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亡灵金钵 卷三 诡嫁芭蕉 第四章 神秘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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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红色的身影随着渐行渐近的车子愈发的清晰,安之对此倾注了格外的专注。只瞧那身影体形适中,不胖也不瘦,海拔倒和她相差无几,虽看不到面相,但从着装打扮分析,应可纳入中老年妇女的行列。
“老汉儿,你又要多管闲事了。”周自凡一脸不悦,他了解父亲,助人为乐是父亲做人的宗旨,况且只要是关于车方面的问题,父亲更是不余遗力。望着旁边车盖大开的宝时捷,他有些后悔,后悔现在坐在驾驶座上的不是自己,换做是,他宁肯猛踩油门奔去前面一个熟识的汽车旅馆吃饭。
周老汉没有理会儿子的埋怨,下车径直走向宝时捷,顺便提一下,他们所走的这条路并非单行道,宝时捷所行驶的方向正好与他们背道而驰。
“老汉儿……”周自凡欲叫住父亲,但他父亲的倔脾气岂又是他能管束,无奈只得跟着下车。
两车相对,从车窗探出去,安之正好可以看到那个正陷在车盖中的人物,不是她不想去帮手,自个儿的身体正处在恢复状态,而且她于车绝对算得上半个白痴。倒不如,睡觉先……。安之伸了伸懒腰,鞋子一脱,又躺在后座上。
“老人家,要帮忙吗?”周老汉走到那位车主跟前才发现居然是个华发的老太太,年纪都够得上当他妈妈。心里不免滑过一丝怀疑,这么大年纪还能开车吗?
“老人家……”老太太嘟囔着,直起埋在车头内的上半身,一脸愠怒的上下扫视着周老汉以及赶过来的周自凡。双手交换着取下了脏兮兮油腻腻的手套,不动声色的取过支在车边的桃木龙头拐杖。
“你们也认为我老了,是吧。”她摩挲着拐杖,似是在欣赏着桃木的光泽。
周氏父子被这话弄得一头雾水,两父子面面相觑。
“快回答我啊,是不是你们也认为我老得都动不了。”老太太突然暴怒的吼道。
两父子被这情形震得无言以对,这老太太怎么这么暴躁。
老太太的神情忽的又显得伤感万分:“儿子儿子认为我该退休了,孙子孙女也嫌我年纪大了。”脸色一变,又化为愤怒的咆哮,“就连这破车也欺负我老了。”提手就给车子吃杖。嘣……嘣嘣。
“哎吖吖,大妈,您别这样。怎么能拿车子出气呀,”周老汉当了半辈子的司机,对车的感情颇深,他赶劝住她,扯住拐杖。
别说,还真有效,老太太放弃了对车子的杖击。
“你管谁叫大妈了你,啊,”老太太一拐杖打上周老汉的大腿。
周自凡见状一把护父亲道:“老太太,我父亲好心好意想帮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平白无故的出手伤人,您老讲不讲道理?”
老太太几时被人当面斥责过不讲道理,尤其是在小辈面前,拄杖的手一阵抖动,这脸气得是一阵青一阵白。
周老汉瞅着老太太脸色不对,这上了年纪的人可是气不得的,万一急火功心,就难办了。忍着腿痛急忙道:“大妈,哦,不,大姐,您别生气,是我们的不对。”又对周自凡道:“自凡,快道歉。”
周自凡哪是容易道歉之人,更何况错不在他们就更无道歉之理。板着一副宁死不从之状。
周老汉甚知儿子秉性,也强迫不得,于是只好对着老太太说些好话。赔着笑脸。这老太太见已搭好台阶不觉面露高傲之色,道:“你这做父亲的是怎么管教儿子的,长辈面前,没大没小。”
世上的人可以容忍别人针对自己,但是绝不容忍任何人针对自己的亲人。周自凡也不例外,这老太太总是数落他老爸,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周自凡拉过他爸道:“老汉儿,你站到一边,我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太婆是成心的找麻烦,我来对付。”完话不待周老汉反应,转脸就对老太太半说半喝道:“老太太,你有什么不满的尽管冲着我来好了,我父亲怎么教育孩子跟你一点干系都没。也别在那摆什么长辈的架子,我敬你是老人家,话说得够客气的,你老可别得寸进尺。我看这车还是你自个儿修吧,我们大概也帮不上忙。还要赶路,恕不奉陪。”撂下话,径直向他的车走去。
周老汉无奈的叹气,儿子这话说得真是一点余地也没留下。可是也不能丢下老人家不管啊,这可如何是好。
两车相对,车与车不过一车多的距离,对于周自凡来讲不过几步的事儿,可他的父亲周老汉走得却是一步三回首。临车也握着车门柄长叹。内心纠结。这边车上的周自凡不耐烦对他父亲喊道:“老汉儿,还不上车,这种蛮不讲理的人,你管她做什么?”
周老汉只得上车,他望了望车后车前的路,希望他们前脚一走,后脚就有车过来,停下,帮帮那位老人家。
这边,老太太先是被周自凡的一通话震惊不小。她哪曾被人这般无理的大呼小叫过。后来见他们要走,走,她不拦着,可是得先把车修好了。本来也没硬性要求他们帮忙,现在就凭那小子刚才的态度,这车还非得让他们修不可。不修,那谁也别想走。心一横,眼一狠,三根钢针夹于指缝,只等主人震臂一挥便可深入车轮,老太太嘴角冷笑起,想走,没那么容易。
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白色本田的后窗口露出个脑袋,而且语出惊人,且仅有一词。
“obaajang,”
老太太一惊,针一缩,消于无形。周氏父子也惊讶的瞅着后座上的女子安之。安之微微一笑,对周老汉道:“周伯伯,您就帮帮她吧,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想必您心里也痒痒吧。”
这话真是说到周老汉心坎里,他与车打了半辈子交道,也算是修车无数,这些年没干这行档,那是别提有多手痒,好不容易半道上遇到一个。他怎能错过,何况又能帮人,可不是一举两得。虽然儿子不赞成,可现在车里2票对1票,周老汉顿时来了底气。笑咪咪的应道:“好,闰女说得对。做人就要学雷锋嘛。”他赶紧下车,面带歉意的绕过老太太去检查她的车子。老太太见此,也没道出什么叼难的话语,有人帮着修车,甚是求之不得,倒是那丫头?她望向车上小小的人儿,眼中掠过一丝警惕。
车上这头安之正被一人横眉怒目。周自凡顿生煮熟的鸭子不翼而飞之感。心里对这名叫安之的女人更是颇有微词。可惜安之没兴趣买他的账,一脸满不在乎后兀自在车上寻她的东西。
“自凡,过来帮把手。”周老汉高喊着儿子过去。周自凡见事以至此只得悻悻然出手相助。余留下安之在车上东翻西找。
“啊,找到了。”安之终于从一堆干粮中搜出了一个大的便当盒。欣喜的抚了抚,这可是田嫂请日籍厨师专门为她做的。果然不愧是日本料理,摆得还真讲究。她望了望车外,准备邀老太太一起进餐。却在抬眼间与老太太四目相对。心下一尴尬,干笑道:“obaajiang,要不要来块寿司。
老太太唇角一扬,心想这丫头倒挺会做人。且会她一会,于是道:“巧得很,婆婆我正愁饿了,没东西下肚。”
安之嫣然一笑道:“那就请您到车上来吧,路边风大。”
老太太也不扭捏,拄拐而至,安之早己挪了位置,大开车门接待。车内二人始近距离瞧见彼此的庐山面目。安之将一次性的筷子递上,这老太太长得挺面善,发虽花白,码得倒甚是得体,五官平平,皱纹横生,却也生得一对饱含精气神韵的醒目。论长相,这老太太虽比不得自己的奶奶,但骨子里那股子硬气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太太接筷也往安之身上端详,此女模样乖娇,大方自然,神色俏皮中蕴涵淡定从容之质。嗯,单就这模样就比那些追求过她孙子的女人要顺眼得多。而且这女子眉宇间却有些似曾相识,记忆深处一时又寻思不出这张面孔,只得作罢。
“obaajiang,您快尝尝。”安之将便当盒凑到老太太眼下。老太太挟上一枚,放入口中,微闭双眼,似在细嚼慢咽。
安之料想这寿司理应不差。只怕老太太嘴叼,嫌这嫌那。不料,老太太啥也没评论却兀的调查起她的身家来。
“丫头,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安之惊,笑道:“安之,既来之则安之的安之,四川人士。您就叫我小安吧。”
“小……安。”老太太又挟了枚寿司,望着它咋舌,“婆婆我不喜欢,干脆叫‘安安’得了。话完将寿司塞入嘴中。
安之心头一震,熟不知‘安安’这名字已经在她耳边消失多年。这是她奶奶的专用。如今却要被人剥夺而去。到底该不该呢?
老太太见安之娇小,私下以为不过二十,“安安啦,你今年几岁?”
“我啊!”安之笑着两手比画着“耶”的姿势。一时间竟忘却了禁止老太太直呼此名。
老太太点了点头,用筷子指了指外面她自个儿车边忙碌的两人道:“他们是你什么人?
安之明白其所指,手上拿过矿泉水瓶开着,道:“我们都是老乡,他们顺道捎我一程。”
老太太释然道:“怪不得,长得一点不像。”突然语锋一转,“而且你可比他们俩聪明多了,是不是啊,安安?”
安之听这言外之意倒不无讽刺,抿嘴一笑:“obaajiang,有话不妨直说。”
老太太似乎很欣赏安之的直接,放下筷道:“那我可不客气了。说吧,你怎么知道我是日本人?”她嫁到中国半个多世纪,早就容入了中国的文化,和中国人并没明显的差别。可这女子居然还是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日本血统,实在难用简单二字形容。
安之扑哧一声笑了:“obaajiang,您说的是这个啊,您让我想想啊,橘红色的灵光,日本野田家族……”
这下老太太惊讶不小,重新打量安之一翻,对安之的身份诸多猜疑。
安之微笑着递上矿泉水,道:“obaajiang,我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灵媒哦。您的身份我猜不出,可一定和日本的野田家脱不了关系。我说得对不?”
老太太被安之给怔住了,少顷,大笑起来,“你这丫头,脑袋还真好使。”接过水,喝了口,白而无味,竟一时特想喝杯热茶。于是对着外边嚷道:“喂,你们磨蹭好了没,我的车几时能动?”
周老汉闻声扬起一脸油黑回应道:“大姐,您再等会儿,马上就好。”
“马上就好,”老太太嘟囔着,“等好了,我都渴死了。”言罢,起身下车改坐架驶位。
安之见状,眼一眨不眨的随着老太太转动,神经崩紧。她这是要自个儿开车吗?
“丫头,坐好了啊,今儿就让你开开眼界,见识下我车技的历害。”话音未落,只听得轰轰声大震,最后在响亮的轰鸣声中,车似剑飞弛而去。
周氏父子自当是撩下工具,好一阵狂追。但两腿哪敌得过四轮。只听得空中一深沉的声音从前方袭来。
“前方十里,金鑫旅馆……”
(obaajiang是日文中“奶奶”的意思,我不会写日语抱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