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洛阳  道不同笑笑扬长而去 返洛阳子龙落难街头(上)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8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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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着头,那一袭明紫的身影在认真地洒土,仿佛在祭奠重要的亲人,仿佛此刻他所埋葬的人并非他亲手所杀一般。
    填了土,曹操缓缓回到我身边,一手拉着我的胳膊,扶我起来。
    在冰凉的地上坐了太久,我的脚有些麻,任由他扶着我,没有挣扎。
    他拉着我进了屋,神色依然平静而冰冷。
    “吃些东西,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就该起程了。”从灶上的大铁窝里盛出仍冒着热气的梗米粥,他放了一碗在我面前。
    粥还是热的,可是煮粥的人,却已经丧生在他的刀下了,他还能咽得下去吗?
    看着碗里粘稠的粥,我没有动。
    屋里的烛火有些昏黄,间或发出“哔剥”的声响,火光应声便微微跳动一下。
    “你不该来这儿的。”
    恍惚间,我仿佛听到了一声低叹。
    有些惊愕地抬头,我听出了弦外之音。
    我一直不知道郭嘉知道多少关于我的事,他又告诉了曹操多少关于我的事。
    “郭嘉……对你说了什么?”略略有些迟疑,我终于开口问。
    “何处来,何处去。”看着我,昏暗的烛火下,他的眸子深不可测。
    我看着他,不语。
    “你能看见我们的未来,对你而言,是一种不幸,既然知道是未来,就不要再妄图改变它,那样,只能是徒劳。”他缓缓地开口,声音如水一般清冽。
    原来郭嘉那小子是扮猪吃老虎啊,对我的来历竟是摸得一清二楚,下回逮着他,可得好好问问。
    怔了半晌,我吃吃地笑了起来,“是啊,我也这么想,历史就是历史,无论我怎么折腾,都不会改变……”笑着,我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瓶子,“饭前,喝些酒吧”。
    那是在从司徒府逃离时,我连同百用解毒丸一起顺手扫入袖中的桂花酿。
    “酒?”曹操看着我,微微扬眉。
    “问人间谁是英雄,有酾酒临江,横槊曹公”,拔开瓶塞,桂花酿的香味淡淡地弥漫开来,说不出的诱人,我笑道,声音说不出的嘶哑难听,“脂粉佳人,英雄美酒,古来如此”。
    倒了一杯,我递到他面前。
    “你猜,这酒里会不会有毒?”笑,曹操说得极其认真。
    我将酒杯靠近唇边,伸舌轻舔。
    他看着我,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酒对男人,如同胭脂对于女人,越英雄的男人越离不开酒,就如同越漂亮的女人越离不开胭脂一般。
    桂花酿果然是好东西,只一杯,便不省人事了。
    王允精心设计的桂花酿,好喝,却不能喝,那是醉生梦死吧。
    从在桌边,我看着倒在桌上睡着的曹操。
    那样一个纵横驰骋于历史的男子,现在可是一点攻击力都没有。伸手,我从他腰间缓缓拔出刀来,刀口划过刀鞘,发出锋利的声音,那明晃晃的刀口在烛火下泛着寒光。
    历史上,吕布便是该死在他手里的吧。
    抿唇,我咬牙,如果现在他便死了,那以后的一切是不是都便可以不存在了。
    高高地扬起手中的兵器,我闭上眼,只要这一刀挥下去,就什么都变了。
    许久,咬得我的牙齿都疼了,我的手还是僵在原处,没有挥下半分。
    终于,手中的刀颓然坠地。
    曹操依然睡着,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我却仿佛看到他在对我冷笑,他在说,“只会说,自以为有多强悍,其实心肠比谁都软,连条蛇都不敢清理,看看你的容貌,听听你的声音,你把自己弄成今天这副模样,你还不觉悟?”
    是啊,我终究是难成大事。
    可是曹操,这一刻,你该感谢我的妇人之仁,否则,你便身首异处了。
    转身,我头也不回去离开了吕家,牵走了吕老伯死前带回来的马。
    当然,走时,我没忘搜刮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银两,我需要盘缠,至于曹操,他那般厉害,盘缠那点小事想来该是难不倒他。
    “驾!”高喝一声,我策马扬鞭,连夜返回洛阳。
    一路披星戴月,我向着洛阳城的方向马不停蹄地赶路。
    那一次,他生平第一次对我大吼,他说,“我在凉州痛彻心扉,你却容颜尽毁,受尽苦难……”
    他说,“我要坐拥天下,我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要有足够大的力量守护我想守护的一切!”
    那一回,我哭着哀求,我俯首在他怀中,我哭着哀求他,“如果,你是因笑笑而兴起杀戮,那么现在,我求你再为笑笑放下手中的屠刀……”
    那一日,我答应董卓,即使是下地狱,也决不再离开他……
    仲颖,我绝不食言而肥。
    快到洛阳城的时候,坐下的马突然长嘶一声,狠狠将我甩下马背。幸好我滚落在一旁的草丛中,没有伤筋动骨。那马却已是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赶了一夜的路,它是活活被累死的。
    没有坐骑,徒步走到洛阳城门口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正午。
    磨破了鞋,一身的风尘仆仆,我进了洛阳城。
    洛阳城内人群熙熙攘攘,如往常般热闹。
    我却有些纳罕,曹操不是说董卓为了找我快把洛阳翻过来了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以为至少,我会看到城门上贴着我的画像。
    一旁有一个长相极其猥琐的中年男人走过,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即竟是带着十二万分的嫌恶快步离去。
    我挑了挑眉,看几个路边的妇人三五成群地对我指指点点。
    低了低头,我苦笑,那一身褪了颜色,年代久远的大红色嫁衣已经很是奇怪,偏偏又赶了一夜的路,如今当真是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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