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时宴又问“是你让人报的案？”
    苏予点点头，想引他到尸体跟前，云来却偏身挡住“大人，这是我庆德班的私事，不劳烦大人”
    “是不是私事，得我们看过才行，如若云舒确系为他人所杀，那我就不得不管了”乔时宴把人推开
    “乔大人您在衙门准定看过很多吊死的人，上吊的人虽然是自己想死，但是当气管被勒住人在求生的本能下，会用手抓绳子，脚下也会乱蹬，然后才会慢慢的手没有力气向上抓，那脖子上难免就会留下自己指甲的抓痕，但是您看云舒的脖子，除了吊痕干干净净，鞋子裤脚也没挣扎的痕迹，这明显是被人吊上去的”因为云舒穿着极易发皱的戏服，有的戏子穿了戏服都不敢坐下，所以很容易就看出来，那戏服裤脚很是平整。
    苏予一边说一边去翻死者的眼皮，掰开嘴看她的舌头和后脑“根据尸体僵硬程度，死亡时间在半个时辰以内，后脑无明显外伤，不是被人打晕后吊上去的，指甲嘴唇舌头都没中毒的反应，喉下痕黑紫色，嘞痕直至左右耳后发际，从外表看确实是吊死的，可能用了蒙汗药之类的药物，这要解剖查看胃容物才能知道”
    “请问公子，解剖看胃容物是如何操作的”一年老的声音问道
    苏予随口道“就是把肚子剖开，把胃里的还没来得及消化的东西掏出来查验，做药物反应”
    那老人摸了摸胡须“竟还有此法？”
    苏予反应过来朝后看去，乔时宴早退到后面去了，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人不知何时在他身后，乔时宴道“这是衙里的老仵作，商老”
    “哦，见过前辈”苏予忙作礼
    老人笑眯眯的小声道“小友既然有这解剖之法，能不能展示一二”
    “能是能，就是缺顺手的工具”
    “我那儿什么都有，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有啊”苏予点头
    乔时宴抬了抬手“把尸体拉回去，把外面的人过一遍，留下记录，没事的放走，有事的都带回去，戏班所有人都带回去”
    他说完，立马有衙役上前抓人，片刻就把地方空了出来
    苏予对其他人道“我去跟商老见识见识，你们自己玩儿去吧，元宝，你回家说声，午饭不回去吃了”说完在众人懵逼的眼神中，被商老笑眯眯拉着上了马车。
    衙门仵作房内
    “你看”商老拿出自己的箱子哗啦一声打开，里面各样的小刀子、小勾子、剪子等分门别类的摆放着，苏予眼睛都亮了“我这套东西，怎么样？有一些是我琢磨着找人打的，知道什么材质吗？”商老神秘兮兮的“精钢的”
    “哇，真厉害”苏予拿起那个又摸摸这个，一样样的猜测这东西是做什么的
    商老一边听一边点头，不由问“你是跟谁学的这门手艺”
    苏予一愣“嗯……看书学的”
    “自己看书就能学成这样，那真是适合这行当，东西有了，你给我展示一下那解剖的技术吧”
    “好”苏予从箱子中选了一些趁手合用的工具，尸体已经被放到台面上，剥去了衣服，苏予先又认真查看了一遍，腿上有血荫，肚脐到小腹坠下有青黑色，这些都是上吊尸体才有的反应，看完后才用刀划开尸体胸腔，一层层拨开，又找大钳子破开胸骨，轻轻拖出胃来划开，用一个小勺探进去，舀出胃里的残留的胃溶物，然后又探查一番其他器官，查到子宫处一惊，忙认真查看“云舒怀孕了，看样子还未成型，不到三个月的样子”
    “我看看”商老也忙上前看着子宫中未有人形的孩子形状的小团肉块，惊叹道“这好像还真是个孩子，上吊也未让这个孩子流出，如果不是你剖开她的肚子，根本无法发现”
    都查完后，苏予便开始缝合，商老的箱子里没有缝合针，只能用普通针凑合，不过他的手法在那儿，缝的又快又细，商老远远看着，那伤口缝完，平平整整的，只有极小的一道，不由的赞叹道“公子，你这手真稳啊”
    苏予笑了笑没说话，把那杯胃容物拿来仔细观察“应该是为了唱戏，云舒姑娘并没吃多少，像是喝了粥吃了一些小菜而已”
    “那怎么确定这胃里有没有药呢？”商老问道
    苏予想了一会儿“让人找只鸡来试试”
    衙役听了商老的吩咐找了只大公鸡，那只公鸡不一会就把那东西吃完了，过了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就迷糊的躺到了地上
    商老眼睛一亮，去看那鸡“还活着，确实是迷药”
    “这真是个好办法啊”商老赞叹着“很多药物反应可能都不在表，而在内脏，如果能破开人的胸膛，看完后再给人缝好，那就再好不过了”商老看着苏予的眼睛亮亮的“这位公子”
    “商老前辈，您叫我苏予就好”
    “好好，我就叫你苏予，苏予，你可愿拜我为师，虽然你会这解剖的手法，其他方面未必懂得比我多，可愿意与我多学学？”
    商老确实说的没错，他长在学了五年现代的专业知识，但是论经验和论在这方面的见地，他肯定比不上商老的。
    “我……我还得回去问问家里人才行”苏予犹豫着，他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给楚悬带来麻烦
    “小子，你知道多少人上赶着拜我为师吗？你居然还犹豫”商老不敢相信的瞪大眼
    苏予无奈“家里有些特殊”
    “你家里是谁？老夫亲自去说”
    “有些不方便，商老放心，我会回去跟家里人好好说的，到时候再来衙门找您”
    “好吧”其实老头子一点也不想放走这么好的苗子，乔大人似乎认识这公子，大不了之后去打听一下，这么想着，商老才放苏予走了
    到了前衙乔时宴正在审人，一画着花脸的男人道“早上我听到班主兄妹两个正在吵架，云来想凑够了路费就回岳州，云舒却不想这么快回去，觉得京都不错，想留下”
    旁边有两个小女孩也点头说听到两人吵架，几人不敢多听，因为云来平时脾气并不是很好，万一出来见到了要挨骂的。
    苏予听了便驻足听了一会儿，乔时宴道“除了他们俩吵架还有别的什么人见过云舒吗？”
    有一小丫头颤颤巍巍抬起头“我，我看到魏公子来了，在后台跟云舒小姐说话”说完眼泪都要出来了
    “魏公子是谁？”乔时宴问
    有个胆大的男子争着答道“魏公子就是礼部尚书家的三公子，这次我们来京都就是魏尚书请我们来为他母亲祝寿的，大寿过后，老夫人说喜欢我们的戏，就留我们一段时间，我们在魏府林林总总唱了快四个月的戏……三公子就与云舒相识了……”
    苏予想，也不知道这个魏三公子与云舒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关系。
    正在这时，有衙役把验尸记录呈了上去，乔时宴微微挑眉问道“在魏府中，你们可有见到云舒与魏三公子有接触？”
    苏予没敢多听，忙离开了
    商祺今天高兴，在外面喝了点小酒，晕乎乎的回了家，门口，西厂等着的人见了他忙上前“商老，我们跟您说那事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商祺抚着胡子道“我已经看好了一个亲传弟子了，你说的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少爷，老夫可伺候不起”
    “商老，我们西厂可不是好打发的，您如果软的不吃……”
    “能怎么着我？有本事让你们都督来将我打杀了？我看他楚悬敢不敢”商祺大喊起来，一点也不怵他还直呼楚悬真名了
    “你……”软硬不吃的老顽固，小五在心中暗诽，却不敢说出来
    商老开门进屋，小五无奈道“我家少爷真真的不错，叫苏予，苏侯爷家的二公子，那可是大将军，商老，您真的不考虑考虑？”
    门哐当一声被打开，商祺问“你说谁？”
    “苏予，苏侯爷……”
    “既然是侯爷之子，怎么让你们西厂番子来替他拜师？”
    “咳，那不是我家都督新娶的小媳妇儿吗？我们家都督疼媳妇儿，知道他爱好这个，就让我们来跟您说情”
    商祺人老成精，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哼笑道“我说的，他说怕给家里惹麻烦不肯拜我，原来是这么回事”
    小五本是跟着楚悬干那种出生入死的勾当的，被派来干这差事早就烦了，想早点办完好回去办正经事，于是赔笑道“商老，您考虑一下也行，我把人带来给您看看，怎么样？”
    “行，明儿带来我看看”商祺高兴道
    “真的？”
    “我这么大个人了，逗你不行？”商祺一瞪眼
    小五“哎”了一声，高兴的回去复命了
    难得晚上吃饭能见到楚悬，桌上菜都多了两个，苏予防备的护着自己的炸鸡腿，这可是他回来让厨房做的，告诉厨房先腌入了味儿然后裹着鸡蛋面粉炸的，出来撒了点辣椒面，还真是那个味儿“你是跟我抢鸡腿的不？”
    “谁爱吃你那劳什子炸鸡腿”楚悬看也没看他把着的盘子，夹了筷子青菜“我看你天天在家也闲的没事，想给你找个师父学门手艺去”
    苏予好奇问：“学什么”
    “我看你在验尸上颇有天分，所以找了一个老仵作，姓商”
    “是……京都衙门的商老？”苏予小心问道，同时心里猜测，今天楚悬是不是派人跟踪自己了
    “是他，你怎么认识？”楚悬反问
    听他这么说，苏予松口气，也不隐瞒，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