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暗涌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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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渐浓,羽山珺踏着漫天星光赶回皇宫。
    一跨进皇帝寝宫,便见龙床下跪了一圈人。皇后端坐于榻边,正捏着丝绸锦帕擦拭着皇帝额头上的冷汗。
    羽山珺连忙上前请罪,“属下护驾来迟,还请陛下、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美目含泪,轻轻抬眸睨他一眼,叹气道:“季大人何错之有?起来吧。”
    皇帝似乎听到了动静,整张脸煞白一片,唇色如纸,他微微睁开眼,瞳仁中光芒微弱,半晌才聚焦。
    “季炀……你回来了……”他嗓音如同沙砾摩擦,呕哑嘶语,伏耳难闻。
    连近在咫尺的皇后亦难以听清。
    羽山珺耳力不同常人,内力雄厚,自然听到了这句话。他起身行至皇帝榻前,微微躬身,沉沉低语回道:“是,陛下受苦了。臣定会将贼人缉拿归案,请陛下保重龙体。”
    景繁政唇边溢出一抹微笑,似极为满意。忽然,他颤颤巍巍抬起手来,缓缓将掌心盖在羽山珺手背上,不易察觉地轻抚了一下,又拍了拍,欣慰道:“有你在朕身边,朕心安不已……莫要再离开了,近日便好好待在朕身边……”
    羽山珺不着痕迹将手抽回,拱手行礼,面上滴水不漏,从善如流道:“是,陛下。”
    “好好……听闻你已寻回司空落风,宸国使者一事暂缓不查,先回去好好洗洗风尘……”
    似乎说了这许多话让他有些不适,皇帝止了话头,对他轻轻挥了挥手,羽山珺再次行礼后利落告退。
    回到停山居,他脱下外袍,面上无波无澜,将手浸泡在铜盆里反复搓洗,烛火在他清浅的瞳仁里跳跃,不见一丝温度。
    翌日,晨霞微露,五月的天气和风送爽。
    羽山珺起身洗漱,刚收拾妥当,便听到姬留春在门外敲门:“大人,潇王差人来请您至府上一聚。”
    闻言,他眼睫微微垂下,神情中带了丝厌烦,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走吧。”他推开门,腰间挂着把霜花纹的流银刀。
    姬留春小心翼翼抬眸觑了他一眼,连忙跟上。
    潇王,皇帝景繁政的胞弟,先皇最小的儿子。
    景繁政登基前,潇王因不曾参与过夺位之争而免于一死,也未被景繁政打发至蕃地,而是留在圣京当个闲散王爷,整日游手好闲,逍遥自在。
    不过,彼时未参与夺位,不代表此时不觊觎皇位,他只是一直在等一个时机罢了。
    羽山珺带着姬留春来到潇王府,还未进门便看到潇王站在自个儿王府门前来回踱步。
    他身长七尺,站在台阶上显得颇为高大,一袭玄色鎏金祥云纹宽袍,头戴乌金冠,长相颇为英俊,眼角唇边刻着几缕细纹,凸显了几分岁月痕迹,此刻他面上是一副焦急不安的神情。
    羽山珺远远一眼看到他,下意识皱起眉头。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潇王抬头看过来,见到是他之后脸上立刻现出欣喜状,两步跨下七层台阶。
    不等他奔至眼前,羽山珺便行礼道:“季炀来迟还请王爷恕罪,王爷怎不回府里头等?”
    听到他这样说,潇王脸上显出一丝急促窘迫,他尴尬地摆了摆手,“无碍,本王也是急了些……这不是皇兄他……额,咱先进府再谈。”
    羽山珺心知肚明,假装不知道,神态自若,姿态从容跟随其后进了王府。
    这潇王府落地三十六年,翻修过两次,还是能看出一些修补痕迹。然而毕竟是王府,不管多显陈旧,依然一派气势恢宏。
    穿过假山凉亭,沿着蜿蜒曲折的回廊深入,潇王带着两人来到前厅落座。
    待茶水上齐,潇王终于按耐不住,开口便直奔主题:“我们何时动手?!”
    羽山珺端起茶盏悠悠饮了一口,眼睛都没抬:“时机未到。”
    潇王“唰”地站起身!
    “怎么又是时机未到?!皇兄遇刺,这不就是最好的时机了吗?难道要等他恢复身体再行事!那怎可能成事!?”
    “铛!”茶盏重重掼在桌面上。
    赤急白脸的潇王顿时一愣。
    “王爷您急什么?”
    羽山珺缓缓起身,身长八尺,立在潇王面前,压迫感十足,他琥珀瞳仁寒芒闪烁,“胡让,瞿立诚,公羊准,这些人您都拉拢成功了吗?”
    “这……”潇王目光闪烁不定,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羽山珺目光如炬,盯了他几息,最后叹了口气,“景繁政十六岁登基之后便在马背上打天下,此后八年时间连灭八国!”
    “这些我都知晓,但是……”
    “您知晓?兵权牢牢掌控在他手中,那三位大将军乃是跟随先皇开疆扩土的开国元老,此后还助景繁政打下了这片江山。”羽山珺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先不说兵权之事,需要您收服叛军统领集结,您做到了吗?”
    “额…………”潇王双眼呆滞,无语凝噎。
    “呵,王爷可知,下官已将叛军统领军队隐匿于七日山练兵,只待听命行事之日到来。”
    “真的?太好了!季——”
    “瞿立诚那边已有松动,胡让却是铁疙瘩,公羊准也已松口,我等胜算已然有六成,但为万无一失,还须再等一个时机。”
    羽山珺徐徐道来,潇王听完先是一喜,但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却满眼迷茫,“那还要等到何时?为何此时不可?”
    “景繁政遇刺,此时所有人最怀疑的对象乃何人?”羽山珺冷眼看他。
    潇王眉心一跳,瞬间萎了:“好像……是本王……”
    “哦?”
    “太子没必要如此做。而皇兄也只剩下两名不到十岁的皇子,以及未及笄的景绣公主……”
    潇王音量越来越低,显然总算理清了思路。
    羽山珺继续道:“先不说这些,就算王爷您顺利成功接手了皇位,然而眼下民间正值乱党祸国殃民,外头又有宸国虎视眈眈……”
    潇王:“…………”
    分析一通后整颗心都凉了呢……
    顺利安抚好潇王那蠢蠢欲动的心,羽山珺终于吐出一口气。
    他匆匆告辞潇王,回到停山居后让白堇调出监控。
    他这边不得安宁,鹿雨笙那边也同样水深火热。
    那日移魂到秦颂身上后,他就表现出了种种暴露身份的迹象,让周围之人皆感到十分古怪,一天下来至少被怀疑八百次是否乃正主本人。
    当然,为了证明自己是秦颂,他只能将手背上的疤痕展示出来。
    毕竟他与秦颂本人相差实在太大,伪装是不可能伪装的,但凡他有勇气,也能演演戏什么的,可惜他没有……
    虽然浮罗教众人对秦颂的变化感到莫名其妙,但是这里不是修仙世界,没有怪力乱神的存在,自然也不会想到夺舍这种情况上去了。
    关键就在于鹿雨笙能够证明他是真货,正是保证了这一点,他才没被当成奸细处理掉!
    除了陆冰城,其他浮罗教众人大部分接受了秦颂的变化,毕竟这具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就是秦颂本人。
    然而鹿雨笙发现,郁非濯不愧是一邪教之主,心思诡谲,完全不是他能揣测的了的。
    每每与之相处,鹿雨笙都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比如有一日,他随侍在一旁,郁非濯正在处理教务,却忽然抬起手,掌心向上摊开对着他。
    鹿雨笙:“???”
    郁非濯见他半天没反应,便露出一脸兴趣盎然的表情,托腮勾起唇角,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不说话。
    然后那只空荡荡的手朝他招一招。
    鹿雨笙一脸便秘地顶着满头雾水,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噗嗤!”
    郁非濯猛地捂住脸,低下头开始抖肩膀。
    鹿雨笙顿时尴尬至极,头皮发麻。他倏地收回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在哪里,只能揪着手指头抠抠指甲。
    “秦颂啊……”郁非濯抬起头,眼角挂了滴泪,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一样,“你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越来越不像你了,嗯?”
    鹿雨笙:“……”我本来就不是秦颂,当然不像了……
    他搓了搓掌心里的汗水,刻意把自己手背上的疤痕露出来,虽然他表现的漫不经心,郁非濯却一眼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不禁越发觉得好笑。
    他看着鹿雨笙的头顶笑了半晌,随后他摊开手心对着鹿雨笙摆了摆,故意点明:“我要教印,你给我你的手作甚?”
    这一刻,尴尬的后劲儿如同烈酒入喉,瞬间点燃了他!
    他想起上次温泉沐浴,郁非濯不但邀请他入池,还要给他按摩,最可怕的是最后那句话,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鹿雨笙非常纠结,他总觉得这郁非濯与秦颂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就是那种,让他这个直男感到别扭的感情……
    鹿雨笙正神游天外,回想着那日的情景,忽觉鼻子底下多了只白白净净的宽大手掌,他条件反射地将教印放上去。
    谁知那只大手倏地一握,将他整只手连同教印一块包裹进去!
    鹿雨笙:“???!!!”
    他缓慢抬起头来,睁大的双眼中满是懵逼。
    郁非濯唇边勾起一抹耐克笑,紧紧盯着他,探究的视线如同尖刺,似乎在说我已经看穿你的真面目了。
    但鹿雨笙自然有他企业级的理解:所以这邪教教主真的是个基佬???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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