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风云乍起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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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风云乍起
    卮家有二子一女,末欣最小是老三,老二是个姑娘,入了宫生了子得了宠,也算是一帆风顺,养活了一家人。
    卮家本虽有些势力,但老父毕竟年岁长了朝中却也不怎么做的动了,渐渐的想交给自己的儿子,却碰上卮末欣一脸我要出去玩的模样恁是不怎么理睬。
    姐姐生的小皇子,末欣和清欢也都见过,名字叫黎楚。那时小小的一团,躺在襁褓里咿咿呀呀挥着小手乱叫,头发浅浅软软的柔顺极了,想摸摸却给宫人叫嚷着别碰顶心还没长好呢,他俩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只觉得这娃儿精贵的哟。
    卮末欣摸摸自个儿脑袋,说“我两岁那年睡在床上,拱着拱着便拱到床边头朝下摔下去也不见摔坏了。。。”
    清欢睁大眼,又眨了眨,然后伸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一脸你怎么可能没摔坏的表情。
    卮末欣见状一笑,抓住他的手从自个儿头上拉下来然后撰在手里,也在他手中写字。
    清欢脸一红连忙低下头。
    “嗯?”卮末欣依旧是笑,凑近了看他窘样。
    清欢也一笔一划的给他写,摔聪明了。卮末欣失笑。
    其实他究竟是想说他说么来着的,说他狡诈坏心眼儿?
    这回换了卮末欣揉他的头,“你这小东西真可爱。”
    清欢说他的,他自然是收下这话。
    清欢的嗓子,卮末欣也找过人来同他医治,却始终不见什么进展,都说是如果从小就不会说话便是不会了。清欢也没对他们报以任何期待,只管接着看自己的医书。
    反正就算不能说话,他们俩也过得蛮好,语言并不能涵盖所有。
    末欣接手了卮家下面的商铺试着练手,不管怎么样,卮家最终是要他来承袭官位,玩玩儿是一阵子的事,可最终却还是要回去的。卮家的大少爷也是热爱着在外经商,完全不是读书的料。
    至于清欢,末欣倒是突然觉得似乎弄不懂他最近在想什么了,虽然一起待了这么多年,看一眼就能知道彼此想法,现在倒是怪异得很。
    每次他盯着他的眼长时间的保持注视希望瞧出点什么的时候,清欢却总是无比青涩的移开眼睛。
    末欣也没多追究,小家伙越逼越窘迫,有啥事儿他总得等他自己告诉他。
    不过清欢依旧是那个德行,依旧是安安静静的伴着他,却是比原来更羞涩了似的。
    卮末欣也没懂,小家伙还是同自己要好的,他就知道这点。
    这天清欢晚喊末欣起床让他睡了个自然醒,他感到有些纳闷。
    见他木木的低头走到面前来,踌躇又焦急的抬头看了看他,然后递了张条子。
    卮末欣本还笑着的脸一下就僵了,“你哪儿发现的。”
    清欢只看着地面不看他,他去找过了,纸条上写的那些位置所藏的账本都变成了别的,很糟,他只取了一份出来,是同南疆的通敌密件。
    卮末欣脸色大变,他接手家里的生意已有一段时间,知道有些银子确实是来路不正的赃银,更糟糕的是清欢拿给他看的这份东西。呈上账本再凑巧搜出这些东西么,这诬陷真是明晃晃的。
    清欢脑子里头还是昏沉沉的,他昨晚睡下之前在走廊里见到个身影,那人看到了他便一手扼住他的脖子问他帐房何处,见他一阵咿咿呀呀知道算是问错了人,挥了袖,毒粉一扑把他往地上放到。
    他迷迷糊糊觉得血液里头焦躁发热,在地上抓着了两下,然后看着那人的背影逐渐远离,最后还是昏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已经天亮,晚风里吹了一夜有些伤寒,知道那人大概已经走了,他连忙回屋,掏出刚才他在被扼住脖子时顺手从那人袖中顺出来的东西,查看了之后连忙告诉了末欣。
    卮末欣皱了眉,连忙安排人处理这些个破东西,外头却已是嘈杂万分。
    下人来报,卮末欣二姐死在宫中,整理东西时理出了她同番邦私下往来的信件,处处指出卮家与番邦的利益往来。
    这动作可真快。他都还没来得及动手处理卮家大宅里的那些呢。
    这算什么,人赃并获?
    听到耳边呼呼风声,卮末欣一转身躲开夜黎深的擒拿。夜黎深的表情倒是很焦急,伸出手来邀他,“和我走。”
    “我娘还在呢。”卮末欣眼神冷淡不予理睬。
    看向清欢想让他走,清欢却只拉着他的手给他写了一个字,去。
    “总得有一个人在外面照应啊,现在保住一个是一个。”夜黎深不由分说去拉他。这回没挣扎。
    房内的花胖在里头聒噪又骂骂咧咧的叫了两声,没人理睬。夜黎深想,等过些日子把它安到自己宫里去吧。
    其实吧,没有做过的事就是没有做过,但至于信不信却不取决于他们。
    抗争千遍,就算是言辞犀利逻辑鲜明也抵不过皇帝老儿怒头上的一句放肆。还不如干脆闭嘴。
    皇帝派人拿人基本拿了个干净。
    卮末欣原想着叫清欢别再跟着他,他却完全不理睬,清欢只是拉着他的手,无法任何的声响与吐露。
    但他知道他的意思,他这么无声的给他说,要一直陪着他。
    卮末欣叹了口气,捡他回来到也真不知是对是错了。突兀的挂念在了自己本是两袖清风不带半点来去的人生里,放不下心割舍不开。
    夜黎深虽然想帮忙,却也改不了局面,只能时常通个风再给他们安个窝。城外有个依山傍水的老宅,卮家前些年收下的地儿,主人也不知道是谁,却很是情调,房子很大,如今没人住倒像个鬼屋似的。
    两人在那里藏了两天,卮末欣终于有些待不住。后来沉默良久,谁也不知道他想了点什么。
    他不是感性的人,也不想带着清欢犯险,可最终还是选择了在那天夜晚潜行。问及理由,也许是必然的使命感,还是正义感?或者说他的营救和劫狱都只是一种死同柩的殉道之情?
    其实是很没有悬念的,未及弱冠的少年如何一夫当关?即使是夜黎深当天晚上替他们引开了一部分人马。
    纵然他的功夫摆得平天牢里头的侍卫,可是帷幕之下隐藏的真正黑手又岂是平庸之辈?
    卮末欣和清欢迷魂了所有人,打开了关着父母等人的牢房让他们跟着夜黎深借他的侍卫直奔老宅。随后他突然想到夜黎楚的存在,与他们分道扬镳改去皇城。
    清欢牢牢地紧跟着疾速前行的卮末欣。他老在屋顶上上串下跳看得他都眼花。卮末欣记性好,往日和夜黎深在皇城里转上两圈就能大致记下路来。
    卮末欣的功夫确实要比他好上太多。
    清欢有些后悔了,后悔平日里没有刻苦的练功。他原本以为他们会风平浪静,不需要这么多的波折。
    一晃眼没注意卮末欣已经消失出了他的视线。
    清欢有些急,他四下张望他的身影却寻不着,只听到远处呼啸的风声以及刀剑声响。
    卮末欣又要坏事,他的预感总是好的不应坏的成。
    远处丢过来一团东西,他也没看清,只是出于本能的伸手接住了,还挺沉的,低头一看居然是人。
    小小的黎楚在他怀里睁大了眼的不明所以,清欢有些烦躁,挥挥手迷倒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卮末欣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叫他带上小家伙走,清欢皱了眉。
    他的声音不是那么轻松,或者说是疲惫的,带着嘶哑。
    缠斗的绛红色的身影和紫色的衣衫交织在一起,于空中飘舞。
    然后是重击声。
    清欢听不出其他的声响,没有闷哼,没有喘息,只有刀子撕裂衣衫捅进身体的闷响,以及最后滚烫的的鲜血的溅落满地。
    他是满脸的惊恐。
    喉咙卡着,怎么都发不出声。
    再多对他的关心热爱都脱不了恐惧的钳制。
    那是谁?
    紫衣人眼神中充满了不屑的瞅了他一眼,眼中由诧异到平静间转变不过一刹,对清欢的面貌他倒是有些熟悉。
    风从他身后刮来,他顺风而立任由发丝遮掩他脸庞,眼眸中含着不屑与冷漠,面容神情则是妖冶美好。明明是棱角分明却看不清晰,只见得潇洒衣衫飞扬,妖气张扬横生四溢。
    他伸出手来,五指修长有力,动作缓慢而优雅,却带着十足大的压迫的力量。
    明明看起来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却有着这么恐怖的气势,邪魅至极。
    “柳家的孩子?代我向你们泉下的前辈问好。”他稍带邪气的笑道,一边伸手掏卮末欣身上的衣服内层夹带似是要寻找些什么,一边看向清欢,“我本打算拿那小婴孩当药人如今却被你夺了,”他顿了顿然后玩味的看着他,“昨夜没看清楚你的脸,没想到你的身体居然能抗那晚我给你下的毒,这样好了,我们来做个交易,你代他让我放血试毒如何?”
    见清欢不言语只是瞧着卮末欣,他才回过神来,想起这小家伙不能说话。
    他上前按住他脉门,冷冷笑了,一使力冲开了他被封制的血脉,没想到给体内的力道反冲了出来,疼的清欢差点厥过去。
    这小家伙不单是嗓子,连带记忆都是不全的。紫衣人想着,手捏过他脖颈,紫衣人手指一动抽出两根银针来,扎了几针又再次施力输入真气。他声带受损,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清欢嗓子眼一疼,感觉出血腥味来。
    紫衣人皱着眉,得知清欢记忆不全又无法开口令他感到很不快,“跟我走,我替你治好。”
    他一时也只是打通了他部分记忆上的封锁,离完全复原还是很有距离。而且他的声带也有损,虽是能发出声音,却怕是得需要好好调养,不然不过两日必然再发炎坏死。
    其中原由他大约也知道些,不过毕竟不关他事儿,信手打乱浮生沙盘也不过只是一时兴起的乐趣。
    见清欢因记忆的回复,疑惑渐渐的消失了一些,紫衣人笑了,“你现在可还想保着卮末欣?”又神色一变,说道“卮家人,该杀。真是个好姓,没有常态两边倒。”
    见清欢坚定的点了点头说要保他,紫衣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你要不恨他我不杀便是。”又说,“这娃儿功夫还不错,好好练还是能有些成就。不过比上我是差太多了。”
    他那句“你要不恨便不杀”倒是闹得清欢很莫名。
    他又说,“可是我放过他,你却得跟我走听我命令行事。你可懂?”
    他没懂,其中个中逻辑联系。
    卮末欣还保留着意识,他疼的恨不得晕过去,却硬是给着痛疼逼醒着,看着站立的那个紫衣,暗暗地紧咬着下唇,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输的如此难堪。
    清欢手中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身体,在夜风中吹了不少时间的末欣的身体因为他的双手而感到少许的温暖。
    接过末欣,清欢沉默良久终于开了口。
    属于少年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传过来,还带着低低的沙哑,似是初次说话的不适,让卮末欣一震。
    清欢声音清冷但是缓慢,像是不习惯说话似的干涩,他只回答说好。
    紫衣人笑笑留下自己的名字,“带他去普者黑,兴许能好,还记得路不。”
    清欢咬了咬下嘴唇,捅他的拿刀上抹了毒,凭他的经验根本瞧不出个什么究竟来。
    对方很是无谓的说毒是下的有些重啦,解药什么的,有谁下毒是为了被人解呢,便不负责的跑了。
    清欢也拦不住他也不敢拦,毕竟实力差上太多。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清欢之前的日子里总偷偷地拿自己的血稀释了,再配上各种药草和着一起,给末欣小心的放在每日的饮食中偷偷改变他的抗毒体质。他有着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对末欣再行不成任何伤害的妄想。
    他这份天真的妄想倒是救了末欣一命,虽然不能说百毒不侵,但对各种毒的治愈能力毕竟还是比上普通人要好上不止一点儿,也给清欢拖延了好几天赶路的时间。
    不过那个小娃儿,倒实在是困扰他了。
    他的当务之急理所当然的是面前这个倒在血泊中的人。
    至于与小娃儿的关系不过几日几次的见面玩耍,他与他却是那么那么多年的,相伴。
    司洛整理了下衣衫遍挥袖走了,临走前亲手给清欢下了蛊,不过似是和他体内的毒血起了反应。司洛一时闹不清只说反正他也逃不出他手便放心的离开了,他还有事要做,又说,叫他不用躲,他会去找他的,原话说“我想到要用你的时候回来找你的。”
    临走时司洛说了,他是站在柳家立场上的人,至于清欢预备往何处去让他自己考虑,又说叫他去无心阁找他,他会善待他的。
    清欢低下眼帘,或许初时他们是有着同样的目标,然而韶华更变谁也不知最终被引致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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