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章 放飞的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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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天的中午,烈日当空,莫飞骑着自行车带着西子去一个作坊取一个手工模型。
莫同学光着膀子,五分的黑色运动休闲裤,乔丹13红黑色篮球鞋,宽肩窄背,匀称有力的身材暴露在阳光下,渗着微微的汗水,胸口黑白鲜明的纹身大大方方毫无遮掩的显示在外。
自行车后座上平铺着莫飞的白色T恤,西子穿着白色的连衣长裙,撑着淡绿色的太阳伞,安静的坐在后座上。
一路上不少人驻足回头看着他们,或羡慕,或觉得不妥
西子被看得很不好意思,“莫飞,你快被当成变态了,把衣服穿上吧”
莫飞听着呵呵笑了起来:“变态就变态,有什么关系,人家羡慕还来不及呢”说着突然回头,一手扶着车,一手把她搂过去,凑近她的脸,邪魅张扬的亲了下她温软的嘴唇,然后笑着若无其事的继续骑车
生来面薄的西子,羞愧得都忘了生气,把伞使劲压低再压低,整个脸都躲进伞里
这辆单车陪伴他们已经一年多了,因为西子人太瘦,不习惯坐,莫飞便用海绵在后座做了一个垫子,这是西子的专座,这辆车莫飞从来不外借,一直以来都保护得很好
可是前几天骑着出去踢球,停在操场,中间突然下起了大雨,淋湿了,垫子也泡水了,不得不拆掉,今天出门的时候莫飞特别的愧疚,所以出了校门就把自己衣服脱下来当垫子了
作坊是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妇开的,老板娘看到莫飞光着膀子小心停好车让西子下来,用一种羡慕又带着埋怨的眼神看着身边的丈夫,却被丈夫很不配合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无视了
不近的路,骑到作坊,莫飞已经出了不少汗,看着那张满是汗水的脸,西子拿出手帕纸,温柔仔细的替他擦着汗
老板看着西子给莫飞擦汗的侧脸,眼神复杂瞟了一眼身边的妻子,妻子也同样用无视回敬他
西子对这一切全然无知,莫飞却把他们的动作表情都看在眼里,笑容绽放,甜蜜到心里去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相识相处四年,终究要迎来离别。
画室里,满墙的作品被收拾带着,一天一天在变少。
宿舍里,桌子上的书本被一本本装进箱子里,似乎忘记了曾经一页一页认真的翻阅过;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被放进行李箱,模糊了曾经为了谁一遍一遍在镜子前试衣妆扮;抽屉里那些关于某某某的秘密被不舍的丢弃在风里,或是熔入血液里带走……
大学四年,所有的一切最终被装成几个大的编制袋,写着不同的地址,被邮局的大卡车送去了不同的目的地。
当天晚上,班级最后的聚餐,在山脚下莫飞他们常去的那家餐厅里举行
莫飞他们四个人坐在一起,西子在中间。
刚开始气氛还很欢快,拿着杯子,端着酒杯,一桌一桌的喝过去,聊着过去的是非恩怨,喝下这杯酒,当一笑泯恩仇,未来该相互照顾,保持联系等等……恶作剧的算计着谁的酒量如何,该喝倒谁
酒被一瓶一瓶打开,座位在不停的交换着,混乱中,西子却喝得很少,所有过来敬她的酒都被他们哥三个抢去喝了
慢慢有人喝高了,开始流露出对大学生活的不舍,这段美好而再回不去的岁月,连过去的遗憾此刻都变成美好,有人带头,伤感情绪在人群快速蔓延,喝酒不再你来我往,拿着酒瓶自顾自就喝上了,酒杯换成酒瓶,最后变成餐馆里盛汤的大盘子,仿佛那已不是酒而是水,端起就大口大口的往下灌,以此发泄着心里无法排解的离愁别绪。
酒水伴着泪水一起,跟四年的同学好友,跟自己的青春岁月,说着再见。
说一声再见,因为明天就要离开
说一声再见,因为美好前程需要去拼搏
说一声再见,可能今夜会感到非常难过
说一声再见,即使真的不愿说再见
……
大部分人都醉了,莫飞平时酒量很好,今天却意外的也醉了,西子坐在旁边看着他杯不停盏的喝着,没有劝阻,只是挽着他的手臂,偶尔伸手替他整理着被酒水浇湿的衣服,每当此时,莫飞转头拉着她的手,看着她:“我没醉”
清风和胖子也都有些醉了,几个人相互搀扶着回去
送莫飞到宿舍里躺下,西子坐着床沿,看着他因酒醉通红而略显稚气的脸,一手将他的头发从脸颊上拨开,一手将温热的湿毛巾仔细沾湿他的额头
感觉到脸上水的温度,莫飞有点清醒过来,邪魅的桃花眼睁开一条缝,朦胧间看到西子坐在床边替他擦脸,能得到谪仙般的她如此细心的照顾,幸福的笑容又绽放在脸上
拉过她正擦脸的手放在胸口,眼神迷离,“西子,我喜欢你!你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西子托着腮仔细打量着眼前又睡着的莫飞,通红的脸颊,舒展夺目的睡颜以及唇角挂着的纯真微笑,霎时,西子百感交集,想起他醉酒时的表白,说不清是欣喜还是担忧,道不明是遗憾或是深情
当初,因为说不出拒绝而走在一起,一直觉得他们是不适合的两个人,却怎么也说不出离开,就这样任自己深陷入他的温柔。
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如此不同的人呢?西子幸福的发着呆。
想到即将到来的分离,脸不由得暗淡下来,“莫飞,我们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呢?在时间和距离面前……”
一个轻盈如蝴蝶的吻柔柔印上他滚烫的脸颊,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又如露滚莲叶,盈盈欲坠,脉脉不语
西子不知道,当她离开之后,莫飞睁开眼睛,勾魂的桃花眼范过一片瑰丽华艳的邪魅笑意。
从第二天开始,就陆续有同学离开,每天都在上演着离别。
两天后的傍晚,莫飞和西子在车站送走了恋依,紧紧相拥的两个女孩,“我在B城等你,明年你一定要来!”“好!”
在回来的路上,接到胖子的电话,叫晚上一起KTV。胖子很少发动这种活动,接到电话挺奇怪的,到了指定的地点,发现其他人都来,有清风,宋涛,还有胖子的两个高中的兄弟。
跟平时一样的聊着天,听着KTV里自动放着音乐,浅尝辄止的喝了点小酒,玩至深夜
第二天一早,胖子就一个人背着包安静的回家了,没有通知任何人。
然后又过了一天,下午,接到清风的电话,说他已经在去上海的火车上了
无法承受离别的悲伤,大家就这样一个一个悄悄的离开……
明天,明天西子和莫飞也要离开了,西子先回家,莫飞去浙江
行李大都已经处理好了,或邮寄,或送人,只剩下宿舍里墙面上挂着一支大风筝,还有那辆自行车,因为承载了他们太多的记忆而不舍得送人
莫飞默默的看着那只雄鹰的大风筝,半响出声:“我们去江边把它放飞了吧”拿出笔,在风筝上写下两人的名字
下午骑着车,来到江边以前两人常来的地方,两个人都很安静
也许是心情太沉重,也许是风筝太不舍得离开,放了很久很久风筝才飞上去,拉着线,看着在高空飞翔的雄鹰,一直到天黑
“准备好了么?”莫飞拉着西子的手
“嗯……”
莫飞看着手里的线,“雄鹰,谢谢你,谢谢你陪了我们这么久,我们在这里玩得很开心……天空会很黑,别害怕,我们会一直看着你的”
手一松,线一下就消失了,再看不见
西子控制不住,泪如雨下
莫飞紧紧的拥着她,“别难过,那才是它应该去的地方,雄鹰就该翱翔在高空”
不再能看到风筝,两个人只是骑着单车,沿着江边,跟着风的方向送了很远很远
“我们把单车也放在这里吧,送给有缘的人”
江边,路灯下,一把长椅的边上,一辆干净漂亮的自行车停在那里,锁放在车篮里,还有一封信,信里写着:“将爱车送给有缘人,你们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