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
    “言儿，听说你最近身体不舒服，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妇人关切地拉起他的手，细细瞧着。
    “娘，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很好嘛。”
    向铭昇深深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聪明的妇人立马接口，“好久没看到惜儿了，我过去看看她。”
    “去吧。”向铭昇向她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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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只剩向铭昇和向承言两个人了。
    向铭昇看着自己的三儿子，突然发现自己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向家一向从文，可是眼前的这个儿子却地的确确是右尚大将军向承言。
    他为当今芒帝打下的江山也真真切切的在自己的脚下，甚至向家能够继续站在朝政的巅峰也是靠这个文文静静的儿子。
    这个儿子从小安静的过分，长相斯文，而且身体纤细柔弱。记忆中他从没要求过什么，也没有什么心机，简简单单的。而且自己路过他房门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看到他坐在靠窗的书桌旁，看着四书五经，圣贤之作。
    其实自己是不想带着自己的这个三儿子进宫给六皇子当伴读的，他感觉上是那么清澈，柔弱，当心他会卷入宫廷之争，成为无谓的牺牲品。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他可以一直坐在窗前的书桌上，安静地看着他的书，与世无争，永远清闲。
    可是自己的大儿子和四儿子一个太大，一个太小，均不符合皇子伴读的要求，更别说自己的二女儿了。
    虽说朝政上总说，那个皇子得到了向家的支持，就等于一只脚迈入了帝位，但是向铭昇自己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子，也就是六皇子是没有可能的。他具有一位文人墨客所有的才情，文笔，情感，他也颇有为政的思想，可是他却缺少了一个皇帝最应该具备的魄力，领导力和决断力。他可以没有才华，没有高明的治国之策，这些只要手下的大臣有就行了，他只要会利用和分配就可以了。
    可是他不会，可惜他不会，也幸亏他不会。
    而且自己的这个三儿子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帮助六皇子拉拢势力，在皇宫里埋下足够的眼线。连说话都充满书卷气息的他，怎么会有足够的魄力和实力令别人在自己身上下注呢！这两个人在一起，最可能的事就是吟诗做赋，弹琴赏月。
    即使，自己力挽狂澜，将他推上帝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现在所处的这片国家是不会这样的强盛和繁荣。
    所以，做好了放弃的准备，也不管将来会是太子登位，还是自己所看好的八皇子夺权，反正位高权重的自己肯定不会全身而退。历届皇子继位，明里暗里都会进行一次大换血，好一点的明升暗降，被削了实权。坏一点的，官阶降个几级。最不利的，尤其是在最后争夺中败北的，就做好诛九族的准备了。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会逐渐淡出皇位之争，甚至会淡出宰相之位以明决心，希望能够保全向家人。
    可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继位的既不是太子也不是八皇子，而是连帝上都快遗忘的九皇子。
    而且，最令向铭昇吃惊的是，一手辅佐九皇子登上地位的竟然就是自己的这个文文弱弱的三儿子。
    那时，向铭昇才意识到那抹窗边的剪影也许一直只是停滞在了自己的脑海中，再仔细想想，后来，窗边的人影早已不在，只剩下被风撩拨着的论语，和明媚的阳光。
    九皇子登上帝位的那天，向铭昇站在向承言的身后，看着他身上穿着的铠甲，看着他被封为右尚大将军，成为众将之首，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这么健壮，这么沉稳，这么优秀。他也知道，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只能始终站在这个儿子的身后，他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他老了，是真的老了。
    也正是因为他的老，他也具有了足够的经验，他的儿子现在的这些令人叹慕的功绩也许会有一天成为了功高震主的威胁。现在芒帝给的越多，赏赐的越多，将来所定的罪也会越多。
    尤其是这一次史无前例的皇帝和将军同一天大婚，娶同一国的公主，更让向铭昇感觉不安，他要给儿子一个忠告。
    可是，眼下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如何提醒，他急的手有些轻微地抖。
    有一双手握了过来，带着温度和力度，让向铭昇莫名的安心。
    “爹，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不要担心，我知道怎么做的。”
    向铭昇冷静了下来，看着在儿子手下的自己的手，仿佛看见了自己心上的皱纹，深深浅浅，交错不一。
    “你一定要小心，如果万不得已，先保全自己，不要担心我们，我会想办法的。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
    看着自己一向敬重的父亲这般苍老，向承言突然有些愧疚，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在帮芒帝打江山，建功立业，却忽略了自己的家人。
    所以，他只能重重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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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儿，这些年来真的是辛苦你了。”
    “娘，您太见外了。”
    “惜儿，你的身体不好，但是却一直悉心照顾着言儿，精心打理着这偌大的将军府，让言儿出征之时没有后顾之忧。还有很多很多我们都不知道的你为言儿的付出，我无法体会你心里的苦，也无法了解你心的累。但是我是真心的感谢你，言儿能够娶到你，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娘。”琴惜低低地唤了一声，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已经带上了水声，“这是我应该做的，也使我能够为他做的了。而且，将军他对我也很好，这点，整个芒国都是知道的，很多女子都羡慕不来呢。”
    妇人抚着她的头，她心里知道言儿并不爱她，无论她做得多么好，多么完美，可是言儿都不会爱她的，这才是她心中最大的伤口，最大的寂寞。
    这种痛苦让人尖叫不出来，只能在夜半之时蜷曲身体，用力地抱紧自己的时候才能够缓解，然后空落落的等待天明，期待着奇迹。
    她知道的，从她嫁给向铭昇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了。
    “惜儿，过几天，南国的二公主就要嫁过来了。虽说你是正室，但是人家毕竟是公主，而且是帝上亲自下旨的，她自然不可能屈居妾房的。记住，万事要忍让一些。”
    “娘，我知道的。”
    “还有，也不能让她欺负了你，你也是我们向家明媒正娶的媳妇，明白吗？”
    “是。”
    “惜儿，你要记住，你永远是娘心中最棒的媳妇，无论将来言儿还会娶几房。这个你拿着。”夫人从大拇指上取下了一个白玉扳指，“这是我从我婆婆那儿得到的，她说，只有向家真正的儿媳妇才能得到它。”
    琴惜从妇人的手中接过了扳指，戴在了自己的大拇指上，如同许下了一个承诺一般，一个一生的承诺，一个单向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