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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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钟的静止之后,狼平的手指不可思议地动了动,有略显虚弱的声音说:“那就,在一起吧。”
木春开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身体紧绷得一动都不敢动,担心这个美好的幻觉会因为她的任何细微的侵扰而消逝得无影无踪。直到狼平把他的手抽出来,摸了摸她的头,于是一切才鲜明生动起来。木春开低着头擦掉她的眼泪,然后再抬起头看狼平,那双丹凤眼又是她熟悉的模样,眸光闪闪,无比温柔。
无比温柔——这真是木春开见过的属于狼平的最温柔的表情,仿佛要融化所有一切。所有一切,当然也包括她。
没来由地觉得慌乱,习惯性地理了理头发,木春开说:“额,嗯……你想吃点什么?”
狼平轻轻地笑了,扬起嘴角发出一个“呵”的单音,伸手抚上木春开的脸,擦掉她的余泪,说:“刚才的话,你没听见?”
刚才的话——那就,在一起吧——木春开听得一清二楚,每一个字都敲进了她的心房,怎么可能没听见。但是现在她却说:“嗯?你说了什么?”
“哼。”狼平轻哼一声,在木春开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捏住她的脸颊,吓了她一跳,“得了便宜还卖乖。”
木春开刹那间感受到了无可比拟的幸福,为了狼平的话和他话里的宠溺。但她仍旧惧怕这是转瞬即逝的虚无,所以她问:“那你说的都是真的?”
狼平沉默,只是很轻微地点点头。很轻微,轻微到只要木春开的眼神稍微游离,就发现不了,也就意味着,再一次的错过。然而她很勇敢地直视着狼平,看到他点头,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说不出来,像有无数只蚂蚁爬在心头,骚动与酥麻同在。
木春开在加护又待了一段不短不长的时间,然后因出于对狼平休息的考虑而离开。当她出来之后,才发现宋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站在门外。
“跟我来。”
宋冶把木春开带到了一家叫BLUE的PUB,里面光影摇曳,人们不约而同地在幽蓝色的光晕里颓唐。
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之后,宋冶对着调酒师说:“K,调一杯Blue。”
这个叫做“K”的调酒师神色不明地看了宋冶和木春开一眼,然后沉默着调起酒来,他不发出任何声音,没有一般酒吧调酒师很作秀的欢呼声。看着这个K调酒,木春开感觉像是看着一个科学怪人在调制一种化学药剂,严谨、专注、令人着迷。
很快,一杯闪着晶蓝色光芒的液体呈现在木春开的视线里,引人入胜。
“请你喝的。”宋冶说,把Blue推到木春开面前。
“谢你好意。”木春开说,把Blue推回去,“我不喝酒。”
“呵,如果我说这不是酒,你就会喝吗?”宋冶说,玩转着装着Blue的高脚杯,嘴唇微张,眼神迷离,妖得要死。
木春开狠狠心,说:“谁知道呢?”然后拿过酒杯喝了一口,没想到是出人意料的舒缓,有种类似于果汁的恬淡,让人心旷神怡。耳边飘来宋冶的一声轻笑,说:“很喜欢吧?”却不等她回答,“那就喝光吧。”
木春开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转向K,问:“能给我一根吸管吗?”
K的表情有瞬间的停滞,瞬间后他拿了吸管桶里唯一的一个与蓝色相配的粉红色吸管给木春开。木春开对他感谢地笑,默默地把这认为是K的好意。
在宋冶的注视下喝完Blue,看着她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有时间和地点。木春开抬眼看她,听见她说:“一样,你可以选择来或不来。”接着率先离开。
木春开看着宋冶的背影思索了3秒,3秒之后,木春开跳下高脚凳离开。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K,发现他正在和她做手势,更确切地说,是打手语。木春开由此明白他沉默地原因,而至于他的手语说的是什么——她想他是在说“欢迎下次再来”——于是给了K一个友善的微笑,想着她也许要有一个不会说话的朋友了,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木春开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因为出来得太急,身无分文,只能步行。途经地铁站时看见一个瞎了的街头艺人,弹着吉他唱着歌,不是今年很流行的《春天里》,而是麦田守望者的《在路上》,曲调昏迷,声音嘶哑。
如果我有方向,那就是远方
钢铁是怎样炼成,流浪不靠坚强
如果我有枪,早就上了膛
如果能得到玫瑰,我只留下芳香
在路上,和我唱这一首歌……
木春开微微一笑,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哼唱起来,来往的行人间或停下,分别丢给她和他几个硬币。木春开用她平生第一次的来的施舍给她的钱表达了对这位街头艺人的敬意,并伴以最诚挚的掌声,收获了一个属于真正流浪者的沧桑笑容。
后来木春开帮助一个行动不便的老奶奶过了马路。即将到达目的地时,经过一辆纯白色的车,结果这辆车就一直叫个不停。木春开在心里愤愤地想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她又没碍着他,他叫这么起劲干什么,还把老奶奶吓了一跳。然后木春开转过头瞪了那辆车一眼,没想到竟然是石沧的Landaulet。
等到老奶奶安全离开后,木春开坐进了石沧的车,发现fox躺在后座上,睡得像头死猪。
石沧发动车子,一会儿后他说:“我很好奇你去干了什么。”
这是石沧第一次用正儿八经的语气问木春开做过什么事,木春开思量之后,说:“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昨天你是怎么搞到杜创的。”
石沧笑,说:“你非要让我跟你讲故事吗?”
“又不是让你讲床边故事,你有什么好不爽地,况且,你不一样让我讲故事啊?”木春开说,语气不善。
石沧斜了她一眼,眉眼间尽是无奈。无奈,木春开突然发现,这似乎是石沧对她显露得最多的神情。
石沧到达方家,开门后看见宜人抱胸坐在沙发上,面若冰霜,而杜创站在离她五米远的地方,水深火热。似乎已经僵持了很久。
“你来干什么?”石沧用凌厉的目光看着杜创,问。
杜创镜片后的双眼危险地眯起,对突然闯入的石沧感到很不满。但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宜人用降至冰点的语气说:“我想你不会笨到落一个两手空空的下场。”
杜创一愣,旋即复归平静。在10秒钟的沉默对峙之后,杜创终于走向玄关。离开之前,他说:“我知道你能明白。”
宜人对此嗤笑一声,拿起桌上杜创用过的马克杯扔在地上,以此作为回应。
“衣冠楚楚,狼心狗肺。”木春开一字一顿地做出这八个字评价,得到石沧一个赞许的眼神。他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女孩子就是应该比男孩子多长一个心眼。”
这句话让木春开想起曾经在一本杂志的语录上看到的石沧说的另一句话——当一个男人追求一个女人时,这个女人就是女王;当这个男人追到这个女人时,她就成了女奴——很残酷却很诚实。
“难道宜人的心眼还少吗?”木春开不可思议地问石沧。
“这不在故事范围之内。轮到你了。”
木春开对石沧话里透露出的赤裸裸的交易气味感到很心凉,所幸她今天心情好,没有计较。
“那辆保时捷是我爸送我的,他找我出去喝一杯,但其实他是找我谈判,因为他和我妈临近离婚,他想让我跟他。不过最后我们谈崩了,我把那辆保时捷还给他,然后就走了。”木春开说得极其自然,自然得就像春天花会开、夏天蝉会叫一样。她看了看石沧,发现他的表情很纠结。木春开想他大概不会相信,然而他却问:“你要去《胡同》,还是回别墅?”
“我想自己走走,你借我点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