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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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铮的雷霆之怒,如同狂暴的飓风,席卷了整个京城。
宗室老王爷被圈禁宗人府,形同软禁;几位“清流”御史被抄家下狱,过往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罪证被一一挖出,铁证如山。
通政司内鬼被揪出严惩;就连那看似线索指向肃亲王余孽的刺杀案,也在赵锋和暗卫不眠不休的追查下,顺藤摸瓜,最终将幕后黑手锁定在了一位因选秀废除而彻底断了念想,对容隐恨之入骨的没落勋贵身上,其家族被连根拔起,九族尽诛。
一时间,朝野噤声,血雨腥风。
所有反对的声音,所有觊觎的目光,所有阴暗的算计,都在帝王的绝对力量和冷酷意志面前,被碾得粉碎。
长乐宫遇刺,非但没有动摇容隐的地位,反而用淋漓的鲜血,再次向天下宣告了宸君不可侵犯的威严,以及帝王守护逆鳞的决心。
风暴过后,长乐宫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甚至比以往更加祥和。
新移栽的修竹经历了风雨,愈发青翠挺拔。
容隐并未因这场风波而消沉,反而更加专注于政务。
他知道,唯有将国事治理得更好,才是对秦铮这份深情与守护最好的回应。
他主持的科举改革,在清除了人为阻碍后,终于得以顺利推进。
各地官学讲席陆续开设,实用教材广泛刊行,寒门学子奔走相告,研习新学的热情空前高涨。
转眼间,春闱之期已至。
这一届科举,注定是载入史册的一届。不仅因为它是新式科举的首次实践,更因为主考官的身份大学士、宸君容隐。
贡院内外,气氛庄严肃穆,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活力。
来自全国各地的举子们,既有白发苍苍、钻研经义数十年的老儒,也有意气风发、对新学充满好奇的青年才俊。
他们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忐忑,步入这决定命运的考场。
试题公布。
经义诗赋依旧占据重要位置,但策论的题目紧扣时弊,涉及农桑水利、边关防御、吏治革新,务实而深刻。
选考的算学、律法、农桑题目,也并非刁钻晦涩,而是立足于解决实际问题的应用。
这让许多埋头苦读诗赋的举子措手不及,也让不少钻研新学、关注实务的学子眼前一亮。
容隐坐镇贡院正堂,神情肃穆而专注,他并未过多巡视考场,但那份属于宸君和主考官的威仪,以及他清正廉明的名声,让整个贡院秩序井然,无人敢有半分舞弊之心。
殿试之日,金銮殿上气氛更是达到顶点。
新科贡士们身着崭新的贡士服,垂首肃立。
龙椅之上,秦铮身着明黄龙袍,威仪天成。
而在他御座之侧,稍下方,首次增设了一席,宸君容隐端坐其上,身着特制象征宸君尊位的绯色绣金蟒袍,气度沉静雍容,清雅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宣——新科贡士觐见——!”
随着李德海尖细的唱喏,贡士们依序上前,行三跪九叩大礼,山呼万岁。
当目光触及御座之侧那抹清隽而尊贵的身影时,所有贡士心中都涌起巨大的震撼,宸君监临殿试,这是亘古未有之事。
更昭示着这位宸君在朝堂、在帝王心中的地位。
殿试题目由秦铮亲自拟定,是一道关于如何平衡发展农桑与兴修水利、巩固边防的综合策论题,极其考验眼界与实干能力。
真正的重头戏,是紧随其后的时务策面试环节。
秦铮端坐龙椅,容隐则移步至殿中特设的考官席首位。
吏部、礼部、兵部、户部尚书等重臣分坐两侧。
贡士们五人一组,被引入殿中。
面对高高在上的帝王和威仪赫赫的宸君,以及一众朝廷重臣,许多贡士紧张得声音发颤,汗流浃背。
但容隐主持面试,态度平和,目光温润中带着鼓励。
他提出的问题,往往切中要害,却又深入浅出,引导贡士们结合实际,畅所欲言。
他不仅关注答案的对错,更关注贡士的思维逻辑、应变能力和为民情怀。
“若你为一县之令,遇春旱连月,库粮有限,上游府州亦自顾不暇,当如何统筹调度,保境安民?”容隐问一位来自西北肤色黝黑的年轻贡士。
那贡士初时紧张,但谈及家乡旱情,眼中立刻燃起急切的光芒,侃侃而谈,从组织民力打井自救,到说服乡绅富户开仓借粮,再到组织青壮进山采挖野菜草药以补不足,甚至提出以工代赈、组织民夫修缮废弃水渠以备来年。
条理清晰,措施务实,充满了对家乡百姓疾苦的深切关怀。
容隐眼中露出明显的赞赏之色,微微颔首。
秦铮在龙椅上也听得频频点头。
几位尚书也交换着赞许的眼神。
也有饱读诗书、满口道德文章的老贡士,面对“如何有效抑制地方豪强兼并土地”的实务问题,却只能引经据典,空谈“教化”、“仁政”,提不出任何切实可行的办法,被容隐几个追问便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地退下。
殿试持续了整整三日。
容隐始终端坐考官席,精神高度集中,认真倾听每一位贡士的陈述,时而提笔记录,时而与身旁的重臣低声交流。
他清朗的声音,平和的态度,渊博的学识,以及那份发自内心为国选才、为民求贤的赤诚,不仅折服了在场的贡士,也赢得了所有考官发自内心的敬重。
最终,金榜题名。
一甲头名状元,出人意料,又在意料之中正是那位在面试中表现出卓越实务能力和爱民情怀的西北贡士,寒门出身。
榜眼、探花也皆是务实之才,在策论和面试中表现亮眼。
而那些只会空谈诗赋、不谙世事的贡士,名次大多靠后。
传胪大典,金殿唱名。
当新科状元的名字响彻大殿时,无数寒门学子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这不仅仅是个人命运的跃迁,更象征着新式科举的成功,象征着空谈误国,实干兴邦的理念,终于在这座最高的殿堂得到了践行。
秦铮亲自为新科进士们赐宴琼林。
宴席之上,他特意举杯,对着身侧的容隐,朗声道:“此次抡才大典,宸君劳苦功高,新科取士,务实求真,实乃国之大幸。朕心甚慰!诸卿当以宸君为楷模,心系社稷,造福黎民。”
“吾皇万岁!宸君千岁!”群臣与新科进士们山呼响应,声震殿宇,看向容隐的目光,充满了由衷的敬佩与尊崇。
此刻,再无人质疑这位宸君的才干与地位。他以自己的学识、胸襟和为国为民的赤诚,赢得了真正的、无可争议的威望。
容隐起身,对着秦铮和满殿朝臣,深深一揖,清俊的脸上带着平和而坚定的光芒:“臣,容隐,唯愿鞠躬尽瘁,与陛下、与诸公、与天下英才,共筑我大梁盛世华章!”
琼林宴上,觥筹交错,其乐融融。新科进士们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憧憬。
科举盛事落幕,新科进士们或入翰林院深造,或被派往地方历练,帝国的官僚机器注入了新鲜而务实的血液。
朝堂之上,因秦铮的雷霆清洗和容隐凭真才实学树立的威望,反对的声音彻底沉寂,政令通达前所未有。
长乐宫内,生活也步入了一种更加温馨而规律的轨道。
政务依旧繁忙,但两人之间的默契已臻化境。
常常是秦铮批阅奏章时,容隐在旁的书案处理阁务,或轻声诵读一些地方风物志、游记散文。
累了,秦铮会放下朱笔,走到容隐身后,为他**紧绷的肩颈;容隐则会在秦铮蹙眉思索时,适时递上一杯温热的参茶,或点出奏章中某个被忽略的细节。
这日休沐,天朗气清。
秦铮心血来潮,非要拉着容隐换上一身最普通的细棉布袍子,再次溜出了宫。
这一次,没有去繁华的西市,而是穿街走巷,来到了京城南边一片相对普通、却充满浓郁生活气息的居民坊市。
青石板路有些坑洼,两侧是林立的店铺和住家。
早点铺子蒸腾着热气,刚出炉的烧饼散发着焦香;货郎挑着担子,吆喝着针头线脑;孩童在巷口追逐嬉戏;妇人坐在门前择菜,家长里短地闲聊着。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晒被子的阳光味和市井特有的喧嚣。
容隐看着眼前这鲜活而真实的人间烟火,眼中流露出怀念与新奇。
他虽出身寒门,但自入京赶考后,便很少再接触如此底层的市井生活。
秦铮牵着他的手,如同最寻常的伴侣,穿梭在人群中,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一家门脸不大、却食客盈门的馄饨摊。
“老板,两大碗鲜肉馄饨,多放虾皮紫菜!”秦铮的声音带着一丝熟稔。
“好嘞!客官稍坐!”头发花白、笑容憨厚的老板麻利地应着。
两人在油腻的小木桌旁坐下,容隐有些新奇地看着简陋却干净的环境。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皮薄馅大、飘着翠绿葱花和金黄蛋皮的馄饨端了上来。
“尝尝,这家开了几十年,味道最地道。”秦铮将筷子递给容隐,自己先舀起一个,吹了吹,满足地吃了起来。
容隐学着他的样子,小心地尝了一口。鲜香浓郁的汤汁瞬间在口中蔓延,馄饨皮滑馅嫩,带着朴实的满足感。他眼睛一亮:“好吃!”
“是吧?”秦铮得意地挑眉,像个献宝成功的孩子,“朕……咳,我以前溜出来,最爱来这儿。”
吃完馄饨,两人又在坊市里随意逛着。秦铮给容隐买了一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咬下裹着糖衣的山楂,被酸得微微皱眉又忍不住再吃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
容隐嗔怪地瞪他一眼,将冰糖葫芦递到他嘴边,秦铮就着他的手咬下一颗,酸得直咧嘴,两人相视而笑。
他们在一个卖竹编玩意儿的小摊前停下。容隐拿起一个精巧的竹编蝈蝈笼,眼中带着孩童般的好奇。
秦铮二话不说付了钱,又挑了一只通体翠绿、活蹦乱跳的蝈蝈放进去。
“带回去,挂在咱们窗下,晚上听着虫鸣入睡。”秦铮笑着将笼子递给容隐。
“两位郎君,可是新婚燕尔?”卖竹编的老汉看着两人之间自然流露的亲昵,笑呵呵地问,“瞧着真是般配!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容隐的脸瞬间红透,握着蝈蝈笼的手紧了紧。秦铮却朗声大笑,心情极好地丢给老汉一小锭银子:“承您吉言!”
夕阳西下,两人提着装着蝈蝈笼的小布袋,如同满载而归的寻常人家,慢悠悠地走在回宫的路上。
影子被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小隐,”秦铮忽然开口,声音带着满足的喟叹,“你看这万家灯火,这市井喧嚣,这才是朕心中……最踏实的江山。”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深邃的眼眸在暮色中格外明亮,映着容隐清俊的容颜。
“金殿龙椅,是责任。而这人间烟火,”他握紧了容隐的手,十指紧扣,“才是朕想与你共享的……生生世世。”
容隐回望着他,眼中是同样的深情与安宁。他举起手中的蝈蝈笼,翠绿的蝈蝈在笼中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
“陛下在处,便是小隐的人间。这烟火喧嚣,这虫鸣声声,皆是臣心之所安。”他唇角扬起温柔的笑意,“愿与陛下,岁岁年年,共守这盛世长宁。”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宫阙的轮廓在远方显现。
两人手牵着手,提着那笼小小歌唱着生命的蝈蝈,踏着青石板路,走向那属于他们灯火通明的长乐宫。
身后,是万家灯火,是喧嚣人间;身前,是携手并肩的未来,是永恒不灭的盛世清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