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年少 第十三招 一场朦胧安谧的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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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祸的少女仍站在屋外,倚天狠狠瞪了她一眼,倔强的她手中还牢牢握着兀自淌血的剑,那姿势真像视死如归的刺客,青眉气得眉毛乱跳,大声斥道:“谁家女孩像你这般狠毒,会点武功又怎么样,神气什么,家里长辈没教你不可随便拿剑朝别人比划的吗,今天刺人手臂,明儿个呢,是不是就要人性命了……”
少女自知理亏,也不回嘴。倚天过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对青眉抱拳,而后道:“家妹不懂事,沈小姐莫要与她计较,现在顶顶紧要的是看青帝伤势如何。”
家妹?青眉这才知道那女孩就是龙渊阁的大小姐龙轻波。早就听闻她的行事作风大胆泼辣,全然不似姑娘家。说是好好的闺阁被她生生变成了藏剑阁,一天到晚也总是在外面闯祸,惹下不少的麻烦事。青眉本来还好奇这个可以整晚整晚和那些冰冷的剑共眠的奇人是怎样,今日一见也不过是个闯祸头子,她鼻哼了一声,心中坏想着:哪天这个刁小姐睡觉时磕在剑上也让她伤胳膊断腿的。
龙轻波面上凛然,终于开口:“此番我误伤了他,是我的不对,但也容不得旁人来训斥我,左右不过是我欠他的,我自己来还便是。”端的是侠女风范,高傲、敢作敢当,夜少看她的眼神中也多了点敬意,可见这龙渊阁果然是不可小觑的。
青眉气结:“怎么还,难不成你也让青帝划一道。”
轻波一把扔了剑,跨上一步,青眉以为她要动手,朝夜少身边靠了靠。但轻波挺起胸膛说:“那怎么成!”
青眉一听,露出轻视的神色,心里更是失望原来龙大小姐也就是这样。
只听轻波又道:“这又不是小孩子胡闹,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掌,难不成伤我一道,那小子就可以立刻伤口全无吗?真是孩子气”说得老气横秋的,好像她自己比青眉大很多似地。
倚天知道轻波自小就主意大,听她这么说私心觉得也是有理的。
这时一直很安静的夜少适时地打破了僵局,他让轻波照顾青帝直到伤势痊愈,这期间轻波就交给青帝处置,只是别太过分就是。他的话中肯,也不失为好办法。说完他与倚天对望一眼,两人互相点头,然后目光又不约而同地朝内室望去,心里也多了一些疑惑。
青眉忽然“呀”地叫了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吸引过去,只见她一脸懊丧,自个儿嘟嘟囔囔:“娘要我请顔夫人去桃园,我竟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说话间还配合着敲打自己的脑袋。
轻波接了句,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会儿再说也成啊,你娘要和顔夫人见面那还不是容易的很嘛,再不济叫你娘亲自来一趟,偏要你捎这话,也不嫌隔耳麻烦。
青眉一听就来气,她回说,你晓得什么,若是没有顶顶紧要的事我娘就根本不会来劳动顔夫人。她扯着脖子还想分辩几句,忽而又抿嘴不说了,这庄里的事又何必与外人说呢,她青眉虽然性格外向了些,但也不是口无遮拦的糊涂鬼。
轻波哼了声,见倚天眉头深锁,也不再说话,她倒不是怕了倚天,从小她就没有怕过什么人,只是毕竟今天是在别人家,而且自己又犯了错,实在不宜再多管闲事了。
未曾发觉间,夜少已经缓缓起身,临窗而立,随手折了一片伸入窗内的竹叶,用指腹拭去上头的水珠,小心翼翼地仿佛是对待一件极难寻到的珍宝,然后将竹叶半抿在唇畔,一声清脆悠长的乐声便从中流泻出来,初时只是简单的几个音调,渐渐便成了一曲安谧清净的曲调,青眉他们都认真听着,心中也似乎漫过一道清泉,凉凉的说不出的舒心与畅快。
倚天端详着夜少,听说夜少病入沉疴,药石无救,他吹奏的曲调中也大有后继无力的缺憾,看来传言说夜少因病不得司夜家真传,失去担任下届家主资格,甚至被“婉拒”出司夜家的话到有几分可信度,但当夜少出现在面前,总是让人觉得他不应该是这样,或者当他病愈,他会成为一个令人敬畏的人。
而屋内的两人也听到了悠扬的乐声,顔夫人擦拭的手也顿了顿,心里暗暗的伤感随之也浅了些,终究只化作一声叹息,就在刚才她问过青帝想恢复身份吗,青帝没有直接回答,他只问顔夫人时机适合吗?顔夫人不知道,现在对她而言,青帝已经是她唯一所能依靠或亲近的人,她不愿意将自己或是旁人的意愿强加在青帝身上,或许他也应该好好为自己活,而不是为了她,为了这个身份,为了沈家唯一的后继者而活,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被给予自由和奔放的生活还有那些纯真简单的萌动,毕竟……
脱下染血的青竹衣,里面还是一件中等厚度的长衫,再褪下,就是一件紧紧贴身的束衣,束衣下隐隐是凹凸的曲线,虽然经过人为的用力束缚,但这点特征已经再明白不过,青帝顺手去拿顔夫人手上的换用衣物。这时候顔夫人用另一只手覆在青帝手上,然后转身从一层不常动用的衣柜里取出一件水绿色窄腰细身逶迤拖地的长裙,她说:“试试吧,这里没别人。”屋里安静的,只听得见屋外夜少的音律,微凉的诱惑人心的,青帝忽然有种冲动,虽然不知道顔夫人何时准备的衣服,但不得不说真的很好看,适合这种年龄的女孩的口味,当然也包括青帝,他甚至想,是不是穿上,就能肆无忌惮地恢复本性,不用再担心有一天会有人识破伪装很久的少年模样。女旁的她,似乎也在对青帝呵着充满柔情的气,让身体里自然生出一阵暖意。青帝伸出手去,水绿的,女孩的,温暖的……
忽然音律戛然而止,像是一场朦胧安谧的梦幻被轻易打碎,青帝也从梦中的仙境里惊醒过来,再没看顔夫人满含歉疚的目光,迅速换上冗长的中衣,再是外衣,青竹色的,很合他的名字,至于刚才那只是一篇未完成的番外——正如酒醒后就应该梳洗好,继续迎接必然会到来的明天。
大家都好沉静在夜少乐声尾音所营造的环境中,在这之中每个人都“梦到”一方不为人知的馨密,所谓音律的力量原来真能穿透血肉,直达人的心底。
“好多了吗?”夜少说了一声,他的目光正好落在内室门口的青帝,可能因为流失血液,或者其他的原因,他略显苍白,右手自然垂落在身侧,已经看不出不久之前它还和利剑“亲密接触”过。轻波和青眉各自松了一口气,转眼间又开始激烈的眼神交战,并不亦乐乎中。
倚天这时却瞳孔流转,心道:青帝是什么时候出来的,自己怎么没有察觉到。按理说是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的,青帝功力尚稚嫩,且又受过伤,怎么可能自己会没有发现他的到来呢?难道说是自己心魂不定了,那是夜少的音乐?想到这里,倚天看夜少的神情中越发的深邃了。
青帝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后来又想到什么,打起精神来重重地回答说:“好着呢!”似乎是在安慰着谁,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被他的大声提神,屋子里的人都看向他,夜少很快就又俯首,轻柔地抚摸竹叶的纹理,仿佛他的世界里就只有他一人,总有一种人也许他是习惯了孤独,一旦退去这层外罩,剩下的还有尖利的倒刺,当外人试图接近时就会立刻防备起来。这样一日,寻常的一天,到底流露出多少难以言喻的秘辛,又或者在我们身边,多少不轻易出现的情感被我们轻易忽略抹杀……
所谓不打不相识,自此龙家兄妹来找青帝的次数便愈渐多起来,轻波好像是要将府上上好的补药全搬来,当然倚天是搬运工的不二人选。这个龙大小姐行事作风果然与众不同,连弥补的行为也都是这样霸道。她每日必要完成的任务就是让青帝喝下一碗龙渊阁“特制”的药水,若是遇到阻碍(无论是来自别人还是青帝都一样)她就摆出不眠不休也要达成目的的样子。开始青帝还能勉强听从不反抗,可没必要等伤好之后还一直进补什么丹药之类的。这时候轻波都会指着他的右手说:“它能在我手下顽强活下来也算是有福,我当然有义务对它好,至于你会怎么样,干我什么事。”青帝双目一翻,这都是什么怪理论啊。同样奇怪的还有青眉,在轻波说这些时,她竟然完全认同,并且大有被说服的趋势,在之后,两个姑娘的关系急速升温,好像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般形影渐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