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亡灵金钵 卷三 诡嫁芭蕉 第五章 金鑫旅舍的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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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鑫旅业地处广西境内一国道旁边,每天忙忙碌碌的招揽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客人们总是一拨一拨至,停车,解手,吃饭。然后留下一堆垃圾,车屁股一溜烟,走人。这类旅馆的印象总结起来无非是环境脏乱差,价钱往上加。上厕要掏钱,饭菜有虫沙。
闲话不提也罢,如今这间金鑫旅舍依旧大开其门,迎来送往。只是今日却有些特殊。旅舍谢绝了来自远方的行客,摆起了婚宴。时至午时,旅舍里外铺设的大圆桌上坐着不少吃着喜糖,磕着瓜子等着开席的男女老少。场面甚是嘈杂。时而见一个平头阔脸腆着个脾酒肚的男子满脸笑容的出来招乎大家。却又不似新郎官打扮,想来应是新人的亲友吧。只见这男子朝着摆在最边上的这几桌行来,这几桌摆在厅外,又毗邻公路,少不得沾上些尘沙。想是怕坐在这些桌的客人心生埋怨,正欲过来安抚,刚走到,未及招乎,耳中就听到隐约的轰轰声。众客人也有所注意。这时一小男孩听声音似乎很激动,急跑上了公路,朝声起的方向遥望。
“是……车,白色的。”那男孩喊道,也就过了几秒,白色的车伴着刹车啸空的声响卷着一地风尘赫然于目。男孩尚未反应,僵在那一动不动。少倾,哇的一声哭了。一妇人闻声心急火燎的从旅舍厅堂内跑出,至公路上赶紧抱着孩子哄着。目睹此事件的众客人各各心惊肉跳,有坐有站的盯着车子。各自猜测那车上之人是这对新人的什么人物。
此时受到惊吓的又何止外边这群人。车上坐着的某人也愕然的张着嘴,久久不能合上。
“obaajiang,”安之恼怒的埋怨这飚车的老太太。粉脸板得一本正经。
老太太有些皱眉,掌着方向盘,虚叹一声。安之道是这老太太或许也对她刚才所做的高危险行为深有悔意。忽又觉得自己不应对她发火。毕竟是长辈。
但见老太太摇了摇头道:“还是不如跑车来得爽啊。”转头又对安之道:“丫头,你也瞧见了,不是你obaajiang我车技不够好,是这破车不给力啊。赶明儿叫我孙子给咱俩找辆好车,我再开给你瞧好了。
哦,原来不是内疚,晕。还想让她再感受更快的刺激,算了吧,平生两次已经够多了。安之虽然心底郁闷,但还是干笑道:“呵呵,用不着啊,obaajiang连一般的车都能开得出神入化,专业的车自是不用说的。您的车技,我绝对信得过。”她耙了耙头发,暗道:还赶明了,车修好了,直接分道扬镳,老太太一把年纪,学人家飚车,怪不得她的家人总是提醒她老了。换作谁是她的家人,怕也得如此,这整天为她心惊胆颤,搁谁谁受得了啊。
老太太笑呵呵的,道:“丫头,别急着拍马屁,真正的你还没见识过,那速度,那声音……”老太太似乎完全沉醉了。
安之抚额抑倒,这哪像是个正常的老太太啊。唉!
“咚,咚”有人扣响了车窗。
老太太一道狠光射去,是哪个不识趣的家伙,搅人白日梦来着。看了眼,是个约摸三十几岁男人。再从他身后瞧去,一惊,今早过这儿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人。瞧这满眼的喜字是要举行婚宴。还打算在这喝口热茶了。她收敛怒容摇下车窗。
男人一见开车的竟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不觉面露惊色,但很快恢复过来,笑容可掬道:“老太太,对不住,我们这儿已经被人包下来了。您啊,就再往前走走,前边有好几个旅馆了。”这男人便是金鑫旅舍的老板金鑫。也是这场婚礼的主婚人,新郎父亲的好友。原以为是哪位不常来往的远朋亲友,定盯一看,陌生之极。便认定她只是过路客罢了。
只见老太太面色阴沉,一言不答。显然这男人又着了她的忌讳。安之早四下望了望周遭的情形。一切了然于心。抢在老太太发火前下车同老板交涉,并且奉上了一个厚厚的红包言全当作参加婚宴的礼金。老板初时犹豫半分,但见红包及听闻安之一翻诚恳的说辞也就替朋友做主加席一桌。如此一来,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安之她们终于坐定休憩。只是厅内已无座位,得将就着将一张不大的方桌摆在外边稍偏的角落。这倒也落得清静。
安之问老板要来了开水,拿出了自己出门时必带的茶叶茶杯和飘逸杯。
“出门在外,我也只是带了些简单的冲茶工具。”安之边冲边微笑着解释道。少顷,浓浓的茶香在空气中晕染。
老太太听安之此言,又见她冲茶颇为娴熟,于是问道:“丫头,学过茶艺?”
安之笑了笑道:“只是略懂皮毛。怕是不及obaajiang的十分之一。”言毕,将斟好的茶送至老太太桌前。恭敬地道了句:“请喝茶。”
老太太品着茗茶,嘴角有些浅浅的笑意,却也并未说话,也不做任何的评价。安之一面冲一面斟一面饮,微微扬着唇角也一言不语,也道是真正懂茶之人一喝便知茶中的子丑寅卯,无需多言废话。
在座的客人虽对这来路不明的二人深表好奇,但也只是图一刻新鲜,不过数十分钟,话题又重新回到原点,到底也是人家的婚宴。八卦的对象应当是新郎新娘才对。
与安之她们相邻的一桌这会儿只有两个妇人入座,但见她们神色诡异的环顾四下,周围吵吵嚷嚷,添水加茶的人似乎无暇顾及她们,这才挨得拢些,俯身低耳的聊着什么。
“哎,刘大嫂,你说这新娘的胆子也忒大了点吧。还敢嫁来我们村。”说话的是个一脸麻子的妇人。
“听说这女的是个外地人,八成啊,还被蒙在鼓里。”那被唤作刘大嫂的妇人如是认为,“哎,李家弟妹,你有见过新娘没?听人说她长得那才叫一个好看。我们村没一个女的能比得上。”
“你别听他们胡扯,”那一脸麻子的李家弟妹不服道,“我倒是没见过她,不过你想啊,她要是真长得跟个天仙似的,能看上何家那小子吗?”
刘大嫂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儿,这何家小子为人倒还老实,就是这长相身高有些寒碜。
见刘大嫂不语,那李家弟妹以为她不信,便有些恼怒道:“就算那女的再好看,说不定也就是个当年轻寡妇的命。”
这话似是吓住了刘大嫂,她赶紧以眼示意隔墙有耳,更加小声道:“可别胡说,这要让人听见,还以为我们在咒那何家小子早点死哩,大家乡里乡亲的,多不好啊。”
李家弟妹也意识到了,赶紧捂了嘴巴,又连着呸了三下道:“瞧我这张破嘴哟,唉,刘大嫂,你知道,我这人嘴毒,可心肠不坏,我这不是担心嘛,你想啊,我们村连着死了五个,还都死得不明不白,谁能保证……”她将声压得更低道,“这何家小子……不是第六个了。”
……
这桌二人聊得是小心翼翼,生怕给别人听了去。那桌一老一少却神态悠闲地把茶共饮。
“obaajiang,这村子好像很热闹啊。”安之端赏着水点梅花的茶杯道,眼神游转至老太太,“您有没有兴趣去凑凑热闹,活动活动呀?”
老太太眼中精光闪现,皱纹一扬,“婆婆我还最爱管这等闲事。丫头啊,你可得陪我,不然,婆婆我可寂寞的很啦。”声落将空杯置于桌上。
“那是自然。”安之斟茶笑意甚浓,心中却暗道:不然,我那礼金怎么拿得回来。想她安之怎是如此大方的主儿,这钱嘛是可以赚回来的,人情丢了可是划不来的。
老太太右手端着茶杯点点头,这丫头倒甚合她意。看她走路的步伐也像是有些功夫底子,不知武艺如何。微微一笑,左手运力掌在桌檐。这看似轻巧的动作却饱含着威力带着径风向安之袭来。安之一惊,脸一沉,两脚一分,运气于脚,抵死两根桌脚。居然使桌子悍然不动,但见桌上飘逸杯中轻起涟漪。
“obaajiang,”安之仍然粉面含笑,“这桌子可不结实,弄坏了可要赔钱哦。”
老太太哈哈一笑,倒也不怕别人异眼相看。笑毕一声叹息:“罢了,我看我真的是老了。”二人同时收力。安之见老太太神色黯然,刚想安慰几句,一人满脸火气的冲来。后边还跟着个老汉。
原来是周氏父子驾着修好的宝时捷赶来了。安之请他们坐下喝茶,先前她可是让老板备足了四人份的桌椅和饭菜,连水点梅花茶杯也拿出了四只。不料这周自凡却不领情,大声的指责着她们。周老汉也劝不得。这一桌的超大动静最终惹得老板从后堂赶来。眼看这新人就要到了,可不能横生事端。但一见吵闹之人,老板金鑫生生吃了一惊,这不是他的同乡周自凡那小子吗?两人一阵叙旧,场面总算缓和下来。周自凡看在朋友金鑫的面上也答应不在计较。四人暂时坐定,吃着老板端上来的果品喜糖,至于饭菜还得等新人来了才能上的。正当四人饥肠辘辘,喝茶都快喝饱的时候,新人在一团亲朋好友的簇拥下终于到了。安之和老太太瞧上一眼,相视一笑,这笑容古怪,说是笑这对新人长相不配,高矮悬殊,倒也不像。因此引得旁边的周氏父子一阵狐疑。这之后就是新人及其亲人的一堆无聊透顶的发言。其间,有个十分可爱的小女孩来她们这桌一游,安之拿糖逗她玩,却见那小女孩的眼睛总是在周自凡的身上打转。从中流露着莫名的期许。怎奈周自凡兀自玩着手机。并未理睬。后来小女孩的妈妈过来说了些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的话,抱起她就离开了。安之只当好奇,也不曾细想。席间,本该是新人一齐敬酒,却见新郎一人独挡一面。众人好生好奇,新郎只道是他老婆身体有恙,一切由他代理。老太太和安之听罢又是一笑。
“丫头,吃饱饭没,婆婆我想去散散步。”老太太说着拿起拐杖站起身来。
安之笑着应允,擦擦嘴,收拾好茶具,扶着老太太朝着旅舍外的田间水泥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