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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应是四月隆春的天气,可这一天的湿意极重,热气薄雾极大,使得到了傍晚的天边似幪了一层重纱,太阳混浊得凝成一片黄晕,西沉后便只剩下凄鸦在啼叫。
湘遥随着夏一鸣等人回到了牛头角屋村,可她在临到家门前,夏一鸣便拽住她的臂膀,要眠风等人一起伫足于门前,他预先准备了一个火盘在门前,在上头燃了火,便跟湘遥细细叮嘱:〝妳先跨过这火盘,算是把一身晦气除了。这些衣物必须丢掉,我不是给妳准了柚子叶吗?把它跟一大锅水烧滚,当是洗澡水用。知道吗?〞
夏一鸣拍拍她的脸颊,只觉这女孩又消瘦了点。
湘遥支支吾吾的回应着,这些细节她也清楚明白,倒是做起来细细碎碎的。
她慢慢机械般的举步越过那火盘,可瞄着那堆火球,她一闭上眼睛,便又见到那堆炽热凶猛的烈火,她不觉一阵头晕目眩,颤了颤身子,连忙扶着墙壁,立脚不住的便要弯身倒去。
〝湘遥!〞
〝湘遥!〞
眠风跟思勉同时抢上前奔去,眠风冲前要夺过那往火盘上倒的她,可思勉更靠近她,捞住了她的腰背,眠风便狠狠的踢开那火盘,免得那盘子烧伤他们。
〝我抱着她进去罢。〞思勉猛地打横抱着湘遥往墙侧一带,扫视了眠风一记,只见眠风正忡怔着,便搂着湘遥在怀中,让她的双臂环着自己的颈项。
夏一鸣重新挪好火盆至门前正中央,思勉他一使劲便拥着湘遥,跨步跃过那火盘,微微侧身越过那扇铁闸。
眠风见到那火舌轻轻刷过思勉的足踝,可他似感觉不到烙烫,反是更紧密的搂抱着湘遥。
湘遥微睁着眼睛,她微微仰脸,见到眠风竟在此刻浑身微微一震,正愕然的瞪着眼,深深望着她跟思勉拥抱着的身影,那瞳仁中除了他俩交迭着的身影外,便是交织着诧异、惶惑、刺痛。
剎那间,她微微一滞,便又摊软身子缠绕住思勉脖子,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深深的依偎到思勉的怀中,脸颊贴近他的颈脖,颈脉相交,她的耳畔彷佛听到思勉的脉搏,还有。。。。。。眠风的喘气声。。。。。。。。
渐渐的,她的唇角漫出笑意。。。。。
夏一鸣在旁默默守候着,他在这角度始终看得最清楚、仔细。
隔了好一阵子,夏一鸣拍拍眠风,在他耳边说道:〝回去罢,思勉会照顾湘遥的了。〞
〝我们回家去罢。〞夏一鸣把手搭在眠风的肩膀上,搭得紧紧牢牢的。。。。。
在晚间下了一阵雷雨,原本郁闷的天气变得清朗起来,渐有凉意,思勉一直留在湘遥的床边细心照料着她,盖着薄毡轻拥着她入眠。
可到了晚上十时,周父又拨号来催促思勉回家,思勉纵使有一万个不愿意,可一听到父亲那严厉的语气,也得回家。
他待湘遥沉沉入睡,便在她颈间轻吻一下,留下了一点粥食在桌面,悄无声息的独自离去。
可思勉才刚踏出屋门,湘遥已醒来,盯着木门下那透气用的横格子,她悄悄的瞇眼望着屋外的人影远离,她便撑着身子起来,踱到小盥洗室中,她把自己一身白色的衣衫也脱下来,朝那垃圾箱中掷去。
她望着那全身镜中的自己,见到思勉刚才在自己颈侧留下的吻痕,她彷佛还感到那嘴唇的余温。
湘遥猛地扭开那莲蓬头,攥着那干燥的硬邦邦的柚子叶,直往自己颈侧擦去,这叶片给她捏碎了,可每一道叶边还是锋利如刀的,她刮得颈肌赤红肿胀,可她不觉得痛楚,还继续在冷水下磨擦着全身的肌肤。
那些柚子叶糊成了一堆叶泥,黏贴在她的身子上,她觉得恶心,可又不得用它来擦拭身体。
这些柚子叶真的可以把过去的一切冲擦掉吗?把过去所遭遇的、侵扰的、压迫的,全可以抛诸脑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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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月
湘遥怱怱穿上了衣服,便拾了串锁匙跑到街上去,免得一人独自留在里。
夜色阑珊,湘遥没别的地方可以徘徊,只得在楼下的小花园和小巷中溜澾,湘遥的脸色雪白一片,她怅然的张望着那重重灯火,耳朵已是嗡嗡鸣叫着,心里乱如葛麻。
她遥遥凝目眺望,只见天空一片墨蓝,群星闪烁,竟见有着一轮明月,正是十五月圆方有的明丽。那层层光晕正笼罩着旁边的寒星,青青灰灰的一环芒辉,立于万顷灯海之上,模糊而蒙眬。
看似有点霸道,却又有点黯然,有点寂寥。。。。。。
刚洒了雨水的石地透着寒气,湘遥哆嗦着,便瑟瑟环抱着自己,交迭着脚掌在磨擦取暖,她望着那将歇未歇的雨粉,忆及那清冷的午后雨天,她跟他手搭着手在外嬉戏,她那时不惧冷寒,便是更寒紧迫人,只消牵着他的手,她便会蓦地回暖。
〝咪噢〞
忽然地,她听到一声微弱的猫叫声,她瞇眼在黑暗中摸索,依稀可见到地上伏了一个小小的暗影,她弯身蹲下来,这才发现原来麦甘便在她的身旁,可牠的身子低低伏着,她便瞧不清牠的身影。她隐约嗅到一股血腥味,她错愕地低头来打量着麦甘。
在暗弱的光线下,水族馆中还透着灯光,那木珠帘直随风晃动着,她本应抱着麦甘进来的,可她不想、不愿,得要隔着这帘子,她才觉得安全。
〝麦甘,你怎么了?〞湘抚着麦甘的身子,手心竟发觉有点湿意,她吃了一惊,可麦甘既不张声又不喊痛,只是默默把口中衔着的可冬吐出,再舔舔牠的嫰毛,这时,可冬才悄悄醒转过来。
〝你怎会受伤了?〞湘遥仔细查看着麦甘身上的伤势,她在适应了黑暗后,便看到麦甘身上那斑剥的伤痕,她定睛一看,便发现是一道又一道爪伤,这伤痕之深,应是野狗的袭击。
湘遥见到可冬不断给母亲舔舐伤口,湘遥却一掌拍下可冬头上,大声喝骂:〝你这家伙又捣蛋了!又跑到外面生事了!〞
湘遥猜到一定是可冬在外地耍玩时,遇到了野狗群,麦甘见儿子遇险,便奋不顾身的和那些狼狗对抗,几经辛苦才把儿子夺回来。
可冬给湘遥拍打痛了,又〝咪呜咪呜〞的喊着,可牠仍不依不挠的绕着母亲,给牠舐洗伤口,即便湘遥一再斥喝责骂牠,牠仍在母亲身旁徘徊不去。
眠风本在水族馆中收拾着养鱼用具的,可他听到有麦甘的叫声,便慌忙跑到门前,可正当他想揭开这帐木珠帘时,他却凝住了脚步,悄悄地站立在帘后,付耳倾听着。
〝你留在这干什么!怎么不出去玩了!没了妈妈!你不是更自由吗!〞湘遥指着可冬的鼻尖在叱喝着,麦甘一见儿子那低头伤心的样子,便顾不得身上伤势,轻轻撇开湘遥按在身上的手,踱到可冬身边,又舔舔牠的额头以作安慰。
可冬跟母亲舔过伤口后,便轻轻跳到湘遥的肩上,用小舌头舐着她那红肿的颈侧,似在为她疗伤。
湘遥轻轻挪下可冬,把牠放在腿膝上,麦甘见到湘遥在哭,便又用手掌扑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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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
可冬把身子蜷缩一只小球,窝在湘遥的双掌内,湘遥的手心极冷,使得可冬一个颤栗,可牠缓缓辗转着,使得她的掌心渐渐变得暖和。
眠风听到湘遥在哭泣,他正想冲出帘外时,又彷徨的止住了,一步一挪的退至帘幕内的暗处,隐藏着。
晚风微凉,刷上他的眉宇,扫过每一根睫毛,他定定垂眸望着她,渐碎步沓沓踱去,朝帘外人轻轻道话:〝湘遥。。。。。。是妳吗?〞
隔着帘子,湘遥听到细碎的步履声,她恍惚听到眠风的声音,朦胧瞧见他那一身雪白的衬衫,幢幢剪影投在自己的身上,她的眼前一片蒙眬,便搂紧了可冬急退一步,可麦甘还挠着她的裙襬,似在挽留着她。
〝是。。。。。。我在这。。。。。。〞湘遥胡乱抺过了脸,可她的声音嘶哑,掩盖不了哭腔,她见到眠风的脚足就在帘内,那珠串一随风晃动,那背光的身影便更现几分,那虚虚渺渺的光影一晃,他便似要踏步出来,可她却更要退出几分。
那珠帘沙沙作响,声音簇簇的传来,似水声,似雨声。
湘遥放下了可冬,又抚抚麦甘,然后张声说道:〝麦甘受伤了,是野狗抓伤的。但伤势不重。〞
长巷中又变得静谧无声了,彷佛连半个呼吸声都听闻不到,倏地,麦甘轻轻〝咪噢〞了一声,眠风的目光倏地一闪,略一低头,发丝掩过了眼睛,脸色更显迷糊。
他正要伸手拨开这珠帘,可湘遥忽地张口逸出一话,这轻轻渺渺的一句话,便立刻止住了他的动作。
〝眠风。。。。。。。我跟思勉。。。。。。在一起了。〞
她抿着唇道出这话,尽量说得高兴点,轻松点,可她一抿唇,只强扯出了一记不成型的笑花
暗巷的石板地铺了老铺渗来的的缕缕灯光,无数的光、尘、影正透过那隙罅,从那帘幕的溜走,撒落在地,如一层薄薄的烟雾,眠风丝纹不动的站在那里,眼睛直直的垂眸注视着湘遥。
只见她正蹲在地上,那脸上仍有泪痕,寸寸金光映在她的身上,便似潋滟在一撒金粉之下。
他的指腹仍紧紧捻着那珠子,反复的磨挲着它,依恋着那质感、温度、弧线。他们二人沉默了许久,湘遥只隐约见到眠风正低着头,彷佛在斟酌思考着什么,他的指尖在撮弄着那珠子,指节轻轻一敲,那珠帘幕便串串抖动,瑟瑟。
眠风仍站在那里不弹动丝毫,声音微弱如风息:〝其实……只要思勉高兴……便好了……〞
风声密密盈满湘遥耳畔,可眠风那轻松平易的声音从帘幕内传来,便猛地轰进湘遥的耳膜中,直刺得她的耳膜生痛。
眠风又止了片刻,他默默闭上双眼,用指尖轻轻一弹那珠子,一使劲,指甲便轻轻一痛。
那一串珠子便向上一晃,瑟瑟作响,瞬间又荡回原处,微微擦过他的脸庞鼻尖。
眠风缓了一口气,稍一犹豫,又接着说:〝其实……只要妳高兴……便好了……〞
夜风吹动过来,月晕那蒙蒙眬眬的雾终于散退,眠风的心里腾地一动,眼睛默默张开,脸上也没甚么,双目像睡梦醒后般清亮,他一醒之下,终于下决心要拂开这帘珠帘。
伸手一摸,右手瞬地拨动。
可他一拨开,然后,一个恍惚。
他垂下视线,只见珠帘外人早已离去,那重重光晕缕缕缠着地上的尘埃和伏在地上的麦甘牠们。
那刚拨开的珠帘拂面,使得他的脸颊生痛,似给人硬生生的刮了一记耳光,硌得酸痛难当。
那珠帘沙沙作响,声音簇簇的传来,似水声,似雨声,更似悠悠的叹息声。。。。。。
林忆莲。明明(游园惊梦主题曲)(国语)
作词:姚嫌作曲:陈珊妮编曲:刘志远
明明握在手中明明明明
明明还映在我眼中怎么转眼旧了
明明握在我双手中怎么却成了空
明明含在我的口中怎么还没跟你说
爱情最美丽的时候都存在回忆之中
华丽如绸缘的触摸不冤枉年华锦绣
错过的爱还在心头不肯说守着伴梦
酿成了酒味似乡愁迎风叹岁月悠悠
明明还映在我眼中怎么转眼旧了
明明含在我的口中怎么还没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