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摆了一通呢。”
    格吕内瓦尔德喃喃自语道。
    虽然被一张小字条骗了，看起来却很愉快，西山雨原以为这个男人会火冒三丈。
    “从刚才我就想问你了，你要找的吸血鬼是谁？”
    “是谁……他的名字叫沃那。”
    “为什么要杀他？”
    “他闯了点祸。上个月他有两次入侵图书室的记录。第一次是入侵表图书室，被拦截了；第二次是入侵里图书室，结果这次他成功了。”
    “表……里？”
    骑士团总共分三部门，图书室就是独立于这三部门外直接由议会管辖的资料库。但是，西山雨从未听说过图书室还有表里之分。
    “表是图书室的电脑系统，里是实际存在的图书室本体，懂吗？”
    “懂了。”
    “上个月，就是1月10号吧，表图书室遭到黑客入侵，图书管理员拦截了恶意插件。后来查证，黑客的雇主就是沃那。那时谁都没想到他的速度会这么快，失败后的第二天就亲自潜入了里图书室。然后过了五天，管理员自杀了。”
    “自杀？”
    “对，自杀哦。”
    格吕内瓦尔德笑了。
    “3个小时里想在里图书室堆积的资料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根本就是异想天开。但是，管理员就有整个里图书室的目录，从管理员下手是最快捷的方法。所以，沃那就对管理员做了点什么，导致他精神崩溃了吧，就把自己杀了。不过那个管理员以前也是猎手，被吸血鬼这么对待想不开也正常。
    仅潜入骑士团里部这一条，就可以把沃那杀死十次，还不包括逼死一名团员。这也不难怪骑士团为什么要除掉沃那了。
    “所以，你就追沃那追到这里来了？”
    “不，是沃那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我说过了，沃那看了些东西。当初他入侵图书室就是为了得到原森家的具体方位，所以他在知道了原森家的遗址在这个镇上后就……”
    “等一下！”
    西山雨打断了格吕内瓦尔德的话。
    “怎么了？”
    “森氏，是那个森氏吗？”
    格吕内瓦尔德一愣，随即露出浅笑。
    “还能是哪个森氏？你当这个世界上姓森的吸血鬼很多吗？啊，说起来，从姓氏上看，那个叫森晓风的女孩应该就出于这个族系吧。”
    难怪，西山雨一直隐隐觉得晓风的来历不普通。有实力的吸血族系，都会采用比较独特的姓氏。而他一直以来都在无意间忽略了晓风的姓。
    这就不奇怪晓风的身上有种出自名家的气息了。
    西山雨又想起了手肘上的伤口。
    虽然不痛，却总会产生血会从这道伤口里流干的幻觉。
    “……沃那找原森家做什么？”
    “森氏的‘怪物说’你有听过吧。森家地下有一只怪物，沃那就信了这种传闻不辞辛苦地跑来。这里的森家指的不是现在的森家，而是在上个世纪90年代毁于一场地震的原森家。原森家，就在这个镇上哦。”
    “沃那的目的是那只怪物吗？”
    “应该是吧，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想做什么，他的心思真是猜不透啊。”
    森家的“怪物说”，说到底只是一起没有事实依据的谣言，用荒谬形容也不为过，居然真的会有傻瓜相信。
    “沃那他有什么特征？”
    这次，格吕内瓦尔德没有直接解释，而是透过墨镜看着西山雨。
    “……看我做什么？”
    “你对他有兴趣？”格吕内瓦尔德的声音放轻了。
    “有一点。”
    “先说好了，他得由我来杀。”
    “哈？”
    无视少年的愕然，格吕内瓦尔德自顾自说道：“他对工作这种事很热衷，算是种嗜好吧。现在他在这个镇上有四份兼职，其中之一是餐厅服务生。我手里的地址，就是从那家店里得来的。”
    “那家餐厅在哪？”
    “在一家展览馆对面。不过应该已经辞职了。”
    对了，那家店的冷饮还不错。格吕内瓦尔德不忘说。
    ※※※※※※※※※※
    开假条比想象中的容易，班主任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年男子。
    在东高的事办好后，西山雨本打算直接回去，可又在是否该去找森晓风的犹豫不定中放慢了脚步。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到家了。
    照格吕内瓦尔德所说，把沃那引来的是森家的传闻，那就难保沃那不会去找森晓风。虽然沃那知道了原森家的具体方位，但传闻中的怪物盘踞在地底下，就算沃那找到森家的遗址，对于如何接触怪物本体也一筹莫展吧。那么找到森氏的族人，说不定就能套出与怪物本体接触的方法。
    不过，沃那知道森氏的族人就在这吗？
    还有森晓风，她知不知道沃那来到了常仪？
    天黑以后，西山雨终于决定去找森晓风一趟。上次他被吸了血后就睡在森晓风的家中，因此他还记得来回的路线。如果家中没人，就再原路返回好了。
    街上的人，不多。受到连环杀人的影响，晚上在外逗留的人数明显少了。
    至今都没有找到凶手的线索。
    有吸血鬼出现的地方就会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或失踪。沃那来到这个镇上后，就频频发生杀人案，因此他很难与之撇清联系。
    但是，沃那又不是新丁。把尸体随随便便暴露在公众场合，就是在告诉世人这里有人被杀了，这实在不符合他们素来谨慎保守的作风。
    死者全身只有头部遭到破坏。与其说这是被吸血后造成的结果，不如说这是单纯的杀害遗留下的见证。沃那在目的达成前，还有空闲制造令人起疑的事端吗？
    沃那就在这个镇上。
    自己也许，早已跟他见过面了。
    “唉？”
    西山雨突然停了下来。
    森晓风的公寓所在的路段虽与最闹的商业区相邻，却有着与后者构成鲜明对比的冷清。晚上7点，这条路上空无一人，偶尔才有车子从西山雨身边经过。
    他看到前面有一个眼熟的少女。
    森晓风正独自站在路边，像尊惟妙惟肖雕塑。她低着头的样子，似乎在思考某件事。
    这时，凭空想象出来的被吸血的景象又在西山雨的脑中浮现。
    我曾经被她蒙骗，被她吸血。
    她是吸血鬼。
    是要铲除的对象。
    “……”
    这时，前方一片黯沉中射出了两束亮光。
    一辆计程车缓缓驶来，在森晓风的身边停下。森晓风起先不为所动，但最终坐进了车中。然后，搭载着少女的计程车再次启动，随即消失在了西山雨的视界里。
    “走了？”
    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西山雨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把其他人错看成森晓风了。
    但是，那是她没错。
    她会去哪？
    回公寓不成立，开走的车子与她的住所是反方向。
    森晓风根本就没打的。
    她一直一动不动站在路边，什么也没做，车子就自动在她面前停下了。然后，不知基于何种原因，她就上了车。
    西山雨很快来到了一座位于建行后面的公寓楼。
    按下502室的门铃后，西山雨环顾了下四周，跟他初来乍到时一样静悄悄的。
    “我又来这了。”
    又是这里，意识不清的他被拖进房间，之后皮肤被划开，血液自错综复杂地布满整个身体的血管里缓缓流出。若不止住的话，血就会流干为止。到那时，他就会死。
    “……既然都来到这里了，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自嘲般的低语道。
    很快门开了。
    “哦？是西山吗？”
    西山雨记得，这个女人叫克劳迪娅。负责照顾森晓风的起居，那就是森家的侍骑了。
    对了，上次他在森晓风家里吃的饺子就是克劳迪娅下的。那味道，真是有点不敢苟同……仅看外表的话，还以为她是精通厨艺类型的呢。
    “晚上好，小雨。”克劳迪娅笑了。
    “晚上好，我想问一下……森晓风她在家吗？”
    “啊，她出去了。”
    “什么时候？”
    “就在10分钟前，来早一点就能见到她了。”
    “这、这样啊。”
    没有错了，在路上看到的确实是她。
    “你找她有事？”
    “是的。”
    直接跟森晓风说最好，但眼下她不在。
    不过，拜托克劳迪娅转告也没差吧。
    “麻烦你，把这转告给森晓风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