笑着把头探出窗外,直朝着她坏笑。
    “喂!我都要死了!你能不能说点好的,积点阴德啊!”榭儿头也不转,愤怒地说道。
    “我可不管你死不死,你还欠我钱呢。还了钱再死也不迟啊,到时候我定不拦你。怎么样?”鳌浪继续摆出那副令人讨厌的嘴脸。
    “我什么时候欠你钱啊!”榭儿忍不住朝他大喊。
    “就上次啊!你不记得啦,你在那酒店大快朵颐后,没付钱,老板怎么不拦你,到现在还觉得奇怪吧,嗯哼?”鳌浪嘲笑道。
    “噢……像是有这么回事吧……”榭儿早已昏了头脑,正努力回想着。
    “喂,我看啊,你不是没长好心眼,是缺心眼啊你!哈哈哈。”鳌浪又是一阵大笑。
    “我没有钱。”榭儿突然沉默了下来,她低下头,眼泪又不坚强地流了下来,“我什么也没有了,我只想回去……”
    鳌浪其实早在隔壁听闻动静,此时刚听见她说要跳楼,才猛地打开窗子。却又想起从前遇见的她,以她的性格,劝肯定是没有用的。鳌浪本来只是想激她,让她赶紧打消了跳楼的念头,最好把她拖延住,赶紧趁机过去救她。没想到,这几日不见,她却变了,竟然哭了起来,看样子还挺伤心。
    “你站着别动,等我过去救你!”鳌浪见她那副了无生趣的样子,顿时紧张起来。
    “不需要了……”榭儿嘴角淡淡一笑,张开双臂,轻轻一跃……
    洁白的纱衣在冷风中招展,好似一朵飘逝的梨花……
    “喂……”鳌浪大惊,探出了半个身子,他连忙吹响了口哨。
    一阵狂风一般的马蹄声,一个黑影闪过,鳌浪那匹追风的黑马倏然赶至,恰巧接住了从高楼跌下来的榭儿。砰的一声,她重重地摔在了马背上,一阵惊吓后的晕厥,她已然不省人事。柔软的腰肢趴在奔跑的马背上,随着马蹄的节奏晃动。
    鳌浪见状,亦是一个飞身下楼,稳当地落在了马背后方,他半蹲在马背上,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扶着昏死过去的榭儿,飞驰而去……
    此时,索寒见榭儿真的跳了下去,惊吓过度,早已一个眩晕,昏倒在方才的阁楼上。
    隔壁的窗子,自从鳌浪飞身下去后,便有个姑娘一直倚在那儿,神情关切地关注着鳌浪的一举一动。半掩的窗扉,亦是掩盖不住她半面梨妆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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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济,你还记得些什么有关于他的信息么?”漠拉着缰绳,踱着马步,朝身旁骑着花马的齐济说道。
    “我只知道,他叫狗蛋儿。他说是居住在咱们族群附近的猎户。其他的,真的没有了……哥哥。”齐济失望地低下了头。
    “没事没事,咱们从这条河一直找过去,你看,那座山的脚下,才是咱们族人居住地的尽头呢。齐济,别失望,一定能找到的。”漠安慰着妹妹。
    “嗯。”齐济点了点头,脸上终于有了点喜色。
    “驾……”漠一声吼道,一抽马鞭。
    他们兄妹俩,一个身着白色狼袍,一个红装裹身,一前一后地在绿油油的大草原上奔驰着,好不壮丽。
    他们沿着河岸奔跑着,好一会儿才看到远处的人家。漠见齐济已然满头大汗,忙说,“小济,休息会儿吧,不急于一时。”
    “哥哥,我只想赶紧见到他。”齐济倔强地又是一抽马鞭。可是那匹小花马却不像她那么要强,早已气喘吁吁,任齐济怎么抽它,也快不起来了。
    “哼!”齐济见状,气愤地拉住了缰绳,丢开鞭子,一跃下马。她大步走向河边,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河面。
    “小济……”漠看她如此,忙也下了马,捡起马鞭,静静地走到她身旁坐下。
    “哥哥……花狐根本不及白狼的万分之一嘛!”齐济气呼呼地折断了河边的草。
    “白狼跟着你战死沙场了,唉,它跟你一样的犟脾气,死都不肯服输。小济,别伤心了,白狼有你这样一个英勇的主人,且以战马最光荣的形式死亡,是它的幸事,你该为它高兴才是。”漠安慰地拍了拍齐济的肩头。
    “可是,花狐根本比不上它啊……我要的是白狼!”齐济任性地转过头去,不听劝慰。
    “白狼死了。它不会回来了。齐济……”漠摇了摇她,想让她清醒点。
    “那他呢?他是不是也不会回到齐济身边了?哥哥……”齐济不知何时,已然泪眼汪汪地望着漠。
    “小济……”漠不知如何回答妹妹的问题,他心里也没底,到底能不能找到齐济口中的那个他。
    “哥哥……我知道,就算找到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是么?”齐济伤心道。
    “不是的,小济,至少,他知道有个花儿一样美丽的姑娘曾经喜欢过他啊,被人喜欢,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他会为此而高兴的。你也希望再见他阳光一样的笑容,对么?”漠努力地朝着齐济微笑。
    “是啊……只要能再见一面,只要能再看到他的笑容,听到他的声音。那个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的声音,像鸟儿一样明媚。”齐济突然释怀地笑了,“哥哥,只要能再见到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哎……”漠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痴情的妹妹,想到她从此以后就要远嫁清朝,又不知嫁的是怎样一个男人,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再见,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快!她在那儿!上!”正当他们坐在河边歇息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成片的马蹄声和呼喊声。漠连忙拉起齐济,转过身来。
    只见草原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骑着快马的男人,他们气势汹汹地朝这边冲来,看样子,来者不善。漠一把挡在了齐济面前。
    “快!就是她!”领头的男子显然是朝齐济来的,他一蹬棕马,便朝这里冲来。
    听着领头男子的指挥,那一群骑着马的男子一下子便把漠和齐济团团围住。漠和齐济各自抽出了兵器,一副随时应战的姿态,警惕地随着马匹转动。
    这时,围绕他们旋转的马匹终于停了下来,领头的男子踱着马步,朝前走了一步,他上下打量着齐济,突然大声问道,“你!就是蒙古王爷的齐济格格?”
    “是又怎么样!”齐济回瞪了一眼,高声应道。
    “很好!”领头男子笑着,拉了马缰,掉转了马头,朝着马群里一位将领打扮的男子走去。
    “大人,就是她了。”领头男子毕恭毕敬地朝那将领一样的男子说道。
    “嗯。带回去。”将领满意地答道。
    “是。”领头男子答应着,便朝着一众人群喊道,“兄弟们,把她带回去!”
    “是!”一众人群高声回道。
    “谁敢动她!”漠一声狂吼,众人皆被惊住,不敢轻举妄动。
    那一群骑马的人,此时没有接到领头男子的指示,又见漠如此疯狂的面容,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仍旧拉着马匹,围绕着他们旋转,谁也不敢跨出一步。
    “你们是何人?如此大胆,光天化日抢起格格!”漠一面谨慎地保护着齐济,一面怒吼道。
    “我们是谁还轮不到你这手下败将管!咱们只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把齐济格格带回去。其他的一概无可奉告!”领头男子回道。
    “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漠拉着齐济一个箭步飞过领头男子,脚点马头,欲快速穿出马群。
    不料却被那将领一个回枪挡了回来,一个踉跄,跌回了地面。
    “奉劝你还是乖乖交出齐济格格,抵抗是没有用的!”将领说道。
    “想从我臧漠手中带走齐济,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漠狂怒的脸庞早已因愤怒而变形。
    “哥哥!”齐济感动地看着漠,她抽出的那双短剑在风中凌厉地闪着白光,“齐济死也不会跟你们走的!”
    “那可由不得你!”将领一挥长枪,一众马匹一拥而上,瞬间把他们困在小圈子里,不可动弹。漠誓死反抗,齐济一个不注意,被身旁挥来的刀剑划伤,一道长长的口子瞬间鲜血直流。
    “啊!”齐济疼痛地捂住伤口,要紧牙关,继续奋力抵抗。
    “妹妹!”漠一个侧身,完全挡在了齐济面前,转头关切道。
    正当漠分心时,那一群人趁机一齐挥出了兵器,驾在了他的脖子上。
    “哥!”齐济大喊道。
    漠轻蔑地朝着众人一笑,紧紧地拉过齐济,转头怜爱地凝视着她,轻轻地温柔地说道,“不要哭,齐济。我土尔扈特族是草原上最高傲的民族,死尚且不惧,还怕你们这群无名无姓的野狗么?”漠怒目地扫视了一遍。
    “是,哥哥!我齐济生来就不知恐惧为何物。你们要杀便杀,婆婆妈妈的不是男人!”齐济高傲地扬起头。
    “齐济格格!我想您是误会了,咱们只是要请您回去见我们爷,没要杀你们的意思。只是这位小兄弟三言两语便打开了,拦也拦不住,兄弟们多有得罪,还请包涵。”将领骑着马,从人群里穿了出来,赔礼笑道。
    “哼!我是不会和你们回去的!”齐济并不领情。
    “齐济格格!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将领有些按耐不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畏首畏尾,连个名号也不敢报,算什么好汉!”漠举着长戟指道。
    “你是什么人,在此妨碍大爷办事,快滚开!”领头男子喊道。
    “哥哥!不要理他,咱们杀出去!”齐济正要举起短剑,却因流血过多没及时止住,疼痛难耐,又啊了一声。
    “小济!”漠心疼地望着齐济,心想,他们来势汹汹,人不在少数,况且齐济伤势不轻,现在拼杀出去是不可能了。只希望齐济能安全地活下去。
    “小济,你听好了。待会哥哥一戟挑下那个领头人,你快速上马,只管冲出去,哥哥会在后面拖住他们。你跑得越快越好,记住,千万不要回头。”漠小声趴在齐济耳边说道。
    “不,哥,你这样太危险了。齐济不怕,齐济死也要和哥哥在一起。”齐济哭喊道。
    “小济,你身负着保护族人的重任,不可任性!”漠急切道,“你不是最听哥哥的话么,现在哥哥命令你,照我刚才说的做!知道么!”
    “哥……”齐济早已泣不成声。
    漠见此时那个领头男子正分神与将领说话,机会来了。他一个飞身上前,奋力一挥长戟,怒吼一声。那领头男子应声被挑下马去。
    “小济,快!”漠回头喊道。
    齐济慌乱地蹬上那马,漠连忙朝着马屁股使劲一拍,一声马嘶,飞奔而去。
    齐济紧紧拉着缰绳,泪眼模糊,这时那马一个飞身,穿出人群,奔跑于大草原上。她伤心欲绝地回头看着远处那一群人马混战,刀光剑影,呼声震天。
    “哥……”齐济放声哭喊着,却再也看不见哥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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