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究竟是谁爱谁多一点,究竟是谁离不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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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小在被苏图拥抱的那一瞬间,才发现这个男人的怀抱是这样的温暖,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除了陈曦,还可以有别的什么人,可以带给她这样的温暖。也许是之前她的眼睛里,她的整个世界都只有陈曦,这才忽略了其他的所有风景,一心一意的固执以为,那才是她最终的目的地。
然而感动归感动,温暖也可以是温暖,感觉这种东西却还是骗不了人的。尽管苏图说了那让她几乎要哭出来的一番话,她在他的怀抱里依旧没有一丝动心的感觉。她只是觉得自己似乎很安全,像是在一个像哥哥一样亲切贴近的亲人庇护之下,不掺杂任何男女私情的成分,哪怕亲耳听见这个人在前一分钟,刚刚诉说了对她的爱慕之意。
面对在一个男人怀里却还是平静一如既往,完全没有心猿意马迹象的自己,聂小小不知道该觉得开心还是惆怅才对。有时候,她甚至会有种错觉,是否自己已经被和陈曦的这几年磨平了所有的激情与棱角,再也不知道什么是心如小鹿撞,什么是情不自禁。
但她又不是像某些小说里夸张而略嫌泛酸的写到,所谓的“失去了爱的能力”。聂小小的确是在爱着一个人,从她上初中,情窦初开的年纪起,那个人就悄悄的仿佛小偷一般潜入了她的心,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会是他,可又偏偏无法被其他的什么人取代。
于是十余年的时间过去,当聂小小终于从一个对感情之事朦朦胧胧,似懂非懂的黄毛丫头蜕变成成熟而理智的女人,竟发现再没有什么旁的男人能够,或者是曾经走近过自己的世界,而她也已经分不清对于陈曦的感觉,究竟是在刚刚对男女情事产生了兴趣之后的幼稚无知,还是真正的爱恋。
又可能这两样都不是,不过是因为自己和这个叫做陈曦的人纠缠不放了太久,以至于她已经习惯了去爱他,而陈曦,大概也是因为这种习惯,才并没有放弃这个在外人,甚至聂小小本人眼里看来都没有那么喜欢的女孩。
只是如果这就是真实,未免也太过残忍。在经历了一次次午夜梦回时的孤独与寂寞,在怀疑与猜忌的同时却连一个明确的答案都得不到,被逼无奈的咽下所有的不信和不甘,在茫然而找不到方向,只有自己一个人苦苦寻找两个人的未来之后,连大声的告诉所有人,没有关系,毕竟我们彼此深爱都嫌底气不足,是何其的悲哀。
可她始终是聂小小,坚强而勇敢的聂小小,所以即使有太多的不确定,即使这份感情再草率,再不足,她还是要坚持下去,只因为那个人是陈曦,是她可以为之放下自尊,佯装糊涂,什么也不想去计较的人。
放开这个只是出于安慰与感动的拥抱,聂小小又变成了一贯展现在人前的那个自己。苏图应该也感觉到了这种气氛的转换,略微苦涩的笑了笑,他告诉自己,这个做了四年的梦,也是时候要醒了。
他终于把握住最后一分潇洒,站起身来,将自己的脸藏在聂小小看不清的逆光之中:“好好照顾自己,在我毕业离开这里之前,还是随时欢迎你来找我吐吐苦水什么的,哪怕作为垫背,也未尝不可啊。”这是一句玩笑,其中隐藏的也不乏他的真实心情。
聂小小微微一笑:“放心吧,不会了,我不会再放任自己做这种自私的事情了。”她向苏图摆一摆手,回头一步一步,缓慢却十分坚定的向着她和陈曦的家走去。
苏图目送着那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生活现实与梦想夹缝中的纤细背影渐渐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再也看不到了,这才将手心送到鼻翼下,轻轻的嗅了嗅。那上面还残存着一点点带着清香的温热,是聂小小的发丝在他掌中留下的味道。
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爱过一个人,也试图去让她懂得,让她体会,不曾逃避,没有错失,就足够了。苏图从没有奢求过更多,不是不想,只是太明白,爱一个人是很难的一件事,尤其是明知她不属于你,还要狠下心来放手的情况下。他也知道,这世上并非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让人好好生活的理由那么多,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什么人就放弃。但还是会有淡淡的惆怅,为什么她不是那个会伴在自己身边的人,而为什么,那个会陪在她身边的人又偏偏不是自己。
苏图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那是他身边能够找到的最后一根烟,已经被压得扭曲破碎。他把那根烟捋直抚平,点燃了,笨拙的吸了一口,却被陌生辛辣的味道呛得几乎要咳出眼泪来。
他静静的站着,看那不到自己一指长的烟越燃越短,最终熄灭,只留下一地散落的烟灰。这是他最后的一点时间,用以缅怀这四年的单恋。然后,他就该走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再没有聂小小的日子。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破层层云彩的阻挠,照射在床畔。聂小小像是有某种感应一般,辛苦的眨了眨沉重的眼皮,映入酸涩的眼中的第一件事物,就是一个高高的身影,将所有的阳光都挡在他的身后,把聂小小整个人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陈曦?这么早就回来了?”聂小小半梦半醒的问道。
陈曦没有应声。他搞不清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态,站在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孩身边,久久的看着那张沉睡中的容颜。
他回来的时候看见了饭厅桌子上空空如也的香槟酒瓶子,如果不是昨晚亲眼看见那一幕,看见自己以为永远都会属于他的女孩与别的男人亲密的,肩并肩坐在楼梯口,他心里不会有任何不好的想法,只会懊恼自己怎么会这么大意,连聂小小的生日都忘记。
但在经过了昨晚的亲眼目睹之后,陈曦满脑子臆想的都是,这瓶酒也许就是这个本应该完全并且只属于自己的女人与其他男人幽会的助兴品,而聂小小又是怎样带着零星的醉意,用连他也不曾见过的姿态与眼神,展现在别人的面前。
这种臆想让陈曦胸中窒闷,又带着一丝从不曾感知过的隐隐酸涩,无从发泄。他很想把这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女人抓起来,狠狠的摇醒她,听她亲口说出会让自己更加气闷的事实,问清楚她究竟把自己当做什么。可是他又不想这样,不敢这样。
说实话,陈曦从未想过与聂小小会有这样的一天。他一直太笃定,以为聂小小只有他,也只能有他,却没料到自己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刻,被背叛,被欺骗。他觉得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聂小小会始终如同以前一样,牢牢的跟在他身后,只要他回头,就能看见她在那里,永远都在那里。然而这一次他回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错了。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像影子一样跟在自己后面的小女孩不见了,他像是找不到她了,也许是再也找不到了。
这样的认知让陈曦慌了,他不懂得该如何把她拉回自己身边,于是选择了另一种极端的方式,用冷漠甚至是报复的方式,想让她也尝一尝同样的痛苦。但是在自以为是的痛快之后,他又觉得空虚极了。
自己可以去哪里呢?他才发现,除了这里,除了聂小小的身边,他又还能走到哪里去。陈曦从来都是笑着对人说,他是一只自由的鸟,想飞到哪里就去哪里。在这一刻,他才醒悟原来自己只是被人抓住了线的风筝,可以飞,却不是在他以为的那一片广阔天空。而这个掌线的人,就是聂小小。该死的聂小小。
陈曦的沉默让聂小小有些无所适从,她认识的陈曦是那个充满活力的大男孩,无论遇见天大的事都不过一笑了之,但此刻,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陈曦却只是看着她,认真而沉重,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聂小小关切的问道,完全不记得对于他在昨天遗忘了自己的生日,她曾是怎样的幽怨失望。
可聂小小的关心在陈曦看来,则另有一番意味。她在心虚吗?为了昨晚的出轨,所以想要补救,想要用假意的体贴来弥补什么,掩盖什么?
陈曦的心像被人用一根结实有力的绳子捆绑了无数道,紧紧的扭曲成一团,说不清的别扭揪痛。但他有苦难言,不能说自己在看见聂小小与别的男人亲昵的坐在一起时,自己心里的感觉是否就叫做吃醋,就叫做心痛。他只有用变本加厉的冷漠来掩饰,不知道是在惩罚聂小小,还是自己。
不明所以的看着陈曦不出声的爬上床,钻进被子的那一端,将自己不露一丝缝隙的缠裹起来,聂小小不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陈曦本来就应该如此冷淡的对待她。
两个人各自占据床的一角,明明心里想的都是身边枕畔的那个人,却又苦苦的揣测着对方的心思,害怕他/她离自己越来越远,偏要装作毫不在意,用以维护那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的面子。
曾经有人自以为是的宣布,爱情里的两个人,谁先低头就是输了。可在说这话的时候,他忘了,其实在爱情的角力中,根本就没有什么输赢。两个不肯说出心意的人,本就都是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