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洛阳 洗温泉笑笑弄巧成拙 起疑心曹操血洗吕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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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可以吃了。”我迫不及待地撕下一块肉来丢进嘴里,然后甩着手直呼烫。
咀嚼了几下,我立马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曹操扬眉看我,似笑非笑的。
“好吃。”我点头,继续咀嚼。
“真的?”他表示怀疑。
我抖了抖眉毛,真是聪明得讨人嫌。
“真的,不信你尝尝。”我冲他笑。
他认真地看我一眼,伸手拿过蛇肉,咬了一口。
“如何?”我笑。
“真难吃。”慢条斯里的咽下口中的蛇肉,他非常直白地告诉我。
蛇肉和蜂蜜的搭配?呃,虽然从来没有看到过,但也算一种创新嘛,虽然……效果有待加强……
“本姑娘第一回做菜,能吃到是你的荣幸!”我越说越心虚,越说越大声。
“第一回啊,难怪。”他煞有介事地点头。
我微微一愣,看着他把那看起来非常诱人,实则味道异常恐怖的蛇肉啃得干干净净。
“让我吃这么难吃的东西,你也会良心不安啊?”抬头看我一脸呆呆的样子,他笑了起来。
“知道难吃,你还吃?”我不雅地翻白眼。
“饿了。”他丢出两个字,扔下一堆蛇骨头。
吃了蛇肉,衣服也干得差不多,此时天也快黑了,想来吕老伯应该也已经买了马回来。
有些依依不舍地,我们离开了后山,或者依依不舍的只有我。因为有时候,当一个人在经历了太多之后,总想着能归于平静,这后山,静谧得令我无法拒绝。
回到吕家的时候,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还没回来?”我嘟囔着。
一阵清晰的磨刀声从屋里传出来。
手臂微微一紧,我被捂住嘴拖入了墙角的黑暗里。
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曹操,却见他狭长的双眸中闪着寒意,与下午在后山的时候判若两人。
心里微微一抽,我想起了某个典故。是曹操误会吕仁奢要杀他,故而痛下杀手吗?
“别动。”我一急,拉下他捂着我嘴的手,“不要轻举妄动,看清楚了再说”。
未发一语,他一把将我扣入怀中,手再度捂上我的嘴,紧得令我快窒息,无论我怎么挣扎也扯不下来,我的话他丝毫未听入耳中,手已经紧紧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我恨得直磨牙。
“娘,爹还没回来?”房间里,隐隐有一个男声传来,是白天我所见的那个男子。
“嗯,你先准备晚饭吧。”那老妇的声音。
“阿瞒和那个姑娘呢?”
“大概去后山了吧,孤男寡女的,也不知道避嫌。”那老妇絮絮叨叨地。
“今天在城里的时候,我在城里看到阿瞒的画像,贴得满城都是,悬赏了万两黄金。”
“万两黄金?”那个老妇的声音微微拔高了些。
我几乎可以想像那老妇两眼放光的模样。
“趁你爹没回来,你赶紧进一趟城,我去杀只鹅,备些菜,留下他。”半晌,那老妇的声音放低了些,又道。
我在心里低叹了一声,知道徒劳无力,放弃了挣扎。
“阿瞒从小同我一起长大,这样不太好吧,而且被爹知道了……”那男子犹豫起来。
“你懂什么,阿瞒那小子定是做了错事才被悬赏,我们只是提供线索,有什么错?”那老妇道。
真是嗜钱如命么?
那男子低低说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
门微微响动了一下,有人推门出来。
曹操一把将我推向一边,阴沉着脸迎面便大步走上前,刀口出鞘,寒光一闪,还未等那男子回过神来,鲜血便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我尖叫一声,瞪大双目,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口。
“阿……瞒……”那男子面露惊恐,颈边血流不止,他伸手捂住伤口,那血却是怎么也止不住,还是从指缝间汩汩地涌出。
曹操抿唇看着他倒在地上抽搐,挣扎,狭长的双目里一片冰凉。
一只染血的手紧紧揪住了曹操的衣袍下摆,那男子大张着口,口中涌着血沫,“我没有……没有告密……”
最后一个字吐出口,他便歪着头倒向一边,只剩颈边的血还在缓缓地往外流,染红了他的身子。
他的身后,是一片血色蜿蜒……
就在上午,他还笑着同曹操打招呼啊。
“我的儿啊!”门再次被打开,那老妇惊痛的声音骤然响起,划破了夜的宁静。
曹操握紧了刀柄,抬头看向那老妇,眸中寒意不减。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那老妇看向曹操,眼里满是嫌恶和恨意,“我儿对你仁至义尽,你却下手杀了他!她大叫着,气得浑身都在打颤。”
曹操眼也未眨,一刀下去,那老妇的声音戛然而止,立刻横尸当场。
她大睁着混浊的双目,死死盯着曹操,那样的毫无焦距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只一会儿时间,我便亲眼看着他结束了两条性命,心里是止不住的寒意。这个,才是真实的他吧。
“阿瞒,今天我们爷儿俩要好好喝一杯。”正在怔仲间,身后响起了马蹄声,是吕老伯回来了?
我惊恐地看着曹操握刀的手又紧了一下,忙转身大叫,“快逃!”
那吕老伯看着我微微一惊,随即便看到了已倒在血泊里的妻儿。
“你!”一手捂着胸口,吕老伯大惊失色,他断然不会想到他引狼入室,才一天时间便弄得家破人亡吧。
狭长的双目里满是凛冽的寒意,曹操缓缓转身,看向吕仁奢。
“你!”吕老伯气得浑身发抖。
狭长的双目透着寒意,曹操便提刀上前,那刀刃之上,犹带了丝丝血迹。
“你干脆连我也一起……”吕老伯老泪纵横,话还未完,便不敢置信地瞠大了双目,一头栽倒在地。
他口中拎着的酒瓶随着他的身子一同坠落在地,发出“咣”地一声响,碎了。
酒水和着血水,流了一地,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薄唇抿成一条线,曹操站在原地,从头至尾,他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回头看我,他白晰的脸上沾了点点血痕。
“为什么要杀他们?我们明明可以悄悄离开的?他们明明没有真的要去告密!”空气中,酒的香味与血的腥味交融在一起,半晌,我终于沉不住气大叫起来。
“吕大哥错在犹豫不决,我谋刺之名在外,大事未成,不能冒险”,他看着我,声音极淡。
“那吕老伯呢?他对你那么好,他又做错什么了?!”我忍无可忍。
“我杀了他妻儿,若不斩草除根,后患无穷”,他开口,声音仍是淡淡的,仿佛只是月下谈心,那三具横卧在血泊中的尸体,是错觉?“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薄唇轻启,他开口。
我怔怔地看着身染血迹的他,这便是曹操呢,那个以微末之身,起兵靖难,讨董卓,伐袁术,杀吕布,降张秀,灭袁绍,征刘表,一手取得北部中国的统制权,南下后,又一举剿灭江东的孙权,一统天下,九合诸侯的一代枭雄……
“有时候,有些人,必须死”,看着我,曹操的眼睛有些冷,“妇人之仁只会坏事”,他缓缓上前,逼进我,“吕伯奢不死,独活对他也是痛苦,你不要总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那样……令我作呕……”
我错愕地看着他,脸上沾着的血迹令他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你不是神,不要总是悲天悯人的地以为你可以拯救世人,到最后却什么事都做不了,只会添乱,董卓沦为不忠不义不是因为你么?”
“吕布弑杀义父,改投董卓,不是因为你么?”
“这天下,谁不可怜?你不是神,你谁也帮不了。”
“你想改变一切,到最后却什么都改变不了……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甚至只会更糟。”
“只会说,自以为有多强悍,其实心肠比谁都软,连条蛇都不敢清理,看看你的容貌,听听你的声音,你把自己弄成今天这副模样,你还不觉悟?”
一步一步,他逼进我,声音冷漠似冰。
我一步步倒退,不知道自己此时面上是何表情,却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没有再逼近我,他折身从墙边拿了农具,开始掘土。
我软软地靠在门边,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尽了一般。
月色下,他在掘一个坑。
泥土逐渐堆高,那个坑也越来越深,连他的身影都逐渐被隐没。
许久,他从坑里跃了出来,抱起吕伯奢一家三口的尸体,小心翼翼放入坑内,神情竟有几分肃穆。
我坐在墙边,怔怔地看着他一个人埋葬着冰冷的尸体,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那一身的明紫在月光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