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碧庄 第十章 窝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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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远帆虽然尚未完全明白他话中含义,但是骤然逼近男子那双眼眸中的惊艳与赞叹,还有期在身前,几乎要贴到自己身上的身体,抵在自颌处的折扇,这些无不让极为敏感的远帆在沈唯期近的瞬间感觉到了两人之间骤然弥漫开来的暧昧不明的意味,身子微微的颤了一颤,远帆本能的想躲开瞬息就到了他面前的男子。
“你……”就在远帆条件反射一般向后躲闪的同时,沈唯手臂伸展,未握折扇的手向前一身就扣住了远帆的手臂,硬生生的止住了远帆躲闪的动作。
原本是想避开这人的,可是一挣之下非但没有避开,对方那只扣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反而让自己觉得离他又近了几分,不是很习惯与不相熟的人这么近,远帆虽然没说什么,却也蹙了秀气的眉毛,有些气恼的瞪向对面的男子。
四目相对,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沈唯不由怔忪了一下。
闯入自己视线的那双眼睛竟然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清冽透彻,若深谷幽潭一般,虽是幽深却清澈的一望之下便可看透。
除了对未能躲开自己期近的懊恼外,沈唯看到的最多的却是粼粼水光下,眼底中的希夷与好奇。
那是只有十几岁少年可能有的对未知未来的憧憬与希望,也是只有涉世未深或是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孩子才可能会有的对未知事物的好奇。正是这难得的希夷与好奇让这黑漆漆的眸子若繁星一般烁烁生辉,更让那张本就精巧细致美丽异常的脸又平添了几分明艳。
沈唯手腕一翻,折扇收进袖口,原本拿着折扇的手作势就要抚上远帆的面颊,想去抚摸那双清亮的眸子。
“好美的眼睛……”低叹声再度响起,与刚才那一声好俊的少年不同,浑厚的声线中竟带了一丝沙哑。
就算是比对面的男子小上几岁,也不若这个时代的少年一般早熟,可是都已经到这个地步,除非是傻子,或是脑子进水了才看不出这个叫沈唯的男子是在调戏他。
蹙起的眉毛又紧了一紧,远帆稍稍偏了一下头,在避开牢牢锁住自己那道灼热的视线,也躲开了差一点就要抚到自己脸上的那只手,右脚向后退了半步,身子同时向后一缩,要抽回自己给沈唯抓了的手臂。
微微向后缩的手臂,让沈唯瞬间觉察到了远帆的意图,那抓在远帆手臂上的手也随着远帆的动作加了一份力道。虽然只有一分力,却足以制住从未习过武的远帆。
再次躲闪不成,还被制住,远帆有些恼怒,头猛的转过来,重新对了对面男子的眼睛,冷冷的道,“沈庄主,请自重。”
刚才还清亮的眼睛忽然深不见底,黝黑的眸中一簇簇小小的火苗瞬间爆开,跳跃闪动……这孩子生气了?
沈唯愣了一愣,视线从少年脸上移开,扫到自己依旧微微向前伸出的左手,还有扣在少年手臂上的右手……
呃……好像是有点过了,怎么说这孩子也是自家兄弟的表弟,差不多也该是自己的表弟,自己不该去招惹勾引外加调戏的才对。
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沈唯忙移收回几乎已经抚上少年面颊的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尖。
几乎是同时,还坐在太师椅上的水千珏身形一闪,眨眼间就到了两人之间。伸手拍掉那只兀自抓了远帆手臂不放的手,伴着发丝飞起,水千珏整个身体就插在两人中间,将远帆护在身后,然后才抬眼冷搜搜的瞟了眼与他面对面的沈唯。
“嘶——疼,好疼啊,千珏你竟然用内力……”本来以为水千珏拍开自己就算了,所以沈唯没有用内力抵挡,却不想在自己收回手的片刻后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手背上竟也红了一片。
“嘶——”向后退了两步,远离了这个不知道轻重的人,沈唯抬着疼的火辣辣的爪子,一边嘶嘶的往手背上吹气一边哀怨加不满的嘀咕道,“也幸好你沈大哥这几年功夫见长,又天生的皮糙肉厚,不然这一掌轻则骨断筋折,要是重了这手就废了,到时候你养我啊。”说完还极度不满的抬头瞪了眼水千珏。
把对面沈唯的不满哀怨完全忽略掉,水千珏转身看给自己掩在身后的远帆,见他小脸虽然还因为气恼涨的红红的,眼中的怒火却也退了不少,就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才开口道,“他是我的一个江湖朋友,百里外沈家庄的庄主沈唯。虽然到处的拈花惹草,风流成性,本性却不坏,刚刚不过是老毛病犯了,自己在撒疯呢,你别在意。”
“呵呵……”不过是惊艳于面前这少年的相貌才会情不自禁,却给自家兄弟说成撒疯,沈唯只得再度尴尬的冲远帆笑笑,然后用那只手背已经明显有些肿起来的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尖,“我不是因为忽然在你这里看见这么一个美人一时间闪了心神……”
“沈唯,他是我表弟。”不是你身边的那些花花草草,认你招惹调戏。
“呵呵,”听出水千珏话中的意味,再想想自己刚才的表现,沈唯有些尴尬的躲开水千珏冷飕飕的视线,身子小心的向后挪了一挪,然后才讪讪的看向远帆,“那个……你放心,既然你是千珏的表弟,以后也就算是我沈唯的表弟,自己人了。所以……哥哥保证今天这事,只此一次,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唔……”听这两人话中的意思,这个沈唯沈大庄主是因为风流惯了,初见自己才会条件反射一般的上前调戏,到没有真的想要自己怎样,远帆悄悄的松了口气,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虽然如此,”觉察到身后远帆轻轻吐出一口气,水千珏抿的紧紧的薄唇忽然微微扬了一扬,一边瞟着一边吹着红肿的手背一边瞄着自己的沈唯,低声提醒道,“你沈大哥有龙阳之好,没事还是离他远点。”
“千珏……”就算是水千珏的声音几乎低到了耳语的程度,功夫了得的沈唯也还听的清清楚楚,低低呵斥了一声,声线中充满了些许的无奈。虽然自己无所谓,这种事乍一听到还是会给他人带来困扰吧,尤其对方还是个十几岁,才到了情窦初开年纪的少年。
“哦……”龙阳之好,是说他喜欢同性吧,水千珏的这番解释倒是让远帆更加确信对面这沈大庄主的调戏是撒疯呢。而且,按照他这个现代人的理解,所谓的风流种子却是最无情的人,也就是说这个叫沈唯的人对自己并不是认真的,想通了这点,远帆的心倒是真的因为这句话完全放下去了,脸上表情也松了下来。
“小帆,沈大哥要在庄内住几日,你去和周叔说一声,让他安排了住处。”既然这两个人已经互相认识了,虽然闹了这么一出小小的风波,看情形远帆并不怎么在意,水千珏就转头跟远帆说。
“嗯,我这就去。”应了一声,远帆又望了眼沈唯才转身离去。
“千珏,我怎么没听说你还有个这么俊的表弟?”目送着远帆离去的背影,已经恢复常态的沈唯脸上现了抹寓意不明的笑意。往常他认识的人在知道自己竟是喜欢男人的人之后不是惊愕就是厌恶,可这少年除了松了口气之外竟没有任何一点负面的情绪,还真是有趣啊。
“别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水千珏人虽然站在厅内未动,眼睛却斜斜扫到了他侧后方的沈唯。
“嘿嘿,怎么会,俗话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虽然只是被轻飘飘的瞟了一眼,但那浓重的警告意味也还是让他头皮有些发麻,“相处多年又几时见你这么维护过一个人。”还以为他害羞是因为长时间未见自己,却原来那一星星害羞竟然是因为觉得自己在那个孩子面前丢脸了,伸手婆娑着手臂上起来的一排排鸡皮疙瘩,沈唯暗自腹诽。
瞟了眼有些自怨自艾的沈唯,水千珏敛去身上的冷冽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道,“今天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来了?”
“千珏……”见水千珏重新坐了回去,沈唯也身形一转坐到他对面,脸上神情也难得的郑重起来,手肘撑了八仙桌,以手婆娑着自己的下巴斟酌着说道,“最近出了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