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第十九章 城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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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腾的海面上,高高的岬角矗立着一座巨大的中世纪城堡,古老的建筑一直延伸到自己这里。再往下看,近百米处是极深的海湾,汹涌的海浪拍打着岬角的岩壁,滚落几块碎石。
望着对面的城堡,真是有够有钱的,把这看起来幽灵出没率比较高的古堡盘下来肯定费了一番周折。
因病昏睡了三十多个小时的我,感受着大病初愈后种种莫名的触动,淡淡的海风拂来,扬起了我挽在耳后的碎发。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该多好。
城堡古老的砖块上爬满荆棘,浓郁沧桑的绿色模糊了城堡的形状,看起来像是古欧中世纪欧洲贵族的殖民地吧。
此时的我就像童话里,住在孤岛高塔上的公主,一再期望、盼望着无边海峡的彼岸,但当王子乘着龙来到时,才发现,王子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其中一个还是个披着鸽子羽毛的恶魔,没救我就算了、还把我推了一把,然后、然后。。。。。。然后,为什么我是“公主”?
越想越跑题,脑袋又混了起来。
船上的事一件件浮现,却如梦境一般,一场浑浑噩噩的梦,鲜血染红了那黑暗的深渊。
“啊啊啊——妈的,老子不想了!”
我晃了晃脑袋,算了,想也无济于事,去看看半路扔下我一人的秦大少爷死哪去了。
一转身,走廊尽头映来一剪浅浅的影子,渐渐走近,深棕色的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青木前辈。”我走了几步,对着面前画中人般的少年浅笑着,“早安!”
青木隐葵也回以一笑,温润的眸漆黑如玉,“早,澈。”
“好巧哦,一出门就看见了青木前辈。”我有些痞气地扬起头,直视着那双碧波荡漾的美目,“前辈,要去哪里?”
“没什么,出来走走。”淡雅的笑依然温柔到要融化一般,问道,“澈,要一起吗?”
“恩?这个啊,其实,我还想去找一个人。。。。。。不过既然前辈都说了,身为后辈就勉为其难答应了吧!”冲他眨了眨眼,大大咧咧地笑。
青木隐葵嘴角不自觉扬了扬,无奈又宠溺,“。。。。。。长得这么可爱,脸皮倒挺厚的嘛,澈。”说着,揉了揉我的柔软的颊,玉琢般的食指勾过我的鼻尖,像被羽毛拂过,暖暖的。
“那又怎样?”我在青木隐葵身上小猫一样蹭了蹭,无赖道,“脸皮厚就厚呗。啊,青木前辈,老是像个哥哥一样,在你身边好好——”
“是吗?”青木隐葵又宠溺地捏捏我的鼻尖,“好了,走吧。”
感觉心里暖暖的,要溶化了一样。
“恩!”我跟了上去。
走过一段回廊,青木隐葵注视着我的眸渐渐变得幽深。
“。。。。。。澈,在船上的时候,一直在跟赫连轩在一起,吗。”
好奇怪,明明是疑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我应了一声。
“。。。。。。唉。”青木隐葵淡淡地叹了口气,“澈,为什么老是不够听话?之前‘炸船’的事件。。。。。。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
“恩?”
“先且不管赫连轩对你说了什么,赫连家做事的格局,我再清楚不过了。知道他身边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男子吗?那些全是赫连家的‘看门犬’和‘猎鹰’。他们全部是本应死去的孤儿,被赫连家收养后要为了主人的生命和命令耍尽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还有一点,很重要——澈,记住,赫连家的人从来不把人当人看。一旦遇险,会毫不犹豫牺牲掉鹰犬。从来不管别人的命运如何,在那个人的身边,是最危险的。”
青木隐葵深深地看着我,不见底的黑眸中透出淡淡的悲伤,“马老七的事情是我的过失、这一点很抱歉,他是我们安插在赫连家的内鬼没错,可惜一颗小小的兵卒把自己看得太重、太重,原以为把赫连家的内部打乱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没想到竟然觊觎当家的位置,最后还追上了船。。。。。。可以看得出,马老七把血本都砸下了,中心控制室被炸得乱七八糟,虽然启用紧急措施船的航行没有受到波及,但是他们的人在房间的门自动上锁前包围了每一个房间,近乎三分之二的人惨死枪下。。。。。。我那边根本一点都不乐观,可惜马老七死了,这场闹剧被打住了。”
青木隐葵又幽幽地看着我,“马老七,是在赫连轩那边出的意外。”
我不说话。
“。。。。。。。澈,都看见了吧?赫连轩是如何杀死马老七的。”
我默默地点点头,依旧对那件事心存怀疑。
“他,是从‘地狱’来的人。”青木隐葵看着我,玉般的眸幽深到不敢直视,“还有,你姐姐的一片苦心,希望你不要曲解了。”
“。。。。。。姐姐?”
“其实,有琴室长一直在保护你不受十五年前‘那件事’的干扰——这潭水太深,有琴家希望从你开始漂白。”
又听到了这句话,我装做无谓地笑笑,“不去蹚一次,怎么会知道有多深?”
青木隐葵皱了皱眉,“澈,不要再任性,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也好、久森也好、五十岚也好,只有这一条路。而你,却有选择的余地,根本没有必要去靠近这个人类活不下去的地方,这潭水只要稍微踏进一步就再也无法出来。要挣脱这个囚笼有多难,有琴家“漂白”如履薄冰——而赫连轩却打乱了这一切,漂白计划毁于一旦,所以你姐姐才会找到我,她宁可让你靠近青木家,也绝对不希望你接近赫连家一步。”
。。。。。。诶?我皱了皱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听着,澈,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会说谎,都会为了生存而戴上各色的面具。”
“。。。。。。那你呢?你的话里。。。。。。。也有谎言吗?”我问道,感觉好复杂、压抑。
青木隐葵没有说话,而是换上一如既往的扑克脸,冷冷地看着我身后。
我回头一看,不远处,一袭黑衣的少年,黑色的头发,黑色的深眸,衬得脸庞越显苍白,白到近乎透明,干净,无尘。
止烟?
止烟若无旁人地走了过来,脚步声轻到几乎听不见。
青木隐葵张了张嘴,“。。。。。。父亲大人等你。”
止烟依旧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路过时微微行了一礼,深黑的眸中是淡然和清高。
擦肩而过时,青木隐葵头都不回地说道,冰冷的声线没有半分起伏,“。。。。。。尚月,在父亲大人面前,不要太过分。”
止烟微微一顿,却没有停住脚步,淡淡地远去。
“。。。。。。是,兄长大人。”
直到止烟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青木隐葵在楼梯口转身向下走去。
。。。。。。这一家子。
“等一下,青木前辈!”我赶紧跟了上去。
青木隐葵修长的腿向下走,一块块灰色的砖缝间夹着几点青苔,没有窗户,螺旋狭窄的楼梯间有些阴森。
我紧跟着青木隐葵,比我高一头的阴影刚好盖过我(为嘛每个人都这么高)。
“。。。。。。小心点,这个城堡。。。。。。”青木隐葵欲言又止,继续向下走去。
什么嘛,又只说一半。
我刚想开口,迎面撞上一堵坚实的肉墙,发出闷闷的声音。
靠,又撞了。
“没事吧?”清润的声音高远如山泉,掺杂着阳光般的温暖和煦,略带磁性,疼痛一下子扔到了九霄云外。
“唔。。。。。。恩,一点都不痛。”
我傻傻地笑着,揉了揉额角,略过青木隐葵,看到的是一片优雅的皇家花园。
各色的名贵花草映衬,幽静小路重重,一棵古老的银杏树。
半黄的银杏叶层层叠叠,投下婆娑的树影,在一架古老的三角钢琴上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