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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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天寒地干,衰草连天,飞沙走石随处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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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尘一到新阳,便因水土不服生了病。来新阳的时候,从家里带了两个随从,办事认真,跑进跑出,丝毫不含糊。­;
“公子都病了好些天了,喝了汤药,还是不见起色,这可怎么办?”一个随从急得直跺脚。­;
凤倾尘冲他笑笑,虚弱得没有力气,“我没什么大碍,你们先出去吧,我睡会儿就好。”­;
“走吧,走吧,不要打扰公子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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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的半夜,尤为寒凉。­;
凤倾尘蜷缩着,仍是觉得冷,迷糊中才发现是随从大意,忘了关上轩窗。冷风嗖嗖灌入,凤倾尘脑中已清明,却没有力气去关窗。­;
火红的身影跃窗而入,轻轻掩上了窗户,朝凤倾尘露出一个魅态万千的笑。­;
凤倾尘没有说话,看着他,心中似有什么要一跃而出,微暖,却也微涩。­;
“倾尘,你曾经可是大将军啊,怎么现在就因水土不服而病了呢?”澹苍走近倾尘,摸摸他的额头,不由皱了眉,“额头这么烫,着了风寒了!”­;
凤倾尘感受着澹苍手掌的微凉,有些舒服,闭了眼。­;
澹苍脱掉鞋子,轻掀开棉被的一角,自己钻进了被窝。隔着衣料抱着凤倾尘,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颈窝。凤倾尘也不挣扎,也没有开口制止,任由澹苍抱着。两人心如擂鼓,频率如一,澹苍满足地笑了。­;
察觉到他的笑意,凤倾尘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睡吧。”­;
“好,睡。”温柔地回答,眼眸处也尽是温柔。­;
倾尘,其实妖也会怕冷,也会生病,但是拥着你,似乎一切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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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凤倾尘的病竟然全好了。­;
在两个随从愕然的神情中,澹苍也留下了。每天,凤倾尘与澹苍同进同出,一起吃饭,一起散步。关系微妙,却没有谁来说破。有时候澹苍拥抱他,也不见他有任何挣扎和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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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新年。­;
澹苍似乎对人类的新年很感兴趣,忙上忙下地置办年货。这不,把一张写满物品清单的纸拿给随从采购。­;
“倾尘,在忙什么?”宽大的袖袍环过凤倾尘的肩,嗅着发间的幽香。­;
他没有任何表情,但声音里已有些暖意,“你不是喜欢过年吗?我正要写几幅对联。”­;
澹苍恍然大悟,笑意加深,眼波泛柔,抬头折下不高的一枝腊梅,插入凤倾尘的发髻里。“倾尘,这发簪我送你啦!”­;
几朵芳香的腊梅镶在发间,含苞欲放。­;
澹苍欢笑者,垂顺的头发乱舞着,凤倾尘就那么看着,暖意流淌入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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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噼啪”的鞭炮声过后,四人落座。两个随从也没有拘束之感,与自家公子和澹公子推杯换盏。­;
在边塞过年,也一样有趣。­;
“给你。”凤倾尘给两个随从各送了一壶好酒,将一只墨色锦缎盒子递到澹苍面前。­;
“这是什么?”澹苍一脸疑惑。正要拆开,被凤倾尘制止了。­;
“等你回房再看吧。这是‘年礼’,图来年顺达安乐。”­;
澹苍将盒子纳入袖中,“这年礼我就收下了。”­;
“恩,我做得不是太好,勉强能入眼罢了。”­;
“你亲手做的?!”一脸惊愕,有什么拨动着他的心弦。“那我更好奇这是什么东西了!”­;
凤倾尘喝着温好的酒,屋外扬起丝絮般的雪,室内却温暖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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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苍一进房间,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子。­;
发簪?!­;
是一支桃木簪,簪身刨得光滑,簪头碉有两朵衬有叶片的桃花,叶脉花褶清晰分明。灰黄灰黄的木料触手温和,想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他抚着簪子,然后勾起两鬓的发,一点一点捋顺,用簪子固定……­;
他满心欢喜,与人间的孩童而异,推开凤倾尘的房门,吵醒了刚睡着的凤倾尘。“倾尘,倾尘,看,我戴上了你送给我的桃木簪!”­;
凤倾尘从床上坐起,见他松散的头发,那簪子也摇摇欲坠,不由扑嗤笑了。澹苍啊,澹苍,活了几千年,连头发都不会打理!­;
凤倾尘伸手取下簪子,重新帮他梳理长发。“你不是妖吗,怎么连髻都不会绾?”­;
“虽说活了几千年,可我的头发一直就是披着的。”­;
“你的头发太长了,我帮你将髻束高一点。”­;
沉寂片刻,澹苍试探地唤道:“倾尘。”­;
“恩?”­;
“你这样……算不算为我结发绾青丝?”­;
刚刚将髻固定,凤倾尘手一颤,差点碰掉了桃木簪。­;
结发,绾青丝。相守,情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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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桃花盛放,枝头一派热闹景象。边塞较冷,都到暮春时节了,才见到桃花。­;
不大的园子,植物就占去了大半。桃树和梨树簇拥着,粉白与绯红点染枝桠。­;
“倾尘,你不觉得我们与桃花、梨花很像?你着白衣,我着红衣……”­;
“公子、公子,顺都那边来消息了!”随从慌忙不迭地跑过来,将一封信递到凤倾尘的手中。­;
拆开信封,看完信,凤倾尘蹙紧了眉,抿唇沉思了片刻,对随从说道:“即刻收拾,三日后回顺都!”­;
“呃……是!”­;
澹苍满是不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凤倾尘盯着他的眼,思索了一下,“西宁大军进攻安顺,短短几日,竟夺下了四座城池,安顺国危在旦夕!”­;
“这么说,你要回顺都助阵?”澹苍没来由地开始紧张,该来的似乎终于要来了。­;
“恩。新阳至顺都,最快也得五日才可到达,因而后天必须出发。”­;
“真的要去?”澹苍已渐而收敛了笑意,“如果我不让你去呢?”­;
“我已经决定了的。我是安顺的将军,守江山是我的责任!”­;
“倾尘,你就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死在战场上?”­;
“如果战死,那也算是死得其所。”­;
澹苍这时开始迷惘了,本以为凤倾尘已经爱上了自己,而现在,他的眼里哪里有自己的影子?“你是因为放心不下东陵堂叶吧?”­;
“我答应过他,替他镇守山河,决不背弃誓言。”凤倾尘侧头,故作轻松地观赏桃花。­;
澹苍长叹一口气,包含有无奈、有酸涩、有疼痛,“倾尘哪……哪怕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吧?可为何就不曾见你对我动摇过?”­;
澹苍转身离开,宽大的衣袍拂落了绯红的桃花。离开的身影,没有见到驻足原地的人一脸落寞,紧握的双拳久久未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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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到现在出发,都不见澹苍的身影。凤倾尘也策马上路,所踏之地扬起尘沙。­;
沿途,因战乱而逃散的流民比比皆是。­;
回到顺都,与爹娘大哥仅是团聚了小半日,便急匆匆地进了皇宫。­;
城门禁军见到他,有些错愕,但随即放他进去了。­;
凤倾尘见到东陵堂叶,有些难以置信。东陵堂叶身形消瘦,眼球满布血丝,面容憔悴。­;
坐在软榻上,神情恍惚,抬头见到凤倾尘,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皇上,你怎么……”­;
东陵堂叶的声音里带有哭腔,“倾尘,帮我……”­;
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的关系就仅仅靠帮助来维持了?凤倾尘眸光暗了暗,点头道:“好,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