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寂寥无人的雪地上，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可能刚才的气氛让自己有些敏感，现在，攸舞竟也觉得过长的沉默成了一种负担。
    她脑中思索着说些什么来缓解，不禁暗自后悔，就算讨厌疏城，以前也该偷偷多和她学一些交际的方法。比如该怎么没话找话……
    “刚才挺尴尬的。”倒是欧澜先开了口，攸舞大大松了口气，“所以你才出来的吧？”他很理解地看着她，微微笑着，眼睛弯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嗯。”攸舞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这话题，“你也发现了？”
    欧澜点点头：“苏海对寻月，寻月对韩潮，韩潮对枫非，枫非对柳泉，柳泉对你，”他顿了顿，笑笑，“作为一连串复杂链条的最终归属，难为你了。”
    “你漏了一环呢。”
    “哦？是吗？”
    “疏城对你。”
    “哦，”他轻笑了一下，“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是你……算了算了。”
    情商颇低的攸舞有些摸不着头脑：“……随便吧，反正我对这些事也没什么大兴趣，只要别影响到飞雪连就行。”
    欧澜倒突然认真起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什么？”这一下攸舞却更加感到莫名其妙了。
    然而欧澜又笑了，这一笑看得攸舞有些恍神。不得不承认，欧澜的笑容像小孩子一样纯净。
    他说：“不说了。回去吧，出来那么久，联会也应该快结束了。”
    回到亭子的时候，大家果然都在准备离开了。凤鸢和慕天看到攸舞和欧澜一起回来，不约而同地笑了，他们对看了一眼，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攸舞留心到了这个，心中升起不少的疑惑。
    而她的困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联会后的第二天，凤鸢便召攸舞前去。
    “城主，有事？”
    “攸舞，来，坐。”
    攸舞在凤鸢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攸舞，你知道我和慕天是什么关系吗？”
    攸舞一下语塞，凤鸢叫自己来，就是问这个？
    “不知道，但是感觉你们很亲密。”她照实回答。
    凤鸢笑了：“两百年前，我和慕天结成了夫妻。”
    “哦。”攸舞平淡地回应。
    “当时他是飞慕城的第一副主，而我是雪凤城的第一副主。第一次见面我便知道我会与他一起度过余生，统领飞雪连。”她嘴角微微上扬，“我很愿意，我爱他，同时这也是我的责任。”
    纵然攸舞情商再低，也慢慢意识到了凤鸢的意图，问道：“城主想说什么？”
    凤鸢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我想说的，是你和欧澜的婚事。”
    “什……什么？我和欧澜的……婚事？”果不其然……但是……那么快就谈婚论嫁了？她还以为城主是要给自己一点时间培养感情呢。
    凤鸢对攸舞的反应很吃惊：“怎么？我以为你们俩早就已经私下里讨论过这件事了。”
    攸舞迷茫地摇摇头。
    难道……那天凤鸢和慕天神秘的眼神交流就是这件事…？
    “你喜欢他吗？”凤鸢小心翼翼地问。
    攸舞又摇摇头：“没什么感觉。”
    凤鸢仔细地看了攸舞一眼，明白攸舞不是在害羞。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我和天哥都以为你们俩……”
    攸舞看得出凤鸢很为难，她也突然明白，原来“联会”真的不止是纸上谈兵，一直以来的两城第一副主都会结为夫妻，不是传言。
    对于欧澜，攸舞觉得自己肯定不讨厌他，但也似乎谈不上喜欢。
    但是如果雪凤城要求自己这么做，她一定没有二话。
    雪凤城是自己的一切，只是为了她去嫁一个不讨厌的人又有什么呢？况且那个人那么出色。
    “城主……”攸舞慢慢开口。
    “没事的，攸舞，”凤鸢摆摆手，“我不会勉强你。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你误会我了，城主，”攸舞笑道，“我愿意嫁给欧澜。”
    “你……愿意？”
    攸舞点点头：“为了雪凤城，当然愿意。”
    凤鸢直视她的眼睛，她亦回望她。
    片刻后，凤鸢闭上眼，喃喃道：“这样也好。”
    “城主还有事吗？”
    凤鸢睁开眼，无力地笑了笑：“有另一件事。”
    “哦？”
    “你知道圣水大会吧？”
    “当然。”
    整个圣界是由天城统领的。天城位于圣界的最北边，占了圣界四分之一的地方。天城中最富盛名的便是城中的一方清泉，水从泉底石中生出，源源不绝。只要喝了泉中的水便可以延长寿命，增加灵力，因此被人们称为圣水。
    当今的天城主人韩乔三百多年前刚继承了圣主之位。是他不顾各元老的反对，坚持将圣水分给天下的臣民，才有了现在几百岁也不稀奇的旷世局面。
    从那时候开始，每隔十年便会在天城主殿举行一次圣水的分配大会，由圣主将圣水分配交给各个城邦的领袖，再由领袖带回各城分给子民。
    “圣水大会又要举行了，飞雪连以往总是交替派人作为代表去参加。这次轮到我们了。所以，我打算派你去。”
    “我？可这不应该是寻月的工作吗？”
    “就你去吧。”凤鸢抿嘴，不再多说。
    “攸舞领命。”攸舞顿了顿，又问道，“飞雪连一般能分到多少圣水？”
    “按照惯例，天城三成半，墨上城三成，飞雪连两成，其余小城邦一共一成半。”
    攸舞不解道：“墨上城为什么能分到那么多？”
    凤鸢笑笑说：“雪凤城外的事，你真的得多去了解一些了。墨上城的城主上官鸣寒和圣主韩乔是几百年的老朋友了。”
    原来如此。攸舞点点头。
    凤鸢继续道：“几十年前，因为不敢与天城和墨上城抗争，小城邦们联合起来要求削减飞雪连的部分，天城也愿意借此削弱我们的实力，”凤鸢无奈地耸耸肩，“好在前几次我们的人都没有让步。但是我想这一次他们一定会再提此事，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必须守住这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