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魂若惊天 第二十一章 女中盗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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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阁内,一片死寂,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已冻结。
明方首先按捺不住,跳了起来,怒目圆瞪道:“祝志仙?他怎么会在那里?”
其他八部的目光亦都被南宫琦吸引过去,南宫琦眉峰微拢,肃容道:“起初我亦不敢相信,但看得迂老爷子的飞鸽传书,事情的始末才一清二楚。原来,祝志仙的女儿白潇潇,竟是无尘仙子的弟子。”
“什么?”
此语一出,九部首座耸然动容,俱都吃了一惊。南宫琦叹气道:“其实我们早该想到,‘魅影穿息术’诡异非常,绝不是什么正道武功,只是那时介于祝志仙的威名,如何也联想不到魔教罢了。”
众人面面相觑,均能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之色,冰澜首先回过神来,语带讥讽道:“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想不到‘万千君子’祝大将军,竟是个道貌岸然的魔教妖人。”
冷远清沉吟片刻,皱眉道:“难怪白潇潇会如此清楚‘八方神盒’一事,如此说来,她今夜要盗取‘八方神盒’,也是受了祝志仙和无尘仙子的意思了?”
东方仙冷哼一声,不屑道:“一介小贼,何足道哉?就算她此前名头多大,【南宫门】又岂会坐以待毙?她若敢来,定要她插翅难飞。”
宫紫苑摇了摇头,冷冷道:“我看未必,白潇潇既然敢下战帖,必有一定把握,我们万不可轻敌大意。”东方仙眉头一皱,微感不悦,却听冰澜失笑道:“宫师姐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依某家而言,东方师兄说得不错,跳梁小丑,只有自取其辱。”
宫紫苑双目一寒,欲要发作,李穆君见两人言语不和,又生斗嘴,忙岔开话题,向南宫琦道:“不知门主意欲如何?”
南宫琦不动声色,闻言道:“江湖传闻,虽不尽真实,却亦未必空穴来风,白潇潇既冠以‘女中盗圣’之名,必有她过人之处。”忽的目光扫视众人,正色道:“轻敌之师,必遭大败,望各位切记心上。”
众人不敢忤逆,唯有点头称是。明方脸色铁青,冷冷道:“门主说得或许有理,但【南宫门】百年威名,岂能让一个小贼骑在头上,这口气恕我明某人咽不下去。”
南宫琦望向他,面上似笑非笑,缓缓道:“明师兄少安勿躁,有道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既然知晓了【醉仙城】与【六仙居】的关系,与其撕破脸皮两败俱伤,倒不如将计就计。”
冰澜讶道:“如何将计就计?”南宫琦笑道:“诸位听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则故事吧?”众人心底一亮,他们能坐上九部首座之位,修为自不用说,智慧也是一等一,如何不明白南宫琦言下之意?
只听冷远清道:“门主的意思是要让西门与醉仙城鹬蚌相争?”
南宫琦点头道:“不错!”见众人疑惑,解释道:“‘八方神盒’失窃,【南宫门】纵然颜面扫地,但亦祸福相抵。世人均知西门师兄极爱面子,他千方百计寻得‘八方神盒’作为聘礼,一则疼惜爱子,二则是向我【南宫门】示威,若他知道‘八方神盒’失窃,定拿醉仙城问罪。”
东方仙皱眉道:“可是‘八方神盒’威力巨大,若让祝志仙和魔教得到,岂不是平白送了大礼?”众人担忧此节,均是不住点头,南宫琦眼中透露尖锐光芒,摆手道:“这点大可放心,‘八方神盒’的心法,天下间唯有西门父子和我知晓,就算祝志仙得到,也只不过是空盒一个,成不了大事。”
众人不由舒了口气,一时各怀心思,沉默不言,南宫琦扫向众人,道:“诸位,你们是何意思?”众人你眼望我眼,齐声道:“一切听从门主吩咐。”
南宫琦朗声一笑,拍掌称好。旋即轻拍桌角,一声足音,但见一个半百老者手捧一个紫玉木檀缓缓走了出来,众人呼吸一窒,纷纷将目光投向玉檀。
老者将玉檀小心放在茶几上,便又默默退了出去,悄无声息,好似从未有人来过。南宫琦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哀乐,忽的食指微动,轻启开关,刹那间珠光四溢,流彩飞扬,一个玲珑宝盒安静地躺在玉檀内,金光绚丽,夺目非凡,将偌大个落霞阁映得金碧辉煌,几似仙境。
众人目露奇光,均被眼前景象怔住,南宫琦微微一笑,道:“子时快到,是盗圣还是小贼,一会便知。”
话音未落,南宫琦面色忽整,十指连弹,“八方神盒”瞬间没入茶几暗格处。众人亦是心头一跳,纷纷望向门口,忽听“吱呀”一声,门扉轻启,一个白衣少女翩然而入。众人微微一怔,南宫琦和冷远清面色不定,隐有精光闪现。
来人正是南宫盈,只见她左手拎着只小水壶,右手挽着个竹篮,莲步轻移,白衣出尘,难描难画。
南宫琦收回目光,嘴角含笑道:“盈盈如何来了?”南宫盈嫣然一笑,穿过众人,来到南宫琦面前,将竹篮和水壶放下,笑道:“盈盈瞧见这里燃着灯火,心下好奇,便问了殿前侍女,才知是爹爹和几位师叔在这商讨事情。只是三更半夜,也不怕饿坏了肚子。”
说话间已然打开竹篮,端出一叠小菜,梅花豆腐、酥什锦、酱子香鸡、翡翠萝卜、油盐么菜,另外配了些许点心,或红或绿,倒是满满一桌。
明方看着菜式,不由咽了口口水,笑道:“这是小姐做的么?很精致,看着就有胃口。”南宫盈恬淡笑道:“明师叔不老实,尽说些好话哄盈盈开心。”
明方尴尬一笑,双手来回搓动,目光却是不离桌上菜式。众人瞧得莞尔,南宫琦笑道:“今日可是占了诸位的光,让我这个做爹爹的也能尝一尝盈盈亲手做的菜。”
南宫盈红唇一撇,作嗔恼道:“爹爹!”众人大笑,一扫先前凝重之感。
正当此时,晚风袭过,门外隐约传来更鼓之声,落霞阁内,顿时一片静寂,南宫盈不知缘由,一脸迷惑,道:“怎么了?”却见东方仙豁然站起,目中暗藏惊涛,冷冷道:“子时到了!”其他八部亦露出肃穆之色。
南宫盈娥眉微蹙,冰澜眼波流转,浅笑道:“‘女中盗圣’,不过尔尔,想是积于南宫威名,吓得不敢来了。”明方抓起桌上一只鸡腿,边吃边道:“看来这白潇潇也不是莽撞之人,晓得此时自家性命胜过神盒…”
忽地止住话头,但闻门外一个悦耳的女声娇笑不止,忽东忽西,捉摸不定:“多谢空山之鹤夸赞,小女子不胜感激。”说话间,风声呼啸,似是御空而至。
南宫琦朗声笑道:“侄女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白潇潇甜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只是声音飘忽不定,让人摸不清准确方位:“青莲九部,神通非凡,小女子武功不济,若贸然现身,岂非自讨没趣?”
李穆君冷哼道:“藏头露尾,老鼠行径!”白潇潇不怒反笑,道:“多谢夸赞!”明方拍手笑道:“这厮轻贱,喜欢讨骂!”
白潇潇“扑哧”笑道:“明师叔这话不对,自古鼠能通灵,蕴育神志,乃为‘五大门灵’之一,小女子不才,能与之比肩,不是夸赞却是什么?”
今次她的声音又飘到了西窗,好似她能化身万千,何时何地,都能在不同方位与人说话。明方脸色铁青,怒喝道:“妖女敢尔!”忽的纵身跃起,身如蛟龙,向西窗弹射而去。
身在半途,却听冰澜娇声道:“明师兄,申位!”话音方落,明方已扭转身形,向申位掠去,衣发破空,去势惊人!
白潇潇“咦“了一声,这次声音从屋顶传来,道:“听声辨位!暗月之狐果然有点道行!”冰澜娇笑一声,并不理会,只是不断语出方位。明方得了冰澜相助,纵上跃下,渐渐地竟追上声音方向。
忽听“哧”的一声,银光闪现,半空中陡然射来一阵银雨。明方大惊,忙运起神通闪避。岂料银雨虚晃,烛光瞬灭,落霞阁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南宫琦眉头一皱,“离火之术”瞬息而出,烛光复燃,抬眼望去,烛影摇红,九部首座已然有七人跃纵而出,只剩冷远清和宫紫苑不动声色。南宫盈脸色苍白,双手紧握扶手,微微有些颤抖,显然受惊非浅。
南宫琦轻叹口气,道:“冷师弟,宫师妹,你二人留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来”字犹在,人已消失在一片暮色之中。宫紫苑和冷远清对视一眼,目光齐齐落在南宫盈身上,南宫盈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清醒过来,见得两人望过来,愕然道:“怎么了?”
宫紫苑嘴角泛起笑意,语调却是冰冷依旧,道:“你当真是盈儿?”南宫盈一怔,笑道:“宫师叔这话是何意思,我若不是盈盈,还会是谁?”
宫紫苑微拂衣袖,轻叹道:“可惜了!”南宫盈只觉心头一跳,背心忽凉,一道水箭悄无声息地激射过来。南宫盈大吃一惊,身子顿如行云流水,倒飞出去,脸上露出震惊神色,道:“冷师叔,你这是干甚?”
冷远清微笑不语,十指如风,水流不断,好似万千巨浪齐齐袭来。南宫盈躲避不及,唯有挥起双袖,疾风起伏,水流被袖风一带,顿时溃散,却不落地,只是围着南宫盈周身飞舞不止,稍有空隙,便欲趁虚而入。
南宫盈神色一恼,秀眸中射出异样光芒,便在此时,“呛”的一声清响,水流凝冰,径直穿透疾风,朝南宫盈玉容射来。
这一下变化甚为突兀,令人始料不及,南宫盈呼吸一窒,眼看就要撞上,岂料身形一颤,忽的竟如一道白烟四处消散,几如幻想。冷远清和宫紫苑眼神一锐,急忙回头,却见那白烟散又复聚,重新化为一道人形,只是巧盼嫣然间,再不是南宫盈模样。
宫紫苑冷笑道:“‘魅影穿息术’!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