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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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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或许来得太快。直到初冬,突降的大雪覆盖了整个坎坷的路途,瓦莲京娜犹不敢相信,亚历山大去了德国。或许应该称之为,正疯狂发动战争的德意志第三帝国。
     然而相信以利亚的话,总比面对着阵亡通知书的空洞以及绝望好。
     她不知道是什么使她的爱情总是充满莫测的险峻。记忆中亚历山大过去时常紧紧攥着她的手,仿佛一不小心,她或者他便会在泥泞的冰雪之上滑向未知。。。。。。
     所以无论如何,哪怕只有一线机会,她也要找到他。
    
     德国已经闪电占领波兰,国内的报纸上满是赞誉地评价本国反应迅速地对原波兰东部地区的出兵行动。
     “为了使我们同胞的这一支西斯拉夫民族免遭纳粹德国的野蛮入侵,苏联人民出兵保护了西乌克兰和西白俄罗斯地区。”总之,现在它并入苏联。
     对于战事,她从来鲜有兴趣且意见保留,直到得知亚历山大或许正是循着这一条路线离开。
     德、苏两国似乎进入了前所未有的蜜月期,就连以利亚担任首席指挥的军乐团也受到了邀请,客座柏林演出。
     每隔不久,他依旧要到名不见经传的钢铁小城来看她。
     乌拉尔山脉之中到处是这样冒着巨大废气的建造物,换班的工人群体熙熙攘攘,身边的女工友们远远望见把着铁栏杆站立的以利亚,都兴奋地同她打趣。
     他戴着很绅士的呢帽,宽阔帽沿下忧郁棕色眸子的视线总是一眼便捕捉到人群中的她。
     蒸汽管道喷出一阵白雾后,迷茫中,她已经来到近前,脸上微微出着汗泛着红润。
     他忍不住低下身,亲昵地拉了拉她的灰色头巾。
     “这种颜色不适合你。”
     然后抬起另一只胳臂的肘部,示意她挽住。
     “我们走吧,亲爱的女士。”
     她下意识要最后确定。“去哪儿?”
     他转过头认真地回答:“如我所保证的那样。”
     所有的复杂一闪而过,她的表情那样克制而懵懂,内心却难以抑制地颤抖,看在他眼里无比可爱。
     他将唇贴在她的耳畔。
     “如果你想说感谢的话,我希望能放在我们危险的旅途之前。要知道,那可能是亡命。”
     她脸上第一次漾出柔情,垂着眸低语。
     “以利亚,我感谢你。。。。。。帮我请到假。”
     他挑眉。“只是这样?”
     她抬眼一笑。“还有什么?”
     他甩开她的手,理了理衣帽,然后大踏步朝前走去。
     “很遗憾,小姐,我要单独回莫斯科。”
     她小跑着跟在他身后,从工厂大门一直到最近的火车站。
     这种感觉令他觉得很好,一直以来他追逐着她,而此刻她如同一只再也离不开主人的迷茫兔子。
     天气已经非常冷,以利亚坐在小站的木头长椅上等待四个小时以后才会到达的列车,瓦莲京娜站在三米远处整个人冻得发抖,却怯懦一般犹豫着不敢上前。
     乌拉尔山特有的寒风带着细雪刮下来。
     她打了第三十一个喷嚏,以利亚回头,便看见路灯下她洁白的头顶,她低垂着脸,乌黑发辫夹着小雪粒长长地自双肩垂落,尽管抱臂瑟缩着身子,整个人却显得异样的纯洁美好。
     他解开厚呢绒大衣的扣子,并脱下摊开来,然后向她伸出手。
     “过来,小兔子。”
     她不知道该不该听他的话,但快要冻僵的双脚已经下意识迈开。
     替她紧紧地裹好大衣,他的手臂再也不肯拿开地拥着她。
     他深情低唤:“瓦丽娅。你终于愿意靠近我的怀抱。”
     然而回答他的牙齿打颤声音却让人心冷。
     “因为这是为了找到沙夏。”
    
     军乐团先是慰问了白俄罗斯西部边境驻军(不久前属于波兰),现在应该叫做,苏联布列斯特要塞。
     幸而以利亚成为指挥家以前,还是一名优秀的大提琴手。尽管他已不需要使用那把据说由意大利名镇名匠制作的昂贵提琴,却时刻当做宝贝似的带在身边。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次路途,他那只硕大黑色皮质箱子里装载的却是一个女子——他心爱的女子。
     这自然少不了他一路机警的照顾。
     越过布列斯特,即进入如今纳粹德国的统治区。换轨之后,铁路从亡国“波兰”向第三帝国首都柏林直截延伸而去。
    
     瓦莲京娜终日蜷缩在大提琴箱子中,她第一次这样亲近的接触音乐,然而感觉并不足够美好。
     她腰酸背痛的总是抽筋,可只要想到沙夏,便能够忍耐下来。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文化不多,但是却懂得信念这个词。
     沙夏在她的心中,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以为他死去的时候,她惶惶终日痛苦地想死,如今得知他还活着,便什么也不求了。
     她只想要见见他,哪怕不能相守,只要远远的看一眼。。。。。。
     想到这里,瓦莲京娜便不由得落下泪来。
     她也知道自己很傻,可是没有办法。
     哭过之后她都要仔细擦干眼泪,不让以利亚看到。
     可是又怎么逃得过他的眼睛,半夜他来送食物的时候,对着面前兔子眼的女孩,他选择沉默而忧郁地喂完麦片粥。
     因为瓦莲京娜的手脚长期蜷缩着,总是不好使。
    
     一九三九年的德国处处彰显着狂热与荣耀。
     以利亚一行下榻柏林的旅馆以后,瓦莲京娜才终于能够在晚上从储物柜里出来,不开灯地好好看一看窗外这个陌生的国度。
    旅馆坐落在一段繁华地带中,所以外面灯火很足,各式尖顶与圆顶的精致建筑在夜幕下金碧辉煌,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充斥着打扮时髦的行人们,如果不是随处可见巨大的纳粹旗帜和穿黑色与灰色制服的严肃军人,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商业之都。
    她的表情好奇而惊异地似个孩子,以利亚前些天的低落不由得一扫而空。
    他自背后拿出一个惊喜送给她——一个日耳曼传统手工制作的精美娃娃,骨瓷质的脸颊,可以闭合的天蓝色眼珠,以及柔软无比的金色秀发,配上手工精细的蕾丝边纯白衣裙,简直是个天使。
    “喜欢么?我在BahnhofStraß;e买的。”或许是不注意,他言语中不自觉夹带了德语。
    她低垂着头满怀欣喜地抚摸那引人遐思的金发,感叹:“火车站真是个好地方。”
    忽然发觉出异样,只见他正若有所思地瞅着自己。
    “你懂德语?”
     她轻轻“啊”了一声。然后道:“小的时候,母亲教过我一些,她曾是个农奴,旧时的主人是位徳裔,布尔什维克政党上台后赶走了资产阶级。”
     抬起头,却看到以利亚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你的母亲有没有对你讲过那个德国人的名字?”
    她想了想,似乎是有的,但记不清了,于是只是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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