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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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势大作,雨水沿着屋檐洒落,滴滴答答个不停。
潇潇听得雨声崩落,内心也跟着哗然,金簪娘娘捧着一个瓦坛,瓦坛里包着一样东西。
一份武功精要。
这以伽罗文字书写的文字,中原人看不懂,只有少数识字的楼兰人能辨认,再加之那东西写在一条长长的布帛上,笔法连绵不绝,笔势稍嫌紊乱,乍看之下以为那是中原的狂草,或以为那是一个制伏鬼怪的符咒文字。
这字迹依潇潇判断,反倒像是在一场大醉酩酊、烂醉如泥的情况下写出来的文字。
“妳怎么知道有这个东西?”
一个行刺的夜晚,那梨花山庄前庄主大漠第一刀饮下了数坛酒,酒一罄,人一醉,醉倒在一株树下,火烧热了身子,他只得褪下外衣,又觉得燥热难忍,再褪下衬衣,醉眼迷茫间,不知一名刺客手握夺命金簪,已悄悄藏至身后树干,一双凤眼凌厉盯着他瞧。
醉客不知何来兴致,叨叨念了几句,一念一念,忽觉不过瘾,又咬破手指、撕毁衬衣,在那布帛上写下,洋洋洒洒成篇后,眼一挑,见那酒坛空空如也,遂把那写好的东西藏了进去,挖了一个洞埋了。
刺客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得仔细,见那埋首藏瓦坛的人专注覆着泥土,知机不可失,上前行刺,本以为行动迅捷必能行刺成功,焉不知,那大漠第一刀醉酒的武功更疯狂,已臻至连呼个酒气都能震退对手的境界。
那一晚,大漠第一刀连头都没抬,只是突然察觉背后有声响,蹬了一个后空翻,就将金簪娘娘擒拿了。
发现要行刺的人竟是个女人,大漠第一刀将人放了,对她说了话。那一晚她记得好清楚,好清楚,根本忘不了。无月的暗夜,大漠第一刀的声音宛如天鼓敲响,她成为他的囚徒,一心只想跟着他。
刺客爱上了敌人,而这敌人却丝毫不知有一痴情人存在,甚至连那一晚自己做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
少庄主掩门密谈,不知该如何将大漠第一刀拿下。
参与喜宴的江湖侠客全都在,献策无遗,此际都愿为梨花山庄效力,为格杀狂妄的大漠第一刀绞尽脑汁。一名来自西土的番人,岂容得他继续在我中原撒野!此番人既然自己掀开神秘面纱,料想武功必定更加上乘,要不然,怎敢以真面目示人?!
未亲眼测试对方真功夫,众人已经自乱阵脚。
然,还是有不怕死的熊胆侠客挺身而出,自愿砍出第一刀。
“那万一他又……。”
“不如,还是待为上宾妥当些,……。”
“诸位大侠怎么长他人志气呢?”
云云,没有定论。
只见那少庄主纹风不动,起身,拜揖,说的万分感谢:“我梨花山庄今日有难,感谢诸位大侠相挺,我已决定,亲身一试。”又像交代后事般的语气吩咐着:“若我命绝于此也罢,我梨花山庄旧事重演,汝等就前往他处另起炉灶,说不准过了几年他又离开了,……。”
惶惶的侠客原本都不怕死的,只是眼前不是普通的刀客,而是让八个门派盟主一刀毙命的高手啊!
***
少庄主下了战帖,欲挑战大漠第一刀。
他对潇潇说:“夜长梦多,我等皆知你并非来赏花的,接下战帖,十日后,你我一决高下。”
潇潇接下战帖,对战中原人的武功,他并不陌生。
他关心的是大漠第一刀的过去,以及未来。
他静下心,听着雨声,臆想着,臆想着,二哥呀,告诉我,你这大漠第一刀想要一个怎样的未来?你的过去是一片血海深仇,你的未来呢?快快告诉我呀!
雨声哗哗,伴着湿濡的水气飘进宿房,也随之飘来了一支美丽的金簪。一朵二生的梨花盛开,插在一头乌云上,多么风采啊!金簪娘娘很开心,她说,我陪你练刀吧。
潇潇抚上了大漠之刀,回应她的笑,起身,勾勾手指头。
这个女人芳龄不详,玩起来如似七岁总角小童。
总角小童日日陪练,晨昏之间,雨檐之前,红廊之下,两个身影交战起迭,好一个畅快淋漓的雨中即景,这梨花山庄也不萧瑟了,总角小童练毕,消失的无影无踪。回过头,一转身,又变成了痴情不悔的金簪娘娘。
一套大漠刀法使上了手,潇潇的手,二哥的刀,他却练成了名符其实的大漠第一刀。
***
小楼夜里有风,树梢林动,淡雅的梨园之中浮现一个人影。
劫浪夜访梨花山庄,这里是他的出生地,他乃梨花山庄第一高手。
往昔,梨花山庄庄主败死于大漠第一刀所下的战帖,强占梨花山庄的善善,见识了劫浪的刀法之后,私底下愿拜他为师。
善善说的真切:“劫浪兄弟,这梨花山庄若是你当家,今日败的必定是我。请让我私下拜你为师吧,你若肯,这梨花山庄所有侠客我会照你的意思安排。”
虽说劫浪有梨花山庄第一高手的美名,但名分却屈居于少庄主之下,名分排名争不上,永远只能排第二,实际上确实是第一,无人敢否认,却只能私底下悄声说。
少庄主的刀法虽属一属二,对劫浪还是颇多忌惮,毕竟,劫浪的实力太过于雄厚,爆发力太过于震撼,坚忍毅力与耐力又太过于恐怖,此等刀客,非一个娇贵的少庄主所能披靡。
少庄主的刀,劫浪的刀,都属于同一型态,但劫浪硬是快了一寸、狠了一心、少了一念。
他来到红廊下,穿梭于风中,应是无人知晓。他来找八王子潇潇,房前,有个人,那人看来不像是个守夜人,也不像个守卫,反而更像是来候着他大驾光临的。
那人乌云一片,一把金簪闪耀着微光,身形晃动时,微光更显辉煌。
金簪娘娘微微一笑,牵动嘴角,指了指前方,示意转移他处相谈。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梨园后方,都端详着彼此。
金簪娘娘开了金口,不疾不徐,“我想知道,真正的大漠第一刀人在哪里?”她的眼睫浓长,扯下一支金簪子,朝劫浪的喉结一抵,那长睫下的黑珠子宛似吃人的鬼夜叉,睁的既圆又亮。
劫浪瞧她那要死不活的死样子,哼笑了一声,拨开金簪,直说:“不知道。”
“问了你百次千次都说不知道,这一次,你非得告诉我不可。”
“不知道。”
“你!……。”
“我不说,是真心为妳好。”见她那失魂落魄样儿,任谁都会心生不忍,然他是劫浪,少了一念假慈悲,即是多了一份真怜悯,于是他又语重心长说:“妳该好好当个新嫁娘,少庄主夫人的身分可以让妳过上好日子。再怀个孩子,替这梨花山庄延下子嗣,这辈子就够让人欣羡了。”
金簪娘娘垮下脸,深深吐了一口长气,问不出她要的答案,又不免好奇,想知道他现在是效命于谁。
劫浪的回答很耐人寻味,我效忠谁?我劫浪效忠多人,我效命于大漠第一刀,我亦效命于梨花山庄,我也效命于八王子,还有,我告诉你,我谁都效忠唯独不效忠于自己。
他自曝效忠三个主,这在江湖道上乃前所未闻,前所未见,世出无人,他是第一个同一时间效忠不同主的刀客。
金簪娘娘笑的娇媚如花,扬长而去前,拍了拍他的高肩,撂下一句,劫浪,我好想知道你同时效忠这三个人的鬼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