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山雨欲来 第二十九章 赢他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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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那祁啸天与澹台家到底有何渊源?”秋儿愣了愣,眼神之中透出几缕疑惑。
见依若抚着雪狼微微颔首,默雪转向秋儿说道:“先皇宁熙帝熙元十四年,西秦最耀眼的名将澹台寻意喋血沙场,而澹台家人丁凋零,随着澹台寻意的逝去,光芒渐渐湮灭,无人问津。
而朝堂之上,股掌之间便覆雨翻云瞬息万变,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前一刻还是万人景仰的国之栋梁西秦名将,后一刻已是包藏祸心图谋不轨的国之蛀虫乱臣贼子。一道圣旨压下来,澹台九族便被迫糊里糊涂地成了刀俎之上的鱼肉。
时为吏部侍郎的祁啸天抗颜直谏,拼着一条性命不要,生生地拦下了业已疾射而出的死神之箭,将澹台九族于断头台上抢了下来。又是祁啸天的强力压制,使得这件离奇的谋逆案就那么被堪堪尘封,根本没有走出朝堂就已匆匆销案。庶民百姓更是毫不知晓。所知的,仅是澹台寻意之子澹台韬无意恋恋官场,率族众迁居浣江以南,创立了九苍剑派,自此步入江湖。”
“这样啊。”秋儿静静思索片刻,接道,“也难怪,那全族之恩大于天。就算祁啸天如何权倾朝横征暴敛,如何嚣张跋扈枉顾法纪,如何欺君罔上残害忠良,纵有千般不是,纵该遭天下人唾骂,以忠义传家的澹台家亦不能坐视。所以,那澹台易方才不顾奇疾复发之期将近而匆匆赶来秦京。”
“正是如此。”默雪道,“只是这样一来,未免有些麻烦。那澹台易可是智计无双,聪慧过人,中洲四公子享誉在外啊。”
秋儿不屑地撇撇嘴:“什么四公子,还能比得过小姐?”
“只怕未必比不过。”默雪瞟了瞟依若,摇头轻叹一声,“四公子之中,西秦澹台易儒雅第一,北燕凤均彦玄虚第一,东宋追魂狂客素决颠狂第一,南楚辣手书生陆傲天幽魅第一。这些不过泛泛就风度而论。自然,论武功,他们或许不是江湖人心中难以超越的各国翘楚,可论智计心思却无一不是精中之精,实是让人望而却步,难以启及,便是门主在日,亦常常赞不绝口。
单说这澹台易,当年以五岁之龄随其祖澹台寻意出征岭外。错综复杂的地势就连久居当地之也难以辨认,何况北燕诱先皇宁熙帝到彼,乃是抱定斩尽杀绝之心,陷阱暗器无所不用其极,仓惶之下更是哪顾东西南北。澹台易却是凭借脚印、马蹄印的轻重、缓急,凭借树木花叶之上剑气、掌风、暗器擦过的层叠印迹,凭借岭石之上血渍显示的时辰差异等等,生生地用最短的时间寻到了先皇被困之处,帮澹台寻意顺利完成了跻身名将的一次壮举。
北燕凤池三年一次的慕才大会,那可是中洲武林各派切磋武艺交流感情的最好机会,也是甫出道的名门少年扬名立万的最佳时刻。但自四公子成名以来,竟毫无意外地由四人主持。门主自是从来处事随性不愿多涉纷争,但江湖之中有多少高人耆宿,于这名利之争趋之若鹜,却是无一人对四公子之主持侧目不忿。”
这四公子竟有如此声势!怪不得那镇威镖局的人一看见澹台二字便吓得手脚疲软,武功再高亦难以一敌之百,而智计心思之盛却可一念斩千人。加之这四公子又都是深有背景之士,谁还蠢到去以卵击石?秋儿暗自咋舌,不由拿眼看看依若,心头升起一丝不安来。“小姐,这么说来,那澹台易竟是宁弃慕才大会于不顾,也要赶来保祁啸天一命了,看来真是麻烦不小。”
依若敛目沉思,稍许沉默之后,肃正脸色道:“无妨。虽然貌似困难了点,我还是会尽力一搏的,既然入了漩涡,便只有坚毅地迎上前去。况且,于公,这西秦经不起再一次动乱了,于私,若要冀望得到慕容辰的默许支持,这个忙我们非帮不可,还有默雨,我柳门之青衣阁卫,岂容这般肆意欺凌?”
一直静静注视着依若的默雪,黝黑眸子里蓦地闪烁出极为慑人的光芒,眼神之中的喜悦毫不掩饰,爽朗笑道:“小姐不愧是门主之后,这份胸襟气度着实让人感佩,复仇之路虽则渺茫,但有小姐在,属下等又有何惧?”
依若扬起一缕微笑,眸光发亮,好胜心起,忍不住在雪狼头上一拍:“两年前借由澹台易精确的计算,在百晓生兵器谱上排名五十开外的澹台东肃、澹台北靖,将决战的每一步、每一招、每一细节、每一角度、每一分寸都在脑中演绎不下百遍,生生地击杀了排名第七、第十的两位强者。三个月前,澹台易下贴挑战‘天下阵法之宗’伊璃谷,连破伊璃谷十大机要阵法,从容出谷,名震中洲。雪狼,这么妖孽的澹台易,不赢他一次,不是白白来这世上走一遭了吗?”
“嗥嗥!”感受到依若的期待与兴奋,雪狼的绿眸悄然眯起,知道依若自来好胜,越是艰险之事便越有兴趣,而它站在她身侧,自然要与她共进退,抖抖身子,雪域之王的烈烈气势泼泼地放了出来,大有睥睨万物之概。
主人,无论何时何地,雪狼与你同在。
好,雪狼,未来,我们一起面对。
依若俏丽的小脸在雪狼头上软软摩挲了一番,忽然狡黠地笑道:“默雪,凌剑对你这风月无痕的‘素娟姑娘’可是好奇得很啊,以你和‘凌曦’的交情,不登门问候好像说不过去啊。”
默雪微微一怔,笑道:“是,小姐。素娟这便去拜访凌四小姐。”
“不急。”依若笑道,“若我所料不错,那镇威镖局总镖头司马乘风正在来的路上,有客来访,主人岂好缺席?”
秋儿冷冷一哼,没好气地道:“他来干什么?难不成还敢到这儿撒野?”
依若不由一阵气噎,唉,爹啊,你这个西秦武林的传奇和神话实在是太强悍了,带出来的人一个个都这般傲气十足。忽又摸着鼻子苦笑了一下,貌似她比他们还要傲上十分啊,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秋儿,好歹人家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好歹人家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个丫头就积点口德吧。还什么撒野?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秋儿、默雪十分宛如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着依若,拜托,最不积口德的从来就是她好不好,那讽刺挖苦哪还用得着打草稿,哪一次不是张口即来,这会儿怎么突然良心大发转了性了?
还没来得及感慨,依若一句话又差点让她们笑掉大牙!
“人家司马总镖头明明还没断奶嘛!”
雪狼四脚朝天大快狼心地笑到抽筋:主人,你能不能不这么妙语如珠啊!
依若笑意微微,十分无辜地说道:“本来就是这样嘛!”
默雪笑得直不起腰来,又没话反驳。那司马乘风为保持内功的纯净,秉持以自然之物养生之道,饮食素来清淡,一应酒肉看都不看一眼,唯一的癖好便是喜啜牛乳,每饭无此不欢。这在秦京虽是公开的秘密,可到了小姐口中,仍是这般地令人喷饭!
说话间,门外一小伶的声音传来:“素娟姑娘,镇威镖局司马总镖头求见姑娘。”
“知道了,请他到芸芷居稍候。”默雪扬声道,转向依若,“小姐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依若秀眉微蹙,伸手在雪狼头上一拍,伸手笑道:“乖,交出来。”
默雪、秋儿俱是一愣,雪狼身上可什么也没有啊,哪还能藏着掖着什么?
雪狼幽怨地摇摇脑袋:主人,什么啊。
依若佯怒,手指微屈作势便要挠它痒痒。
雪狼蹭地跳起,绿莹莹的眸子写满了无奈:主人,拜托,一点私房钱都不留给你的亲亲小狼。张开嘴,一枚小小的玉珏铿地一声落在依若掌中。
默雪自依若手中接了过去,仔细把玩,发现这小小的挂件底部刻了一个清晰无比的“易”字。不由暗笑,这雪狼,想必是小姐全力给澹台易治伤之际,趁众人无暇他顾悄然得手,真是有其主必有其狼啊,跟着小姐,雪狼都学会浑水摸鱼了,咯咯,孺狼可教也。
进得芸芷居,便见司马乘风一身丝光水滑的黑色缎袍,隐隐透出几分稳重与大气,一双幽深黑眸光芒流转,顾盼之间令人有一种无所遁形的错觉,当真是个绝艳美男,四十多岁的年纪却是潇洒不减。
“有劳总镖头久候了。”默雪盈盈一礼拜上,粒粒软语就如自在娇莺恰恰啼。
“哪里,冒昧打扰素娟姑娘,是乘风的不是了。”司马乘风朗言道,“乘风一介莽夫,如果出言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默雪笑道:“总镖头可是为了令尊与令公子之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