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PART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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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2
(1)
大堂之上,灯火辉煌。
她的短发上别着一个鱼形发卡,她穿着正装提着灯笼从回廊深处走出。
女子幽静的脸衬着灯笼静谧惨白的光,她盯着我微张红唇。
“东方樱,是你害了我!”
东方樱,是你害了我!
是你害了我!
“灯火笼鱼!…”我一惊起身,顾齐坐在床沿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我揉了揉太阳穴又问,“几点了?”
“6:14,快天亮了。”
我下了床看着窗外,梦里游嘉鱼的脸一直未散去。顾齐走到我身边,语气平静。“作梦了?”
“恩,我又梦见游嘉鱼了,和K•C之夜一样…”我迟疑了一下,又说,“噩梦。”
他未说话,只是伸手将窗关上挡住了冷风。我从身后抱住他僵硬的身子,脸靠在他温暖的后背上。“我过会就走了。”我抱得紧了些。“好冷。”
顾齐转过身轻轻搂住我。
我闭着双眼,未看见他此时的神情。
(2)
我提着行李走出了顾齐的公寓,他急着去北洋中学的演讲赛没能送我。
沙城的早晨带些难以言喻的热情,即便到了11月也还是看的到穿着短裙做促销的女销售员。我提着行李箱迎面撞上一个手拿各种护肤品的女子。
“…樱离?!”
“…姐。”苏樱离很明显和我一样被对方吓到,这是继上次游乐场之后我和她第一次单独相逢。
“…找个地方吧。”我皱真眉看着她冻得发紫的嘴唇,将身上那件红格子风衣脱下来丢给她,苏樱离犹疑了一下又伸手接过。
我和她在华真公园的小山坡上坐下,上一次来这还是我从会场跑出来喝酒碰到周浅晨的九月。时间过得真快,上次的啤酒瓶也早已收入了垃圾站。
-多像我们残余的凌乱。
“你怎么做促销了?…他们会准?”我看见苏樱离冷笑一声,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你搬了之后我也搬出来了,我的处境和你差不多。”
“你抽烟?”我伸手拿过她手里的520,“你才15岁!…什么时候开始的?”
“…14岁。”苏樱离夺过那盒520抽出一支烟,点烟的动作很是熟练。“苏樱木,别板着脸来教训我,你不过比我大了一年,而我除了抽烟什么都在你之后。”
我一时哑然。“…我确实不是一个好姐姐,所以离开是我最好的选择…。”“行了。”苏樱离抽的520味道很香,她喷出一口烟又说,“没有谁说不要你离开。…抽一支?”
她将520的盒子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摇了摇头。“师傅说…”“你师傅不准的你已经差不多都做了,”苏樱离丢给我打火机。“…不差这一次。”
我迟疑,最终拿过了那盒520。
很早之前,我就开始迷恋520的烟盒以及它的香味,但不知为什么,因酒多次违背师傅的我却从来没有碰过一支烟。
而现在,我看着我的妹妹在抽烟,而她递给我的这包烟,是我的最爱。
点燃那支520时我想起,我也只有16岁。
我笑,没有我想象中初次抽烟的笨拙,于是我慢慢抽完了这支烟,又跟苏樱离要了一根。
“你现在就要去桑城了么?”她隔着一层淡淡的烟雾问我,我点了点头,眼睛被烟熏得有些涩。“…这个月的学业会由家教完成,学校那边拜托了Threedynasty去解释…”
“不用和我说3D,我听不懂。”苏樱离拦下我的话,又说。“…那顾齐呢?”
“…我会常回来。”
“就这样?”
“…就这样。”
走的时候苏樱离扯下那件风衣要还我,我摆摆手又丢给她。
“不用还我了,桑城不冷,而且我也带够了衣服。”我扬了扬手,又说。“…再说了,你一时半会也不会结束工作,还是穿着吧。”
她犹疑片刻,又点了点头。
我想了想又叫住她。“…如果有什么事,就去找顾齐,他在菱美。”
苏樱离愣了会又应,“…恩。”
“…姐,再见。”
我转过身,“恩,再见。”
从始至终,我和她都没有谈到那个让我们走到今天的名字。
就好像没有他一样。
-真好。
(3)
桑城古城保护区。
我坐在回廊的木榻上,看着院子里朝我走来的东方。他穿着市一中的制服,将黑色的书包丢在了回廊上,然后摘下了胸前的校牌。
“今天我去跟学校协商了。”他揉了揉头发又对我说,“高三的作业多得吓人,我拿回来了一小部分…后天还要去拿。”
“真惨烈。”我伸了个懒腰,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年会是平常总板着脸的师傅。“周浅晨还没有来?”
“他已经来了,就住在你的隔间。”东方葵揉了揉眼睛,看上去很累。“你先回去吧,晚饭时再去大厅。院子外有很多野生动物,你别惊了他们,我还要去值班。”
我生生咽下那句“那它们会不会惊了我”然后起身向房间走去。
(4)
他的房间里没有亮灯。
我摸黑敲了敲屏风,他竟就在我边上把门拉上了。
“…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轻声问他,自从K•C之夜后我和周浅晨的关系便变得尴尬起来。现在我们竟成了同门师姐弟,同时也是一个月之后K•C之夜的竞赛对手。
忽然被推上对立面的我和他,自然会感到束手无策。
-不过他倒像是有备而来。
“-我本来是比你先到的。”周浅晨沉稳的声音让我想起了顾齐。“…但是笼鱼跟着我到了这,所以我只好又将她送了回去。”
“…灯火笼鱼。”我心有余悸地摸了一下后脖颈,那里有一道长长的伤痕。“…她的指甲可有够厉害的。”
周浅晨有些尴尬。“那天晚上…对不起。”
时光倒回K•C之夜。
东方铭江的出场让所有人为之惊憾,台上的端木渊和第二轻都无可置信地看向我。
我只是看着师傅,他却已转过脸不看我。
我走上前,东方铭江也面对我。
他的眼里居然有着和日向承江相似的坚定。
-到最后,惧怕的是我。
于是我退缩。
我等着师傅作解释,他却一直未曾看向我。就连端木芷清前辈都被他拒绝。最后所有人都看见师傅在和端木芷清前辈争辩着什么,然后师傅愤怒地转过身去,像是妥协。
“经过商议…我们决定由东方一族的东方葵对东方铭江与东方樱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培训…最后在12月底赛期之前选出合适K•C之夜的人选…”
人群嘈杂,我却听不到那些议论。
我耳边又响起师傅的话,他说,不要逞强。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记住不要逞强。
不要逞强。
-我不逞强,我只看你这闹剧,要如何收场。
东方葵。
日向承江走到我身边轻笑,“不是你。”
我握紧拳看向东方铭江,“会是我。”
K•C之夜结束后,我和端木渊、第二轻一同走出会场。浅原管齐一直在后面走得很慢,他好象喝多了宴会上的餐酒。
我以为这个夜晚师傅是大BOSS,我错了;我以为这个夜晚东方铭江是大BOSS,但我还是错了。
我终于知道我一错再错,是当灯火笼鱼带着入场徽扑向我之后。
-我那时才明白,游嘉鱼才是大BOSS。
因为她最狠最准,直接划伤我的后脖颈。
“东方樱!”游嘉鱼满手伤痕,“都是你害的!”
“笼鱼!”东方铭江冲过来拉开她,“…我不是说了你不能入场的吗?!我没说过吗?!”
游嘉鱼举着她的双手看着很仔细,她转过身又恢复了镇静。
“东方樱,我是灯火笼鱼,你记住。”
记住,我当然记住。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用指甲划伤了后脖颈,而且我还一句话都没有说。
(4)
“…你是什么时候入场的?”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520,在黑暗中点亮了烟。
“在K•C之夜,我母亲去世的后一天。”周浅晨回答得很平静,我手一抖差点掉了烟。“…抱歉。”
“无事。”周浅晨的语调依旧平板没有感情。“即便我在乎,你也总比那些一个劲说节哀顺便的人,要好多了。”
我良久无话,一支烟抽尽,我才又开口。“…你知道你和游嘉鱼面对的是什么吗?你才15岁,而她也只有14岁…”“我知道我面对的是什么,她死的那天晚上我就知道了。”周浅晨有些强硬地说完这句话,转而又沉默。“至于笼鱼…”
“是我对不住她。”
“…K•C是个危险的地方,场里每天都有人命案。”我靠在门边,隐约看清了少年的轮廓,在黑暗中也依旧棱角分明。“为什么要入场?仅是为了你母亲么?”
“那么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呢…”我发觉他的呼吸渐渐近了,声音也带了几分调侃,“…为了你?…”
五秒钟后,我仓皇而逃。
(5)
清晨的阳光带了几分凉意,我在木板床上翻了许久才逼迫自己想起“这是在桑城师傅会XXXX”这个事实,然后破天荒地5:40就起来了。
我换了练习服到院子里,却发现师傅和周浅晨早已经在练习了,而且看上去已经有一两个小时的光景了。
“樱,”师傅第一次在训练场对我笑。“过来。”
我走过去站在周浅晨边上,发觉他们俩很融洽的样子。
同门…师姐弟。
没想到有天会变成这样。
“认识一下,东方铭江…东方樱。”东方葵说完这句话,看见我们都互相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以后你们就是东方族的同门师姐弟了,这一个月里,我希望你们能够和睦相处。…尤其是你,樱。”
“我?!”我看见东方铭江在偷笑,有些不甘心。“…为什么?”
“昨天我在清扫的时候找到了一截520的烟头。”师傅说得云淡风轻。
“……”我哑口,又忿忿地转向东方铭江,他耸耸肩表示不以为然,又转身面向我。“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樱师姐。”
“……”我看着他良久,又笑道。“彼此彼此,师弟。”
那一瞬我恍然看见了,第一次和江城遇见时,他刀枪不入的背影。
-那是战斗的骄傲与自信。
(6)
桑城古城保护区的训练场。
师傅站在那些木桩之中,面对我和东方铭江。
我们三人都换了练习服,我看着那些木桩想起电视剧里在木桩上飞来飞去的高人们。
师傅的两只手腕上都系了短短的红绸带,他转向东方铭江开口道。“铭江,你是第三十八代七年盛会的新人第一?”
“不错。”他轻轻勾了勾嘴角,“…防守第一,攻击战斗力第一。”
-近乎完美的结合。我看见东方葵也勾起了嘴角,又转向我道,“樱,你有多少年没出手了?”
我有些心虚低下头,“…六年。”
师傅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一笑。“你们看仔细了。”
他纵身一跃上了木桩顶,我察觉到他一直是脚尖着地。
只感觉是极快的几阵风,当师傅回到地面时,我听见东方铭江在我边上轻叹,“17秒……是那招[疾风]…”
“看清楚了没有,你们两个。”东方葵的手腕上已没有任何绸带,那些绸带齐齐地系在四十四根木桩上。“这就是接下来我要你们做的事。”
东方铭江在我边上点头,我接过绸带后依旧原地不动。师傅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神情玩味,“有什么问题么?”
“有!…为什么是四十四根木桩!”我听见一边东方铭江的笑声。
师傅不为所动,“我喜欢。”
“那那…为什么要用绸带打结!”
师傅笑的温柔,“你随我。”
“……”
“还有问题吗?”
“有!能不能不打蝴蝶结!…我不会……”我豁出去了,指着那四十四根木桩上齐刷刷的蝴蝶结。东方葵笑靥如花,“我不反对。”
“那就师弟先去吧!”我毫不犹豫地后退一步然后抱着头怕被他们俩群殴。
“…行了,不要闹了。铭江,你先吧。”东方葵无奈地笑了笑。
东方铭江从我手中拿过绸带同样纵身一跃,但是我发觉他踩上木桩后明显变了脸色,于是慌了一步,师傅在我边上轻轻皱眉。
东方铭江落地后,我发现他套了44个结。我偷偷问他,“25秒,那木桩下有什么啊?”
东方铭江动了动唇,将绸带塞给我后又猛地搡了我一把,“你自己去看吧!”
我靠,不是吧?!
我借力踩上木桩,许久未用过[疾风],整个人都慢了一拍。
我稳了身子之后打算开始系结,倾下身子后猛地一惊。
四十四根粗木桩下全是尖尖的木叉。
师傅,算你狠!
-我相信我不会落下来,但我压根不会系结。
-那这四十四根绸带,我要怎么办?!
(7)
我缓冲落到地面上,师傅看着我良久无话,最后他开口道。“…一分钟。”
“…我六年没出手了…”
“嗯,加上1987那一次。”师傅说得云淡风轻,我低下头很是心虚。“把绸带还我,很贵。”
“我我我靠!”我一时愤慨,指着那木桩,“在那!不信自己去看!”
东方铭江在一旁冲我翻白眼,东方葵也状似缺氧地跃上了木桩阵。
-师傅,你真的不信我!
东方铭江笑得奸诈,东方葵依旧面无表情。“下回注意速度。”
“是。”我打了个大呵欠,果然还是起早了。
“哦,对了。”东方葵再次绽放笑容时,我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气。“我忘了说,那些被你们借风力扯坏的绸带是我从学校礼堂借来的。你们自己想办法去买八十八根绸带回来吧。”
东方铭江同样大脑缺氧后说道。“…钱…谁出?”
东方葵笑眯眯地回道,“当然是…自己出。”
于是东方铭江和我一起装死。
东方葵转过身,又丢下一句。“务必。”
我和东方铭江有气无力地回答,“…是…”
远处传来一声怒喝,“大声一点!”
“是!!”
我和东方铭江一副“师傅让我放血我就全放师傅让我去死我就坚决不活”的壮烈表情。
-师傅,算你狠!!
(8)
沙城。
我和周浅晨从菱美出来,顾齐并不在那里。我打给麦轻,手机却关机了。
也对,麦轻应该在第二舟那,端木渊也应该在端木止风那。
一个月之后的K•C之夜,Thedynasty,所谓的生死相随。
“我们应该去哪买绸带?”周浅晨从第六个精品店出来,依旧没有找到师傅所要的那种绸带。“我再也不要去那种全是女生扎堆的饰品店了…”
“…你等会。”我迟疑许久,又拿出手机,拨了那个我早已删去的号码。
电话响了五声后终于有人接,我对着电话那边试探道,“…日向?”
“…姐?”
“…樱离,是你啊。”我松了一开口气,又说,“是这样,我找日向有点事。他在不在?”
“姐,我赶着去上班。江城在家,你自己过来吧。”苏樱离迅速地报了一个地址,我愣了会又赶忙记下。
“-就这样?”周浅晨看着我记下地址拦了辆出租车。
“就这样。”我拉开车门示意他付钱,他无奈地坐在了前面。
嗯,就这样。
(9)
樱离给我的地址就在北洋中学后的北洋小区。
我和周浅晨下了车,一直走到小区里的公寓房。
周浅晨看着面无表情只顾走路的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刚刚是你妹妹接的电话?”
“嗯。”我一边看纸条一边寻找着门牌号。
“她和月亮住在一起?”周浅晨看着我按下了单元门上的门铃。
“诶?…呃,你说的是…日向?”我意识到他口中的“月亮”指的是江城,有些尴尬地想起上次醉酒。“…嗯。”
门开了,我刚想进去,就看见周浅晨慌张地关上了门。“学姐,是笼鱼。你先去,我过会再联系你。”
我上了二楼才往下看,刚好看见周浅晨拖着游嘉鱼往小区外走。我看着她一脸嫉恨的表情,有些心有余悸。
我按响了门铃,里面有人应了声。接着有人拉开门,然后良久,无人说话。
还是我先开了口,“日向,我有事找你。”
江城看着我良久,最后往边上一让,“…进来吧。”
我进了门厅,看见这小房子里的摆设,一时间心里一阵刺痛。
然而我只是笑了笑,拉开天蓝色的窗帘,有些欲言又止。“…呵,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
“不,感情方面变了。”他拉上窗帘,生硬地对着我。“有什么事,快点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和你叙旧。”
“…OK,那么我也不说前因后果了。”我转过头,努力告诉自己不要胆怯。我面对他,一字一句。“…我想问你,两年前你给我买的生日礼物是在哪里买的?”
他一下子沉默。
(10)
我走出那家海关,买到了我所要的绸带。
我跌跌撞撞地过了马路,然后抱着那八十八根绸带蹲在了路边。;
我惨烈地,哭了。
原来,
原来,即便许多年过去,还是会记得年少时深爱过。记得那年他送给自己的礼盒,上面绑着的绸带,甚至那个结的式样;记得他小心翼翼又期待的表情,记得他曾那么用心又用力地爱过自己。
那些,都是有的。
-就好像我。
就好像我如今。
我知道就算多年过后,我也不会忘记今天在他和她的出租房里,他忽然淡然说道,“就在那家海关,海关的女主人的心上人开的是地平线。”
他还说,“我曾说过我有天也会和他作一样的事,有妻如花,有子如玉。”
而我,在我狼狈而害怕地到了那家海关,看到了他旧心情里的女主人时,终于无法抑制地崩溃。
她说,“有妻如花,有子如玉。他是否作到了?”
我口不能言,我泪流满面。
年少时,我们都曾奋不顾身去爱一个人。我们单纯,勇敢,而且不惧挫折。我们用尽全力去爱那个人。即便哪天天各一方,只要一想起,还是会在任何时刻,泪流满面。
爱情吗?没关系。用力爱过后,就再也无法同样用力地去爱另一个人。
-那,多残忍。
(11)
桑城保护区,我脱了鞋挽起裤脚坐在了水塘边。
东方铭江走过来坐在我身边,他一脸狐疑地问我。“樱师姐,你在干什么?”
我往水里丢了颗石子。“我在看金鱼。”
他冷笑一声,“…一身酒气地看金鱼?”
“…别告诉师傅。”我拿出酒瓶,又喝了一大口。东方铭江夺过酒,眼神闪烁。“给我酒。”我很郁闷地去抢酒瓶。“…我才喝了半瓶。”
东方铭江一口将剩下的酒喝尽,瓶子沉入塘底,像极了不见光的腐烂的爱情。他喝了酒,眼神带了几分怒气。“我妈死了我都没喝酒,你呢?不过去见了一次月亮就当成了世界末日。你把自己当什么?你究竟把自己当什么?!”
我把自己当什么?
-我什么都不是!
“-对不起。”我遮住双目,那月光刺得我眼疼。“我不是想让你想起这些……”
“不要说对不起,说对不起她也已经死了。”东方铭江的声音平静得让人惊异。“她死了比她活着要好受得多。”
我又丢了一颗石子,水面上晕开一个小圈。“…你父亲怎么样。”
东方铭江的语气忽然变得冰冷,“…在世。”
我不再说话,他也同样沉默。我望着这月色,凄冷得让我颤抖。我将脸埋在双手里,没有眼泪。我只是想月亮。
月亮月亮,我想你了。
月亮月亮,我爱过了。
月亮月亮,为什么我们,不好好爱。
我不说话,东方铭江不说话,月亮同样不说话。
-一群自言自语的傻瓜。
(12)
12月清晨的风冷得刺骨。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河塘边睡着了。身边的东方铭江揽着我,我竟然就这样在他怀里坐了一夜。
“冷吗?”他忽然凑近我的耳朵边,他的呼吸弄得我脖子痒痒的,我的脸一下就红到耳根。
“我我我,不是,你,那个,我们,诶?!”我急促地语无伦次,他越靠越近。“嗯?要说什么?”
“我……”
我看着他的眼,那一刻我没有想到顾齐的柔情,也没有想到那该死的月亮。
-他只是周浅晨,少年周浅晨。
一如那天黑暗的房间中,那个仓皇的吻。
少年的吻,舌尖轻碰,齿缝紧挨,青涩而狂妄。
-就像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