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这绝对是W先生给的最多的一次。苏贝站在自动取款机钱，点根烟冲着摄像头笑了笑，又按了半天，确实是二十万。只是，少了点吧，这次他可是差点连命都搭上，虽然这事与陈辰那事无直接关系，但也是因其而起的。虽然，这并非W先生给的工作，虽然他没义务给钱，虽然……
    但是确实少了点啊。
    “帅哥，你看了足足二十分钟了，再怎么看后面也不可能多个零，更不可能多两个。”
    女孩撑着墙壁冷冷的瞪他一眼，随后抢过他手上的烟丢在地上捻灭。“帅哥，你已经抽了很多了，这里不能抽烟你不认字么？”
    苏贝上下打量她，歪了歪头，心中不解，哪位啊。
    “帅哥，麻烦您是取钱还是存钱快点行不？也不看看后面多少人在等。”
    女孩强扯出笑容，声音却透着不满。苏贝朝她后面看去，其实人也不多，也就五六个吧。“大家都在等，就你事多。”他低声埋怨一句，又转过头去，继续研究着卡里的金额。
    苏贝听见女人强忍着怒意的喘息声，心中觉得过意不去，象征性的取了二百块钱。只是钱刚拿到手上他就后悔了，又存了进去。
    “SHIT，大哥你有完没完啊。”
    “嘶嘶……”肩膀突然的疼痛简直不像女人该有的力气。他皱了皱眉，女孩的脸色已然铁青。苏贝尴尬地笑了笑，使劲扒开女孩的手，退出卡，站到了一边。只是他也不走，就这样站在那盯着女孩看，直到她开始输密码。
    “帅哥！！”
    “哦，抱歉，抱歉。”身后排起的长队，一个个都像他欠了他们钱一样地怒视着他。
    桑也推门进来，晃了晃手表，时间确实不早了。
    “好了啦，小美女，您慢慢取吧哈。”
    他佯装歉意地说着，低头朝桑跑了过去。身后女孩的咒骂声一句高过一句。
    “钱没取？”桑一边开车门一边问他。
    苏贝叹气。“你不是看到了么，人实在是太多了，我排了半天的队，女孩太墨迹了。”
    “是这样？”桑半信半疑地盯着他。
    苏贝点头，些许无奈。
    今天是双休日，他休息的日子。两人这次是打算出来买张床的，只是到了地方他才发现自己没带钱。给W先生打了电话，那边说正好将钱打给他。
    苏贝很是纠结，他喜欢把钱全部取出来，但是带着这么多现金着实不安全。现在钱没取出来，再去看家具也没什么意义了。“桑，咱们回去吧，累了。”
    “刚出来一个小时，半个小时坐在车上，十分钟用在商场，二十分钟浪费在银行，你没走几步路吧。”
    看着流畅说出这些话的桑，苏贝觉得不可思议，这才几天啊，怎么和变了个人似的。“喂，我供你吃供你住，你得听我的吧？”
    “我是你舅舅。”
    该死。一句话瞬间将他燃起的气焰熄灭。倒霉啊。“那怎么办，又没钱怎么买家具？”
    “你不会忘了，可以刷卡吧。”
    “开什么玩笑！”他大叫着甚至要站起来，只是忘了人在车上，重重地撞了脑袋。眼前突然一暗，很快又明亮起来。苏贝揉着头顶不甘心的说：“那样就取不干净了。”
    桑瞪他一眼这次并未出声而是发动了车子，目的地自然是家具城。
    天杀的舅舅。苏贝在心里咒骂，眼看着家具城越来越近却找不到借口返回。
    最后一个红灯，过了这个马路便到了。苏贝望着路两旁，这里算这市繁华的地段之一，又加上周末，逛街的人很多。路边五彩的气球格外漂亮。画花了脸的小丑正在给经过的孩子发气球。小丑不停做着滑稽的动作，逗得行人不停地笑，连他都忍不住翘起嘴角，谁知那小丑看向他时眼神竟突然变了。毫不可爱。
    “搞什么啊！”
    “怎么了？”桑顺着望去，小丑已经转过了身，红灯闪了闪，绿灯亮了起来。
    “没什么，走吧。”苏贝气呼呼地说。透过后视镜又看了那小丑一眼。对方亦看着他，艳红的嘴唇咧开露出洁白的牙齿。他刚想叫桑看，小丑却别过脸去。五彩的气球挣脱了手心，缓缓朝着天空飞去。
    孩子们拽着小丑不停地叫，对方却无任何反应。
    苏贝觉得奇怪，他正想看个仔细，车子却在此时转弯。黑白相间的广告牌刚好挡住视线。
    该是多疑了吧。他这样想着，突然的刹车声便在此时想起。
    桑猛地踩下刹车，扭头望着紧抓着他手的苏贝大喊。“你在搞什么！”
    “回去，快点回去！”他不停地摇晃着桑的手臂，后面催促的喇叭声不止。这里是单行道，根本无法掉头。
    还没等桑问原因，他便开门跑了下去。
    桑在身后喊他，吵闹的声音轻易将其盖过。
    苏贝仰头，气球几乎看不见了。前方看到小丑的地方围了很多的人，完全的大堵车。苏贝撇开人群尽量向前挤。
    身穿五彩衣服的小丑就这样躺在人群之中，他的身下血仍旧在流。苏贝一步步向其靠近，周围的人并无阻拦的意思。血越流越多甚至来到他的脚下。
    “救护车，叫救护车了么？”他对着围观的众人喊，却无一人应他。
    苏贝走进小丑，心想着看看他究竟伤了哪。但是真正走近时，他才发现，那张脸是假的，肉皮一般的面具有些脱落。他颤抖着手伸过去，正要拿开之时突然停下。
    桑亦赶了过来，望着眼下的情形哑口无言。
    身后议论之声越来越大，甚至有孩子的哭喊，女人的尖叫。
    苏贝深吸口气猛地拽下了面具。
    突然的刺激叫他也吓了一跳。
    空的，面具之下，衣服里面，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