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灵君束阁 第十六章、血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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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城外,通往池山的小道上。
渡远大师脚步踉跄,身后跟着身材矮小的法空。从二人破烂的僧袍来看,似是方方经历了一场血战。
‘师父,你受了伤,还是修息一阵吧。’法空在身后苦苦劝道。
渡远脚步不止,跌倒在地。法空急忙上前扶着,渡远抓住法空的手说道:‘业缘寺已经不在了,法空,你要记住,你我二人,从此便是业缘寺在世上最后的遗脉,我们的言行,便代表了整个业缘寺的言行。’
法空揉着自己哭肿的双眼说道:‘我晓得,师父,我晓得…’
‘我业缘寺门徒,切不可失信于人。’
渡远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法空明白,他是要赴池山之约。
昨日里,在渝州城内,渡远于翔臣等人相约在渝州南门会面,共往池山斩妖除魔。而业缘寺临时生便,渡远无奈,只好赶回山门。却不曾想寺内僧众均已惨遭魔手。渡远与来犯之人战过数招,来人负伤遁逃。渡远便带着法空急忙忙赶回渝州城来。
‘法空,’渡远自怀里摸出一瓶异香药丸,自己吃了一粒,又递给法空道:‘此药名曰回天,你若感疲惫,便吃上一粒。’
法空接过药瓶,接连吃了三粒,方才作罢。渡远看着神色犹显稚嫩的徒弟苦笑道:‘今日却算苦了你了。’
行至池山之阴,天色已近昏暗,山间林木影影绰绰,隐约有刀戈之声在山林间回荡。
渡远目视四周,面色越发凝重,道:‘此间情景,却与业缘山门颇有几分相像。’
随之向林间几处指与法空道:‘你且去这些地方刻上(众生自在)印。’
法空匆匆去了,渡远摘一片柳叶抛落,柳叶盘旋不下,显示林间山风凌乱,风向难以琢磨。
未几,法空复又折回,言道:‘师父,都刻好了。’
渡远点头示意,向林间行过几步站定,双手横托禅杖,引发(众生自在)阵,山间林木向四下曲折,视线被扭曲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罡风骤起,法空被激扬的尘沙迷了双眼,当一切尽皆淡然,法空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渝州城内。
渡远吐出一口浓血,显然是阵法反噬所致。
‘师父,’法空急忙扶住渡远,又从怀里摸出几粒药丸让渡远服下。渡远长叹一口浊气,刀戈声越发响亮,师徒二人静立片刻,便向着声源处寻觅过去。
秦殇四人被成群的剑奴围在其中,因为心中的怜拎不忍对剑奴动手,四人已几近陷入绝境。
心魔繁衍,化身剑奴,不知伤痛,不觉疲倦,不灭不休。
‘秦殇,我们该怎么办啊。’玉莎满脸香汗,还在飞舞的桃花已所剩无几了。秦殇却只顾着招架,焦急的说道:‘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翔臣凭借着玄乎其神的剑法在众多剑奴之间游斗,却因着心有顾忌,无法放纵施为,身上已是多出剑伤,血染白衣。
淋漓的鲜血更加刺激了剑奴的魔性,妖歌从旁一声令下,遮天盖日的剑奴如疯了一般扑向秦殇四人。
正值此时,众人忽闻一声响亮的佛号,一阵金光自远方蔓延而至,所有剑奴沾之即焚,瞬时间已伤亡殆尽。
‘是你…’妖歌望着远处的渡远说道:‘你还真是穷追不舍啊,如若不是在业缘寺的几位高僧让我负了一些轻伤,又岂会容你一个凡夫俗子在此放肆。’
渡远本来是应约与秦殇几人汇合的,却不想在此处见到了将业缘寺毁于一旦的元凶。
‘是他,就是他杀了我们寺里所有的人。’法空指着妖歌吼道。
焚烧的剑奴落在地上便纷纷显露本向,满地的焦尸让秦殇一阵头晕目眩。玉莎和若依更不吓得不敢睁开眼睛。空气中弥漫的恶臭令人作呕。而妖歌却仿佛对此份外享受,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小和尚,你的师父杀了我所有的手下,我正在考虑,是不是也要将你便成剑奴呢…’
法空紧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渡远怒道:‘你罪孽深重,即使现在想要归依佛门,我佛坐下,也不会留有你位置。’
妖歌笑道:‘大师心魔如此之甚,还真是作为剑奴的好人选呢。’
秦殇勉强让自己回过神来,向妖歌举剑道:‘不要再妄图拖延时间了,我们不会给你恢复伤势的机会。’
翔臣恍然惊醒,心下暗道,险些又中了这厮的奸计。
妖歌朗声道:‘我若想走,就凭你们,留的下吗?’
渡远发觉不对,方要动作,尘烟四起,妖歌已不见了身形。
‘走了…’秦殇放下手中长剑,神情松懈之下,竟是缓缓倒在地上。
眼前景物一阵幻化,渝州城池随风消散,又恢复了池山之阴的模样。满地的焦尸也已不见。玉莎睁开眼,方才发现自己四人仍在林间,果真并未行出太远。
渡远再吐一口鲜血,见秦殇几人神情冷淡,随道:‘人死不可复生,时间生灵自有去处,几位又何必如此痴着。’
秦殇语气虚弱却又坚定的说道:‘一举击杀这么多人,大师的法力还真是高强呢。’
风似凝噎。
歪柳巷。李年家的院门前。李年的父母一直在门前等到万家灯火,及至秦殇几人归来时,未见有李年的身影,老夫妇便明白了什么,默然走回院子。
‘该怎么说给两位老人家啊。’若依不知所措的拉着翔臣的右手摇晃着。
四个人犹豫着,都不想向前一步。
‘几位来既是客,就留下吃个便饭再走吧。’
‘婶母,’秦殇拦住正要进厨房的老妇人说道:‘将婉儿葬了吧。’
老妇人的肩膀颤抖不已,只是不愿回头,缓缓的说道:‘这是哪里的话,年儿回来,看不到他的表妹,会很伤心的。’
‘他回不来了,回不来了,’秦殇忽然大声的说道:‘李年他已经死了。’
老妇人终于忍不住伤怀,蹲在地上呜咽起来,口中喃喃的说道:‘我们知道,我们知道…’
老爷子点燃了烟袋,长长叹息。
‘几位少侠…’
翔臣忽然打断了老爷子的话:‘不是什么少侠,从今天起,我和秦殇就是你们的儿子。’
老妇人抬起头,眼角的泪痕划过沧桑的褶皱。
‘对,’若依抽泣着说道:‘我和玉莎,就是你们的儿媳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