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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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沧把木春开送到印柠的套间,再去方家。
为木春开开门的印柠两眼通红,可怜得要死,一见到木春开就抱住她,在她肩膀上哭得稀里哗啦。木春开安静地陪在她身边,感受着她的痛苦,不期然地又想到狼平的眼神,眼泪几乎要涌出眼眶。木春开抬起头,把它们逼了回去——她是来雪中送炭的,不是来火上浇油的。
不知道多久之后,印柠的哭声终于减弱。她们开始看星爷的《唐伯虎点秋香》,印柠边笑边哭地看,好像星爷变成了琼瑶奶奶,博取几滴廉价的眼泪。木春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门铃突然响起来,竟然是石沧和杜创。
印柠的双眼在看到杜创的瞬间又红了起来,木春开站在门边,和石沧一起,看着杜创走过去,俯下身为坐在地毯上的印柠擦眼泪,然后将她拥入怀中。木春开看不见印柠被杜创的身形挡住的脸,但她想她脸上一定写满了失而复得的幸福。失而复得,却已然根本忘记此刻这个抱着她的男人就在不久前说他不要她了。
是不是这就是爱情?因为爱,所以无论发生过什么,只要他回来就好。木春开抬头看石沧,企图让他告诉她答案,但石沧眼里是她看不懂的东西。木春开收回视线,最后看了一眼室内相拥的两个人,和石沧默默离开。
车里很沉闷,石沧问:“想回去吗?”
木春开看了看石沧的侧脸,说:“不想。”
石沧挑眉,打开音乐,是Beach Boy的War,木春开因为看成龙的《尖峰时刻》三部曲而爱上这首歌,一听到它就不由自主地会随着它的旋律摇摆起来,就像影片里的成龙。但是这首歌让现在的木春开心情烦躁起来,她关掉音乐,看着石沧,一字一顿地说:“我要跟你切磋。”
“什么?”石沧像是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切磋。”木春开却不笑,“通俗点就是,打架。”
“你说真的?”
“嗯。”
于是石沧把木春开带到他当散打教练的散打馆。木春开不清楚散打要怎么打,但是石沧说:“随你怎么来。”有了这句话,木春开就自动地把石沧当成一个出气包,学李小龙怪叫一声,然后冲向石沧,却很不幸地被石沧一个过肩摔打翻在地。木春开躺在软垫上痛苦地呻吟,等石沧俯身要拉她起来的时候,抬起腿抵在石沧的腹部,企图把石沧翻过去,但是石沧却用一只手抓住了她抬起来的那条腿,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把她举了起来。
“石沧,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我扔下去,你就……啊!”木春开话还没说完,石沧就毫不客气地松开了手。木春开揉着她的小腰,怨恨地抬头看双手抱胸、一脸闲适的石沧。他扬了扬下巴,邪魅一笑,说:“怎么样,还来不来?”
当被石沧摔得满身疼痛时,木春开终于对她当时脱口而出的“来”字后悔不已。她愤然地看着石沧,说:“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绅士?有你这样跟女人动手的吗?”
石沧幸灾乐祸地笑,说:“你是女的吗?”
木春开气得咬牙切齿,毫不迟疑地给了他一脚,而这一次,石沧终于没有闪躲。最后还是回到别墅。林果果拿着药酒擦木春开手臂上的淤青。
木春开看了一眼坐在那台84寸液晶电视前地石沧和Nicholas,问:“果果,你要跟谁一起睡?”
林果果怔住,那边传来石沧的一声轻笑。木春开有点莫名其妙,这难道不是今晚最重要的问题吗?
“你。”林果果说,继续一心一意地帮木春开揉药酒。而木春开则对转过头来扬地说:“Hey,you listen?She just said she would sleep with me。”
“That’s OK。I can sleep on her bed。”Nicholas的表情同样张扬,让木春开很不爽。
“No,in this room,liars have no bed。”
“I’m not a liar!”Nicholas反应激动,木春开一阵痛快,看来叫他“欺骗者”切中他要害了呢。张张嘴又要说话,却被林果果拦下。林果果把她拉进了房间,而石沧也对Nicholas说:“She’s just kidding。”木春开的一句“kidding你个头啊”被林果果“砰”地一声关在门内。木春开哼了一声,背朝天躺到床上,听见林果果用一种抱歉的语气叫她:“春开。”顿了顿又说,“我知道是我不对,没有对你实话实说。”
木春开咬咬唇,指了指左后腰说:“这里也有一块。”
林果果似乎叹了一口气,沉默地按上她手指的地方。木春开突然感到深深的歉疚。张了张嘴,问:“那实话是什么呢?”
林果果的动作一滞,随即继续,木春开听见她说:“我跟他有一个约定,如果他能只身找回我,我就原谅他。”
“只身找回你?”
“嗯。”林果果说,“在一个语言不通的陌生城市,没有我的任何消息……向你要车那天是因为Nico打电话向我求助,他被人骗了,对于怎样找到我已经完全没有头绪了。”
木春开皱眉,闷闷地说:“是你被他骗了吧。”
“春开。”林果果认真地叫她,“我知道Nico的为人。”
“好吧好吧。”木春开佯装无所谓地说,“反正他是你男人。”内心却在微笑,想起印柠和杜创,想起那两个相拥的身影。
“呵呵。”林果果笑出声来,突然用沾满药酒的手香了木春开的脸颊一把,然后巧笑倩兮地打开门出去。似乎是刹那间找回了散落在消逝时空中的活力,木春开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兴致盎然地追赶林果果。
一到室外才发现原本灯火通明的客厅已经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那台84寸的液晶电视发出照明的光芒,播的是足球赛。石沧和Nicholas面前的矮桌上摆满了啤酒,性感地碰杯。这就是男人间地友谊。木春开和林果果对视一眼,默契地决定不去打扰,轻手轻脚地进了洗浴间。
只是再也没有出来。两个人和衣躺在超豪华的按摩浴缸里谈天说地,伴随着外面时不时地传来的男人们有力的欢呼,不知不觉地进入睡眠。
醒来的时候木春开竟然发现她和林果果都在她的床上安安稳稳地躺着。忽然想起昨晚意识朦胧之间的那个腾空的感觉,听到林果果用不乏幸福的声音似问非问地说:“体贴的男人。”
木春开笑。石沧的体贴是滥情的体贴,而她想要的,只是狼平的,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也没有关系。然而时至此刻,她的脑海里仍仅有狼平那个恋恋不舍的眼神,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再无其他。
木春开振作精神洗脸刷牙准备吃饭,一个包裹突兀地从天而降。里面是一把车钥匙,一张纸——这是辆早晨刚失窃的赃车,我们没有更换车牌,只是把车身喷成红色。现在开始,你有20分钟的时间到指定地点。如果超时,那么警察就会找上你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如果你不爱狼平的话。
直觉告诉木春开这是宋冶所为。她抬起头,看到正前方停车场的那辆红色保时捷,石沧在此时走到了她的身边,木春开听见他问:“怎么了?”
全身不可察觉地一震,木春开下意识地把纸条揉成一团,说:“我有事要出去。”接着赶往那辆等着她的红色保时捷。
木春开的身体被三道不同的视线攫住,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困难,需要动用所有的力气。她知道她走向的不仅仅是一辆红色保持接,而是另一个世界,另一种生活。然而她不能回头。
车里有一张写着地点的便条,一部手机和一个计时器。计时器已经倒计时到18分钟,这时候手机响起来,木春开按了接听键,听见宋冶的声音说:“开始。”木春开奇怪宋冶是怎么知道她上了这辆车地,不经意地一个抬头就发现车顶上有一个监视器,正对着她。
“你很聪明,祝你好运。”宋冶说,挂断电话。
车上的GPS导航仪告诉她路线,计时器上不断变动的数字告诉她还有多少时间。木春开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因为用力而泛白,全身因为紧张而处于一种轻微颤抖状态。可是前方出现交警查勤,木春开犹豫了一秒,然后踩足油门冲了过去。
这是第一次,木春开公然和警察作对,正如她此刻的所作所为,放弃她的光明前程赶赴一个黑洞,在一辆红色保时捷上,在20分的时间里。然而她确信那个黑洞里有另一种光明在等着她。后面有警笛鸣响的声音,木春开接到了宋冶的电话。
“时间缩短至五分钟,保持十米的距离。”宋冶没有挂断,木春开从后视镜里观察后面的情况,三辆铁驴,一辆警车。加足马力,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四分四十七秒之后,木春开到了指定地点。
“横过来。”
木春开按照宋冶的话把车横入刚好能容纳车身长度的这个地方,警察于是没有多余的空当来追赶她。木春开下车,坐上等在这里的宋冶的车。
宋冶扬了扬细长的眉毛,说:“你比我想象中勇敢。”
“是吗?”木春开反问,驳回这句语带讽刺的话。
“呵。”宋冶冷笑一声,说,“我带你去见狼平,但是你最好知道,这一次你接受并通过我的测试并不代表着你就能和狼平在一起。”宋冶的声音降至冰点。木春开扯了扯嘴角,转过头看着她,说:
“这不是测试。”这是信念,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信念。她在心里这样补充说明。宋冶睨了她一眼,不再说话。车里是完全的沉默——两个女人之间明争暗斗的沉默,比死亡的静谧还要恐怖的沉默。
宋冶带木春开到一个地下医院,在加护病房外,木春开看到了身上插着很多管子的狼平——就像电视剧里那些病危的人一样。宋冶在一旁说:“这是他受过的最重的伤,那颗子弹差3毫米就会打中他的心脏。是因为你,木春开,是因为你!”
木春开一时间说不出话,却以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问宋冶:“我能……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他?”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办法盛气凌人。
也许木春开的态度是宋冶未曾料想到的,也许是木春开的低声下气让宋冶感到很解气。但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保持缄默地离开。木春开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进去,坐在狼平身边。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没有生气的狼平——必须通过一旁的心率显示仪才能确定他还活着。这样冰冷的方式,让木春开不得不伸出手轻轻地覆盖住狼平的心脏,看着那双紧闭的丹凤眼,企图从中找到让她温暖起来的热量。很幸运地,木春开找到了,狼平的心脏跳得好好的,没准还能生龙活虎地跳一支斗牛。只不过那双昔日狡黠的丹凤眼如今死气沉沉。
相对无言。木春开与狼平相对无言。木春开不太清楚她可以做什么,她想起了影视剧里的场景,然后握住狼平的手,对他说:“狼平,我是木春开,我来看你了。”话一出口才发觉这样子像是在墓园里对着只有一张小照片的墓碑说话,于是自嘲地笑了,笑着笑着却突然抽搐起来,像帕金森患者。木春开把脸埋进狼平摊开的手掌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她说:
“如果你在下一秒醒来,那我们就在一起;如果只是我自作多情,那你就不要醒来。”
只觉得自己好恶毒,竟然把对狼平的感情全都压在这句话的两个选择上。如果狼平的选择是后者的话,那么这是她最后一次,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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