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百年相思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5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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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邻希躺在以前她和浦原喜助经常来的草地上,仍旧是明媚的天气。
    无云的天空,看起来好远好远。
    她五指张开、并拢,张开、并拢,如此反复,阳光透过指缝,分开又汇聚。看的她心里空落落的疼,她又想起他了,想他的时候有些幸福,幸福的有些难过,依旧只能默默的在心里跟他说着话,这是她自喜助和夜一离开后养成的习惯。
     喜助,昨天,海燕和美亚子死了。尸魂界罕见的下起了大雨,就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哭泣……
    又两个,离开了。
    我都没有见到他们最后一面。就像海燕说的,我们的身体就是我们的魂魄,死了的话总有一天会化做尘埃,成为构成尸魂界的灵子,什么也不会留下。
    于是,当初熟悉的一群人,慢慢的很多都已经只存在于我的记忆力,再也不见。
    死神。
    有着神之一称的我们,被赐予漫长的生命,而代价却是连死亡都要被磨灭。一个人游荡在流魂街时,我甚至悲哀于这份近乎不死不灭的漫长。但是进入静灵庭后,终于觉得有两件事是值得庆幸的,一件是遇见你;一件是拥有漫长的生命,让我能够一直一直等你。
    可是,喜助你们离开已经很久很久了吧?即使银告诉我只有五十年。遇到你之后,时间流速变得很奇怪——我们在一起时,时间被放的很慢很慢,以至于每一个场景每一的段对话都能记得清楚;你们离开以后,时间被拉的很长很长,我们一百多年的回忆也不能填满这空白的五十年。
    这些年遇到很多人,他们在我的生活里来了又去,有让我开心或不开心的时候,有让我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人。其实你看只是生活,少了你我依然安然的过,没有刻骨的忧伤,只有无法停止的疯长的思念……
    都说时间能够冲淡冲淡感情、冲淡痛苦,可我并不指望时间的慰疗——我从没有想过能庆幸的忘了你。只是渐渐习惯了没有你的日子,习惯只是偶尔觉得寂寞的时候想起你。所以心里总有无法弥补的洞,随着一年一年时间拉长,它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任谁也补不上。
    不久前和一角、乱菊他们喝酒,忘了是谁不经意的提起那次在尸魂界的河边的夏祭宴,有几个人问起那是什么,才恍然,原来你真的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突然就克制不住的想你,想你的眼、想你的唇、想你的手,脑子里一点一点描绘出你的样子,直至笑着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我才知道我已经如此的想念你。那是在你离开那么多年里,我唯一一次掉眼泪,乱菊他们手忙脚乱,无措的看着我。
    而我,也看着她们,说,今天这酒后劲真大。
    当年知道你的人在战斗中一个接一个的死去,真央送来一批又一批新的死神。浦原喜助、四枫院夜一、平子真子这些名字已经很久不被人提起。有一瞬间我是愤怒的,这个驱逐了你,禁锢了我的静灵庭怎么可以这样随随便便得把你们忘了,转而忍不住笑自己无理取闹。
    你们离开的这些年,这不断后继补上的死神换了不知几波。静灵庭说到更新换代的话,只有死神是需要换的吧?除此之外,一成不变的静灵庭,井然有序的护庭十三番,仍旧混乱的流魂街。
    还有努力活下来,依旧等你回来的我。
    还好与你拥有了不能忘记的回忆,让我即使失去了死神的能力,我也可以抱着这些回忆等你回来。
    我用一百年等待与你的爱情,不在乎再用一百年等待和你的重逢。
    只是,在多年后,我再次见你,我将用怎样的沉默和泪水欢迎你?
    浦原喜助躺在商店的屋顶,手背搭在额头上,望天。
    现世的天空没有尸魂界的清澄,可是这是他养成的习惯,他这时候会想,小希是不是也在那个老地方,跟他一样望着天空,思念他。
    这样想着,他就会觉得他们离的很近很近,近到仿佛是在四目相接。
    这几年,他不敢想象把他们送走后,小希到底会怎样。虽然夜一带回消息说她活着。可是,是怎样活着?蓝染会怎样对她?每每想到她现在可能遭受到的一切,他就疼的几乎无法承受。
    当年情况危急,小希如果没有出现,他也不能确定最后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可是如果他活着的代价是牺牲小希,那是他绝对承受不起的。
    想到刚来现世的第一天,他疯了一样想要回到尸魂界。那里的一切他都可以不要,被诬陷被抛弃了都没关系,可是他不能不要小希,那是他的半个灵魂啊。
    可是他已经是被尸魂界放逐的人,那道结界把他一次次弹开,他突破不了……单膝撑在地上,无力的绝望从他心底一寸寸蔓延开来。
    如果不是夜一一巴掌打醒他,拎着他的领子吼着说:“你这个难看样子做给谁看?小希的死活,平子他们的死活你不管了是吧!?我真是替小希不值,竟然为了救这个样子的浦原喜助而面对那些。”
    他记得当时他生气了,对着从小相识的夜一,他吼了回去:“我怎么可能不管小希的死活?!我怎么可能让小希的努力白费掉?!可是我——”
    夜一松开他的领子,不甘示弱的瞪过来:“那就去救他们,去揭穿蓝染。浦原喜助,在回不去尸魂界之前,你有很多事情要做。小希说了会等你,会等我们,她就一定做得到!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利在这里绝望?!”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他抛弃了小希,虽然不是自愿的,可是,是他先离开了。离开,然后把小希一个人困在充满他们回忆的地方。明明前几天才说好的,他要娶她,她会嫁给他,他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现在他却抛下了她……
    直到今天,他不再绝望,他做了很多很多,却是再也没有见到过她。他希望她不要受伤;希望她没有委屈;希望她还能有人谈心;希望她还能恣意的生活;希望她快乐;希望她,等他回来。
    他自认向来温和,可是只有小希,即使知道她会痛苦,他也绝对不能放开她。
    猫上屋顶的夜一,看到喜助时笑时忧,便知道他又陷入自己的回忆了。她也仰头看着这比尸魂界污浊许多的天空,一时有些感慨。
    到了现世后,喜助他时常会这样陷入一个人的思绪,心的深处是任谁都碰不得的存在。
    有时候,她也会想,遇到小希,对喜助来说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她以前觉得自己这个玩伴太过理智清醒了,看似懒散,大而化之的性格,却比谁都敏锐,比谁都看的明白。这样的性格说不上好与坏,但是却很容易觉得一切都很无趣,然后去追寻一些刺激的事物,犯下错误。
    对于两个人在一起她是乐见其成的。至少有一个人能让喜助暂时忘了逻辑,忘了原则,只想要看着她,靠近她。
    只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喜助,她只能说小希是他的劫。
    为了让喜助安心,她去打探过了,小希她除了失去死神的能力外,一切都还好,有浮竹和京乐他们护着,在真央任任教,跟乱菊她们聊聊天,去流魂街逛逛街,倒也自在。只是他们不能见她,因为她自那天以后,住在五番队。
    不管怎样,现在小希只要活着就好,活着一切就都有了可能。
    还有,就在前几天,海燕和美亚子……死了。
    她在现世听说过,为了避讳,人类提起已经不在的人,很少用“死”这个字眼,那似乎是对死者有些不敬。可是死神,更喜欢用这个字来阐述人生的终结,他们知道人类死后的世界,知道自己死后的归结。没有任何神秘的东西值得恐惧。
    了解死亡,是身为死神的骄傲,他们从不需要避讳“死”这个字,也不畏惧死亡。
    所以,作为死神,一开始就有战斗而亡的觉悟。海燕他也是吧?那个时刻洋溢着热情的人,在死去时是不是也是笑着的?夜一想一定是的,那可是志波海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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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染的计划,在任何人都没有注意的暗地里顺利的进行,没有了平子和喜助,他就没有了任何阻力。从最近出现的虚的能力,邻希可以知道他虚化的实验越来越接近尾声了。
    也就是说,那一天快要来了。
    当初心心念念的想着只要喜助没事就好的邻希,这将近一百年的时间里从真央给瀞灵庭送了多少个死神,她自己也记不得了。每次看着那一张张对未来充满向往的脸,她都不可抑制的疼起来。这些人,能有几个在战斗中,在蓝染的计划下活下来的?又有几个是被纳入他的计划内的?
    就像是自己亲手酿成的悲剧,亲手送他们去战场。她日夜煎熬着,却还是与此同时在帮蓝染完善着崩玉的资料。
    在喜助努力的寻找阻止蓝染的方法的时候,她却在做着这种事情,不知道她能不能原谅她的自私……
    她只想要活下去,等到他而已。
    那个叫露琪亚的孩子,还是出现在了蓝染面前,如此他不可能发现不了,也注定了这个女孩不久后的命运,而这,是她和喜助造成的。
    于是,邻希对露琪亚很好,宠溺的样子让多少人以为露琪亚是她的妹妹而非白哉的。
    有这个传闻后,隐形妹控的白哉可没少对着邻希放冷气,不过邻希见过他年幼正太时的样子,对这点冷气还不放在心上。而且她知道的,因为自己没有了灵压,白哉从来都是控制着的,不会伤了她分毫。
    白哉啊,从来都是很好很好的孩子,只是很多年都见不到他笑的样子了。时光把我们、他们都逼成了自己也不愿成为的人,只是看着这些,难免会觉得落寞。那个心性外露,骄傲可爱的孩子还是消失在‘责任’这种负担下。或许他自己是没有在意的,可就因为他觉得这是理所应当,邻希才会更心疼。
    现在的瀞灵庭气氛非常平静,平静的邻希觉得有些压抑,平静的有些麻木。所有人都各司其职,甚至是无所事事,期待着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种潜在的蠢蠢欲动,让邻希觉得不安,同时也在期待着——剧情即将开始,而对她来说,既是一切即将结束……
    终于,当她在看到穿过杀气石后分成四道德光束时,她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该结束的也即将结束了。
    她希望,这次她和喜助,对他们自己,对蓝染的事情,都获得一个完满的结局。
    双极下的洞穴。
    据喜助说,这是他和夜一小时候为了练功造出来的,真是大手笔,也真够大胆。
    邻希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用刀挖出她亲自埋在身体里一百年的灵子分释吸收器,终于又能感受到静灵庭独有的充满灵子的气息了。闭上眼,可以感受到外面不时爆发的灵压,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其中战斗正激烈的是剑八啊,他的对手,另一道不断激涨的是谁呢?
    这些不重要。夜一会来的吧,不然就太对不起她们这麽多年‘互相折磨’出的感情了。
    ……
    “哟~小希,你来啦。”
    邻希睁开眼,眼前女子飒爽英姿一如多年前,只是头发已经长及腰间。‘你来啦’,似是没有一百年的分离,他们只是昨天约定了在这里见面。只是一句话,让邻希瞬间红了眼眶。
    “咚——”夜一扔下肩上扛着的少年,走过来。
    邻希模糊的看着她不变的笑脸,笑道:“什么叫‘你来啦’,夜一难道不是应该说‘我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夜一看着成熟沉静很多的女孩,不,现在是女人了,她有些无错,她从没见过小希这个样子,“小希,你不要哭了啊!哎,不对,你不要笑了啊!也不对,你不要这个样子了,喜助知道了会跟我没完的。小希不要这个样子啊……”
    邻希抑制心头翻涌的情绪,擦擦眼睛,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那我一定要告诉喜助,夜一你趁他不在就欺负我!”
    “……”夜一用自己的一根头发想想都知道,她那只竹马绝对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两人相顾无言,一百年的酸痛苦楚,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夜一只是说:“小希,很快就结束了,然后我们一起去现世吧。他在那里等着你,平子他们也都在。”他们努力了这么久,多半都是为了这个目的。今天解决掉蓝染后,小希就可以跟她走了。
    “好。”邻希从他们离开后,第一次从心底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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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浦原喜助等在穿越门前,不停伸手压压帽檐。
    多少年了,他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甚至有些胆怯。他以为他害怕的是分离,没想到他同样害怕重逢……
    如果小希受伤了,如果小希恨他了,如果小希要放弃他了,他要怎么办?
    只是这些顾虑在看到迈出穿越门那个人的时候,都消失不见。
    他伸出手,她没有迟疑的握上,正如当年他们去散步一样,没有改变。
    以后,我们都会永远在一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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