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霜叶飞 第十九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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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朴的大殿弥漫着一种沧桑而神圣的气息,与别的建筑不同,竟带着些中原的风格。苏洛颜站在门口抬头望着那厚实的牌匾,上面写的也是中原的文字。
浮生虚梦。
那字迹甚是灵动飘逸,真真带着几分羽化登仙的味道,只是苏洛颜不明白,这四个字到底有何含义,为何这苗疆的神殿,牌匾却是汉字……
镂花大门徐徐打开,月瑶让苏洛颜先进,自己则态度恭敬地跟在后面。
大殿里已经坐了三个人,他们都同月瑶穿着一式的衣服,只是颜色略有区别。穿黑衣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剑眉星目,英俊不凡。穿绿衣的是一位白须老者,长得倒是慈眉善目。最后一位穿蓝衣的,是位约五十来岁的妇人,面色严肃,一看便知是个厉害人物。
苏洛颜打量着三人,三人也在默默打量着他,心里都感叹着,果然是宫主的孩子,不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月瑶在蓝衣妇人对面的空位上坐下,又向苏洛颜道:“颜儿,你坐到中间的位置上去。”
中间是主位,那把沉黑色的乌木椅上铺着绣工精致的软垫,上面的纹路正是在揽月宫大门上看到过的图腾,苏洛颜知道那是揽月宫宫主的位置。想了会儿,他走到下首坐下。
看他坐下,四人脸色均微微变化,但却没人出言阻拦。
五人静默着,大殿一时一片寂静,最后,苏洛颜只得主动打破了沉默:
“关于继任宫主之事,上次月瑶前辈曾向我提起过。但我想,我年纪尚轻,又对蛊毒祭祀之事一无所知,实难担此大任。”
那绿衣老者最年长,看上去也是四人中最德高望重的,他沉吟了一会儿道:“小宫主不愿继位,老夫也能理解,但要知道,这揽月宫宫主之位,却是非你不可!”
“非我不可?”苏洛颜失笑,“洛颜还算是有些许自知之明的,我并无所长,身体又不大好,不知老前辈到底看中了洛颜什么?”
那蓝衣妇人站起来,缓缓向苏洛颜走过来,“看中的,就是你的身份,你身为洛君的孩子这点!”她低下头凝望着苏洛颜因惊异而睁大的双眼,不禁叹口气,摸了摸苏洛颜的脸,“孩子,你是不是以为你娘是江湖上盛传的‘医圣’颜洛妃?”
苏洛颜呆呆地点了下头,他没想到,真没想到会是这样,自己难道是舅舅的孩子?但那个韩郁桑说……
“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颜洛妃!”那女子的话如晴天霹雳,顿时震的苏洛颜脑袋发白。“不管是‘医圣’还是‘毒圣’,其实都是同一个人——揽月宫宫主月洛君!”
下意识地使劲摇了摇头,苏洛颜的声音颤抖不已,“韩……韩郁桑说,我是他和娘亲的孩子,他还说,娘亲曾给我取名叫‘纪情’,韩纪情……”
听了他的话,除了黑衣的月璃,其余三人均是脸色一变。
那蓝衣妇人回身冲到月瑶面前,一把将她拽了起来,“瑶儿!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孩子是,是当初那林家小姐为宫主生的吗?怎么会又成了韩郁桑那狗贼的孩子!”
“这……娘,你先松手,我……”月瑶支支吾吾的,看着母亲愤怒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直在旁边很悠闲地喝着茶的月璃“呵呵”冷笑了两声,“瑾姨,这难道很难猜吗?”他抬起头,直直地望着苏洛颜。不知为何,苏洛颜觉得那眼神好像要将自己整个吞没似的,看得自己浑身不舒服。“这孩子,是宫主不顾廉耻,以男子之身,为那韩郁桑产下的!”最后一个字恶狠狠的,仿佛要把牙都咬碎了。
虽然之前自己已经猜测到可能是这样,但被别人说了出来,还是让苏洛颜浑身无力,差点从椅子上滑落。
月瑶难以置信地望着月璃,“你怎么知道的?当初宫主产子时,只有我……”
“原来你早就知道!”一听月瑶的话,月瑾立刻又火冒三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了我十多年!”
月瑶自知难逃罪责,动了动嘴,还是什么都没再说。
月璃闲闲地放下茶杯,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黑袍,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向那绿衣老者道,“月琰师父,这小宫主既已回来了,那在之后的继位大殿前,就没我什么事了吧?”
那老者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既然如此,恕月璃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说完,月璃头也不会地出了大殿。
看着月璃离开的背影,月琰叹了口气,又将目光重新投到已然恢复镇定,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的苏洛颜身上。
“孩子,你过来!”月琰冲苏洛颜招了招手,苏洛颜想了下,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月琰执起他的手仔细看了下,微笑着点了点头,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银质的小刀,“孩子,忍着点。”
说完,一道银光一闪,苏洛颜的左手腕上出现了一道细小的伤痕,伤口缓缓渗出了几滴血珠。月琰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属瓶,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上的一个小孔,将苏洛颜腕上的血滴了下去。
苏洛颜不知月琰在做什么,他虽精通医药毒术,但对苗疆的蛊术却一窍不通。见月琰等三人都面色凝重地望着那小瓶子,他不禁也将注意力转到了那瓶子上,不知到底会出现些什么。
不一会儿,那铜黄色的小瓶开始发热,月琰已经拿不住它,将它放在了桌上。又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那小瓶上环绕的金属环开始慢慢晃动,最后竟快速旋转了起来,瓶盖也“砰”的一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开,一只金色的小虫子飞了出来。
“好了好了,能行!”看着那虫子,月瑾不禁松了口气。
苏洛颜还不懂这是什么状况,见那小虫向自己飞来,忍不住想伸手将它赶走。
“别动!”身后的月瑶赶紧叫道,苏洛颜的手便直直地停在了空中。
那虫儿悠闲地落到苏洛颜手臂上,向那伤口爬起,那痒痒的感觉让苏洛颜不禁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而伤口处,那小虫竟开始吸食苏洛颜的血,吸了一会儿,仿佛是喝饱了,它又飞起来,回到了那金属瓶中。
盖好盖子后,月琰松了口气,“认主已成,小宫主身上,天蛊的特性很正常。”
月瑾听了点点头,好像是放下了心上的一块大石,“我一直担心,就怕揽月宫百年基业就毁在我们这里,还好,还好……”她转头看了看苏洛颜,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罐,拉过苏洛颜的手,给他上药。
上过药,月瑾还拉着苏洛颜的手,细细地看着苏洛颜的五官,脸上悲喜交加,“真像……”她又抚了抚苏洛颜的头发,“我不是个认死理儿的人,宫主自己生的也没什么不好,当初我就以为宫主会下嫁给月璃……没想到,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却给韩郁桑骗了,还骗得死心塌地的,居然还生了孩子……”说着,月瑾眼眶里隐隐出现了些晶亮的光芒。
“娘……”月瑶没想到一向严肃强势的母亲也会落泪,只得叹了叹,拉过苏洛颜道,“颜儿,阿姨知道你不想留在苗疆做这个宫主,不过……历代揽月宫宫主身上都有以血脉相传的‘天蛊’,这是我揽月宫的圣物。凡任宫主之人,都必须以血饲蛊。这蛊,只要激发了它的力量,便能令人身体强健,内功大增,还有其他的一些功效,记载在只有历代宫主能够看的秘籍里。”
苏洛颜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目光有些涣散,不知在想什么。
月瑶知道他被算计了心里还有些不好接受,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当初天蛊被制出来,为的就是保护苗疆的安宁,只要苗疆无难,天蛊能够得到传承,宫主的本职就算是尽到了。”
“那我母……他,他是如何将我生下的?是因为天蛊的原因吗?”提到天蛊的传承,苏洛颜感觉自己有点明白了。
“嗯……天蛊为了能使自身被传下去,可以是男性寄主受孕。”月瑶点了点头,“但并不是所有宫主的子嗣都能够传承到天蛊所有的能力的,你们除了你,还有无双和古冬流有曾经宫主的血统,但他们都没能保有天蛊所有的能力,因此……这世上能胜任宫主之位的,就只有你了,刚才,地蛊也已认主……”
“所以,不论我愿不愿意,都必须认了是吗?”苏洛颜嘲讽地一笑,甩开了月瑾的手,大步离去。
“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