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怎么会是他？
    我心里胡乱猜测着各种可能，想他可能知道我杀了太守，也可能他本就是太守身边的人，现在是来抓我归案了，当然也有可能他只是正好路过，真要是这样，那也实在是太凑巧了一点。
    心里盘算着他若要对我出手，我能有几成胜算？
    可是将各种可能在心里都想过一遍之后，却仍没见他动手。他将目光在我身上流转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蓦然开口道：“不过如此。”
    “什么？”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究竟想怎样。
    燕瑾玉转过身，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莫名奇妙的话：“跟我走吧。”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想我怎么尽遇上些怪人，刚走了一个色迷迷的，现在这个又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带我走。
    燕瑾玉好笑地回头看我，反问道：“你姓燕，我也姓燕，你说我是谁？”
    我浑身一颤，好像有什么千丝万缕的东西渐渐清晰起来，心里想承认却又不敢去想那是不是真的。
    燕瑾玉睥睨道：“倾城，我原本只是觉得你不聪明，没想到你却是愚不可及。义父的精心部署就这样被你搞砸了，你若不同我回去复命，休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的手心微微冒着冷汗，脚下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我想我总要面对瑽羽，既然我有那么多疑问，那不如一次都问个清楚。
    跟着燕瑾玉来到林外的一处小亭。清晨的阳光透过云端斜射下来，衬得前方那个素衣的身影绯色迷离。
    他转过身，衣袂飘飘，一如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我一想起那个夜晚他曾对我说：“倾城，你可愿意跟我走吗？”，心里就无端的难过起来。
    他冲我招手说：“过来我身边。”
    我往前走了几步，忽又停了下来。突然就有些恨自己为什么像傀儡一样听话？
    我说：“我不过去。”
    他眯着眼问：“怎么了？”
    我说：“你骗我。”
    他说：“我骗你什么了？”
    我说：“你从没告诉过我你是王爷。”
    他牵扯起唇角优雅笑道：“我也从没说过我不是王爷。”
    的确，他从未说过，我也从未问过。我们相处了近十年，我却对他一无所知。他从哪里来，他是谁，他多大年纪，他有没有亲人，他有怎样的过去，我一概不知。
    他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可此刻我却觉得我们离的那么遥远。
    瑽羽见我沉默不语，走过来一把将我搂在怀里，说：“笨城儿，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仰起头望着他，他的脸上柔柔的笑意。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笑的若无其事。
    我说：“你让我送的信里写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话说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我咬着唇，心里愁绪万千。
    瑽羽淡淡道：“我知道。”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说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你不会有事，你的武功远在他之上。”瑽羽说的很是从容，我却愕然，半晌才恍然明白：“你是要我杀了他？”
    瑽羽点了点头，说：“这老匹夫勾结外人想要对付我，我本想花些时日劝服他，将他招为己用，只是没想到城儿你的动作会那么快。”说罢溺爱地揉了揉我的头，竟是没有半分责怪。
    我忽然想起燕瑾玉说的话，心里有些愧疚地问：“我是不是坏了你的计划？”
    瑽羽摇摇头说：“不碍事，不过你要替我做另一件事。”
    我问：“什么事？”
    他说：“你和玉儿一起上嵩山参加英雄大会，替我查清《九天玄梦》剑法的下落，如有可能，将此剑谱带来给我。”
    我望着瑽羽，不明白他为何想要这本剑谱。垂下头，却也没有再问。我只知道这些年来我做的每件事都只有一个目的。只要他想要，我就去夺，只要他高兴，我就会去做。我不想他失望，我希望他能开开心心度过这一生。
    两个月后，我和瑾玉来到嵩山脚下一个村子。走的累了就找了个茶棚想歇歇腿，却意外地发现这乡下的小茶棚挤满了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坐下要了一壶茶，我问瑾玉：“这些人都是来参加英雄大会的吗？”
    瑾玉用看白痴的眼光回道：“难不成你以为他们千里迢迢来这是欣赏山野风光的？”
    我被他呛了一句，无聊之下只得佯佯地四下张望。
    只见离我们最近的一桌坐了四个身着灰布衣衫的健硕男子，每人身上都抗了一把大刀。此时就听其中一个大胡子说：“听说这次英雄大会不少门派都有参加，除了武当、峨眉这样的名门正派，就连风月宫也都有派人前来。”
    另一个瘦长脸的男子接道：“少林这次在嵩山召开英雄大会，就是为了追寻重现江湖的《九天玄梦》的下落。这《九天玄梦》乃是一部旷世的武林绝学，据说当年玄梦公子梦仁黎醉心武学研究，终其一生所学才创下这套《九天玄梦》，此剑法集各家武学所长。练成后便可独步武林、天下无人能敌，别说是风月宫，武林中哪一个门派不想得到这本秘籍？”
    这时旁边一桌一个长相斯文的青衣男子也加入了进来，说道：“可我听说风月宫主的武功本就源自《九天玄梦》，这《九天玄梦》的上卷早在多年前就已落入他的手中，而武林中最近更是有传闻说这本秘籍的下卷也已落入他的手中。”
    众人听闻脸色皆变，不一会都开始摇头叹息。
    我听的正出神，伙计鍴茶上来。我问瑾玉：“为何他们这么担心《九天玄梦》会落入风月宫的手中？”
    瑾玉没有应话，伙计倒是接过话来：“公子一看就是初入江湖。这风月宫虽然创立不久，但所做的恶事却是数也数不完。不少名门望族都惨遭他们灭门，手段极其残忍，所到之处从不留下一个活口。尤其那风月宫主武功极高，江湖传闻他是得到《九天玄梦》的上卷才有如此邪门诡异的武功。如果这下卷也落入他的手中，怕是天下再无人能是他的对手。”
    我望了瑾玉一眼，见他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心里暗自在想，瑽羽要我们带回这本秘籍，莫不是怕它落入风月宫的手中会引起一场江湖浩劫？
    我掏出些碎银子打赏给伙计，伙计笑呵呵的揣进怀里，临走又补充道：“如果这次风月宫主亲自前来，那二位可算是有眼福了。据说这风月宫主生的花容月色之貌，就连女子见了都自愧不如。”
    我一下心生顽劣，待到伙计走远才对瑾玉说：“如果当时风月宫主也参加了‘歌舞盛世’，不知你还能不能拿下这天下第一的美名。”
    话音刚落，一杯凉茶就迎面泼来。我侧身躲过，心想好险，差点就被泼个正着。再看瑾玉一张被我气到青紫的脸，当下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