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 第九章 紫陌风流群豪聚 红尘落魄竞相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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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棘大惊,手掌骤然回撤,掌上的力道猛然倒灌入自己的心脉,顿时胸中气血翻涌,“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接连倒退,一个拿桩不稳,竟然“卟嗵”一声跌下湖去。
惊醒过来的车夫急忙跑到湖边,惊慌失措的大呼小叫,“花棘!花棘!”
花棘浮在水面上,怒视了车夫一眼,“你嚷嚷什么!”一语未毕,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闻讯赶来的花蜂和花隐急忙把他拉了上来,见他气息急促面色苍白,情知受了不轻的内伤,花蜂立刻连点了他胸前几处大穴,花隐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瓶,倒出三颗黄豆大小深红色的药丸喂到他嘴里。
看花棘好受了一点,花隐帮他擦着头发上的水,花蜂问道,“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伤到你自己呢?”
花棘抬手一指二人身后的马车,花蜂与花影急忙回身看去,又一同回过身来,莫明其妙的看着他,“什么呀?”
花棘急忙抓住花隐站起来,向马车看过去,立刻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的定在了那里。
花蜂急道,“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
花棘结结巴巴的指着马车,牙齿打着颤,“我、我、我刚才、看到、看到冷、冷、月公子……”
花蜂与花隐顿时大吃一惊,“你说什么?”一齐回头瞪着马车。
马车静静的停在原处,不时的有风掀开车帘子,里面空荡荡的,哪儿有半个人影?
花棘急道,“真的!我刚才真的看到冷月公子了!”
花蜂惊疑不定的瞪了他一眼,怒道,“你胡说什么!”
花棘急得面红脖子粗,“真的,我真见到他了!刚才他就坐在这儿!”他说着指了指车沿。
花隐惊慌失措的叫道,“你是不是见鬼了?那天我们都看到了,冷公子他明明已经……”说到这里,蓦然打了个寒战,陡然停住了话。
“住口!”花蜂铁青着脸,盯了花隐一眼,转头看着花棘问,“你既然见到他了,那他的人呢?”
花棘不知所措的指着马车,“刚才还在马车上的,我明明看见的,你看,他还打了我一记耳光!”
花蜂看看花棘左边的脸,果然有一个青紫的手印,五指清晰可见,急忙抬头四顾,但是周围视力所及的范围之内,除了水就是枝叶细碎的杨柳,根本就藏不住人,不由得将信将疑的说,“也许是你看错人了,这天下长得相似的人多着呢!”
见花蜂还是不肯相信自己,花棘急忙解释,“不!我绝对没有看错人,我见到的肯定是冷月公子!他还披着那天大哥临走时,盖在他身上的那件雪裘,就是后来我们回去在乱石堆里看到的……”
“别说了!”花蜂急忙喝住他,想起那天在乱石岗上看到的情景,花蜂心里就不由得一阵发冷。
“你们呆在这里干什么!”蓦然身后传来一声冷冷的斥责。
三人急忙回过头来,顿时打了个寒战,慌忙垂手侍立一旁,再也不敢出声。
花之蝶竟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后,正冷冷的盯着他们。苏公子与红衣、绿裳两位姑娘站在花之蝶的身后,笑吟吟的望着他们。
花蜂急忙向花棘与花隐悄悄的递了一个眼色。
花之蝶板着脸看了看花棘,一丝怒意浮上他的眉梢,“还不滚回去!”
花棘急忙应了一声,看着花之蝶四人上了马车,径直离开,三人心里都不禁松了一口气,幸而花之蝶心情不佳,并没有深究他们的异常,否则,今天他们只怕是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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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园,原是江南一私家名园,园主祖上世代为官,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将这座名园卖与了本地一巨商。那巨商却将这名园变成了一处酒池肉林之所,因此园占地颇大,风景优美,是以逐渐成了权贵富豪们的宴游场所。
此刻午时早过,园中却依然笑语喧哗,人影穿梭,繁花秀林掩映簇拥的亭台楼阁、水榭花厅之中,摆满了一桌桌丰盛的宴席,座上之人一个个彩衣华服,意气风发,桌面上早已杯盘狼藉,众人却依然豪情不减,酒兴未酣,浣花园中着一色青缎服饰、项围雪白毛巾的伙计,正来回穿梭一般的忙着添酒上菜。
卧云阁,四面一色琉璃窗大开着,翠帘紫幕高卷,花之蝶正笑容满面的高居主位之上,手持酒杯,一边安逸的观赏着阁中优美的歌舞,一边欢畅的与身边座位上的人低声笑语。
卧云阁高居在浣花园中心的赏春台上,从卧云阁四面敞开的门窗,可以看到阁中令人沉醉向往的人生风景。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江南苑的花庄主包了浣花园,白日酒会晚上焰火,给中原四大公子接风洗尘,并且汇聚了天下五湖四海的英雄名流作陪。
中原四大公子,是近年来在江湖中名头叫得最响的人物。坐在花之蝶左边的北宫春水,世居洛阳,出身武林名门世家,以一套夺命钩魂枪享誉江湖。这北宫春水年仅十七,一身绝学即已尽得家传,更兼家世富有,人又生得面目俊美,举止风流,琴棋书画,尽皆精通,尤其一管碧玉箫,能吹得穿云裂石,算得是江湖中后起之秀的风云人物。
坐在花之蝶右面的是东方云,年方十九,身世寒微,性情豪爽大度,全凭手中一把叠云软剑,在中原四大公子中稳占第二的位置,在江湖中极有声望。
北宫春水的下首,是西门飞霜,年二十二,此人虽出身将门,却偏好江湖,手中一把家传断魂刀,一张离恨弓,三日内尽斩乱水湖水寇十三太保之首,使他几乎一夜之间,声名雀起。
挨着东方云的是南宫飞虹,时年二十一,原系保定府名门世家,只是家道没落,到他这一代,竟凭着一手暴雨飞红的暗器,得以声名复起,位列四大公子之一。
花之蝶举起手中的水晶杯,向身边四公子笑道,“来,四位贤弟,大家尝尝江南苑的特酿桃花酒!”
众人纷纷举杯,含笑相邀,正举杯要喝,忽然有人喝道,“别喝!”众人一愣,愕然停下来。
花之蝶皱起眉头,花蜂俯身在他耳边道,“公子,这酒有人下了药!”
大家吃了一惊,急忙放下杯子。
花之蝶举起酒杯,迎着西斜的日光,眯着眼睛盯着手上盛满桃花酒的水晶杯,面无表情的问道,“下的什么药?”大家都静静的望着花蜂。
花蜂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泻药!”
大家一愣,“泻药?”
东方云也举起那杯酒,望着那火焰一样鲜艳夺目的酒,向花之蝶笑道,“花大哥,看来是有人成心想跟咱们过不去呀?”
花之蝶哼了一声,酒杯重重的顿在桌上,正欲说话,只听园中杯碟相碰、桌椅倒地的声音一迭连声的响起来。众人急忙抢到四面窗前向下望去,只见园中喝酒的人一个个弯腰捧腹,哎哟之声不绝于耳,纷纷起身夺路寻找厕所。
站在卧云阁里的人,看到下面的这幅混乱的景象,不由得忍俊不禁,北宫春水已失声大笑了起来,大家都庆幸自己还没有喝刚才的酒。
花之蝶又好笑又好气,瞪着花弧几人喝道,“人呢?抓到了吗?”
花弧急忙说,“大管家已经亲自去找了!还有,我已叫花隐让伙计去请了济世堂的周大夫来了。”
花之蝶哼了一声,冷冷的说,“找不到人,就叫他给我滚吧。”
花弧慌忙躬身应道,“是!公子!”
此时的浣花园中,已是一片狼藉,满园划拳斗酒的欢声笑语已被呻吟之声取代。
一个浣花园里的伙计,从赏春台下的假山旁边路过,忽然看见一个头戴竹笠,身披雪裘的人独自坐在一块青石上,仰头痴痴的望着前面的卧云阁,不由得停下脚步好奇的想:江南苑花庄主的朋友中,怎么还会有如此寒碜的客人?该不是给什么叫花子混进来了吧?
这伙计正自暗暗惊疑,只听那人自言自语道,“我叫你请客!哼,我看以后,还有谁敢再喝你的酒!”
伙计大吃一惊,急忙悄悄的掩入林中,飞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