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烟霞 明月孤芳堪自赏  第20章 落烟霞7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6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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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有没有谁看见掌门了?”玉洁拿着一手卷满院地找。
    “二师姐,你是说‘不通’的那个呢,还是‘懒屁股’的那个?”一名女弟子半遮半掩,偷偷一笑。
    “哎!”玉洁拿这些师妹们没有办法,可是,让她最头疼的还是易天和蔺莫夕两人。一个老顽固,一个偷懒精,害得她和大师姐成天忙得焦头烂额,却还是不见他俩的人影。
    “大师姐!”玉洁叫住了从絶情苑出来的英华,“这里有几名男弟子想要下山,需要得到掌门的首肯才行。”
    “找不到莫夕是吧?”英华会心一笑,整理着折起的衣袖,“我刚帮皇甫公子施完针。你去看看吧!”
    “师姐!”玉洁不满地跺脚,“皇甫公子不是由你照顾得好好的嘛,我去看他干嘛!”
    “叫你去,你就去!”英华似话中有话,指尖轻轻点着玉洁的脑瓜。
    玉洁很不情愿地拿着手卷来到皇甫霆的房间,她还没有敲门,就听见了蔺莫夕的声音,眼睛一亮,心里暗叫高兴:小师妹,总算是找着你了!
    可是,她的手刚抬起,就又放下了。
    “皇甫霆,不就是借你的身体一用嘛,你至于吓成这样吗?”
    “蔺姑娘,这万万使不得啊!”
    “什么使不得的。快点过来!”
    “蔺姑娘!”
    随着皇甫霆的一声惊叫,房门被推开了。原以为会看到一片春光的玉洁,呆呆地站在门口,“呼哧”一下,就笑得合不拢嘴了。
    “小师妹!啊,不对。蔺掌门,你这又是哪一出啊!”
    “我?”蔺莫夕尴尬一笑,脸上的一层人皮半脱落着。
    “二师姐来了正好。”皇甫霆仿佛喜获大赦一样,松了一口气,“你快些劝劝蔺姑娘吧。她居然想装扮成我的样子下山。”
    “我的蔺大掌门啊!”玉洁拿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帮着蔺莫夕将脸上的半张人皮死了下来,“你能不能别玩了。你看看这里又有七八名弟子要下山了。你不觉得你应该做些什么挽留他们吗?”
    “二师姐,下山好啊!下了山,也就有机会跟人真刀真剑地比一比了。这些师兄们,成天就幻想着要扬名立万,你说我这做掌门的,哪能好断了他们的壮志雄心嘛!”
    “小师妹,不对,蔺……”玉洁被蔺莫夕一番强词夺理气得晕头转向。
    “二师姐,叫我小师妹也无妨,我不是说了我不在意吗?”蔺莫夕摸着那张被撕扯下来的人皮,有些心疼,“哎,这人皮做得多逼真啊!”
    “我还是叫你蔺掌门好了。你现在是我们烟霞门第七代掌门人了,你不可以再这样耍小孩子性子了。烟霞门虽然衰败了,但还没有到落寞的地步。我和大师姐都相信,师父将这个烟霞门交给你是要我们一起把烟霞门再次发扬光大。所以,蔺掌门,你的眼里不可以再只有少凡师弟一人了。你的决定,你的行为,都将左右我们烟霞门的未来!”
    第一次,蔺莫夕第一次听自己的师姐说这么多话,而且句句那样严肃,那样沉重。在这里的半个月以来,她发现作掌门人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而儿。
    每天,要按时督促弟子习武强身,每日都要巡查烟霞山的安全。不仅如此,不管是门派之间的往来,还是小到厨房的菜谱,似乎没有一件事情是她不需要去操心的。
    就比如,前些日子,莫名其妙地她就收到来自墨鲸帮帮主的示威信:贵派常年身居山中,不谙世事。如若贵派真无一人才,墨鲸帮愿牺牲一名弟子前来相助。
    看看写的是什么信,烟霞门就算真没人了,也还轮不到一个小小的墨鲸帮来倒插一脚。于是,义愤填膺的蔺莫夕,回了五个字、一句话:汝乃夜郎乎?
    再者,前天晚上,她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吵醒,说是一名弟子违犯门规,私自闯入西风楼的禁地。于是,一票人等在絶意苑的“大堂”等她发落。她看了眼那名弟子,而立之年有余,询问之下得知他已进门十余年。
    “师兄,你为何私闯禁地!”蔺莫夕按理随便问了那名弟子。
    “哼哼!”没想到对方并无半点愧疚之意,“我为师兄,你为师妹。何以你称掌门,我屈膝跪地?”
    蔺莫夕明了,她见他义正言辞,她也不气恼。那晚的情景,在她答应和易天打赌的时候,她就已经料到了,不过她只是料到,并没有去深思该怎么处理。
    那晚,她挥一挥手,叫那名弟子跪着思过,似乎至今她都还没有差人去叫他起来。
    “二师姐!”蔺莫夕咬着嘴唇,笑眯眯地转过头,取过玉洁手中的手卷,扫了一下上面的名单,几乎全无印象,“那名还在思过的师兄在名单里吗?”
    玉洁有些意外,没想到蔺莫夕还记得那件事,因为怕着她忘记了,又担心前来提醒会触及她的情绪,所以私下里和大师姐商量了,免了那名弟子的处分。
    “那名师兄的事,就你和大师姐决定吧!”蔺莫夕看玉洁一副心虚的样子,就知道已经处理了,说这话也不过是给各自一个台阶而已,“我只要这里落款,这些师兄就可以下山去了吗?”
    “对!不过,”玉洁拿着这个手卷急着找蔺莫夕,可不是希望她就这样大笔一挥,落一个款送人走的,“这些师弟中有些资质不错,如果加以时日好好教导,我想他们的武功修为会更胜一筹。”
    蔺莫夕目不斜视,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看着,“二师姐,习武不是为了一较高下的,这些师兄既然这么急着想用习得一技之长去争名夺利,就让他们去吧。留在山上,也只是留住他们的人而已。”
    玉洁之前准备了一长串劝解蔺莫夕的话,但却说不出口。不是因为畏惧蔺莫夕的掌门之位,也不是碍于对她的疼惜而不加反驳,而是真的被她说动了。
    蔺莫夕接过皇甫霆递来的毛笔,在书卷上洋洋洒洒地落下了自己的名字。玉洁坐在一侧,看着蔺莫夕的侧脸,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一心只做一个人影子的女孩了。
    “二师姐,那名师兄叫‘杨明湟’,对吧!”蔺莫夕注视手卷上的这个名字,淡淡地说,“杨师兄走的时候,替我送他一句话:兄不器,妹亦有责。”
    虽然那名师兄没有把蔺莫夕放在眼里,更不服气她做掌门人。这些在她看来都是无可厚非的。但是,既然她接下烟霞门,那么没有得到门内弟子的认同,也没有处理好同门之间的间隙,她都是责无旁贷的。
    蔺莫夕看一眼桌上的人皮,一溜烟地没有了踪影。屋内,皇甫霆与玉洁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各有所念。
    青州城内,三帮四派的弟子集聚明月楼下。七位江湖龙头老大聚首蓬莱客栈,与对面的明月楼遥遥相望。
    明月楼内,宾客依旧,歌舞飘摇,琴声悦耳。
    一袭枚红色的纱衣的花四娘扭着腰,端着酒杯于楼内各酒桌间徘徊,笑脸相迎,秋波四溢。腰际不知被多少臂膀所缠,双手早已在一次次地抚摸中麻木,脸上的胭脂也不晓得补了多少回。
    这个三十有几的女子,浑然不将门外的百来人放在眼里,于此景此时此刻,说她花四娘坦荡,倒不如说她放荡不羁更来得合宜些。
    “小娃娃,我说你一直坐在这儿看着这娘儿卖弄风骚,不嫌眼疼啊?”墨鲸帮帮主汪精海一手搭在逍遥门掌门莫君行的肩头,色迷迷地看着楼台中花四娘。
    莫君行轻轻一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汪精海的手一滑,身子一颤没差点跌倒。
    “嗨,我说!我们七人来这里总不是看那娘儿的吧。要杀要打的,赶紧的,在这儿磨蹭得老子要憋死了!”汪精海脚一抬,搁在长凳上,手肘撑着膝盖,很不耐烦。
    “大刀疤,性急可办不了事儿!”天狼帮帮主白狼依着楼柱劝说,声音尖细而阴沉,一双鹰眼犀利而充满杀气。
    汪精海不再言语,坐一旁喝酒去了。
    其他的六人,除白狼一人站着,其余五人都端坐着,一言不发,气氛并不和气。而事实上,这些人相互之间平日里也确实没有什么交情。
    对面,明月楼的厢房之中,任尧溪和项少凡一人坐着、一人躺着。
    “溪,外头这些人究竟是来找谁的麻烦的?”项少凡闭着眼,有些好奇地问。
    任尧溪面无表情,冷峻的嘴角似诉说着一丝焦躁。
    “咯吱!”门开了,燕蝶舞端着一盘水果进了屋,笑吟吟地走到任尧溪身边,以为他又会向之前那样拥她入怀,谁知,他不但不理睬她,就连一丝笑意都没有。
    “任公子,是为着门外的人而忧心如此的吗?”燕蝶舞娇滴滴的声音,让人酥麻刺骨。
    “行啦,燕姑娘!我们任大公子从前天晚上我回来后,就不怎么爱搭理人了。你也别费劲了。赶紧去招呼你的达官贵人,挣银子去吧!”
    “蝶舞告退!”燕蝶舞虽不舍,却也要的面子,既然下了逐客令,她自不会厚着脸皮待下去。
    项少凡从床榻上一跃而起,转身坐在长凳上,拿起盘中的水果便开吃起来。不一会儿,嘴角就果汁湿漉漉了,双手黏糊糊的,可是这似乎一点儿不影响他的食欲,他依旧吃得很尽兴。
    “项少凡,你非得要吃成这副德行吗?”
    “呵呵!”项少凡卖乖地一笑,继续吃,随口说了一句令他有些意外的话,“你说话的语气还真的有点像蔺莫夕哎!”
    “蔺、莫、夕!”良久,任尧溪看着项少凡,想起了那晚的背影,想起了那晚的对话,喃喃自语地念叨起蔺莫夕的名字。
    “咚咚”响起了敲门声,随即一股香得有些浓烈的胭脂味扑鼻而来,继而花枝招展的花四娘媚笑着进了屋,径直朝任尧溪走去,还不忘向项少凡抛个媚眼,这媚眼着实没把项少凡的胆给吓破,他连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讨厌啦!”花四娘翘着兰花指轻抚着丝巾从项少凡脸上划过,项少凡一溜烟就逃到了另一间房。
    “公子!”项少凡一走,花四娘收敛了许多,微微欠着身,虽不似大家闺秀般含蓄,却是风韵不失,妩媚尽无,没有半点风月之气。
    “公子,这三帮四派似乎有备而来,只是四娘不明白,他们来者何意?”
    任尧溪取出折扇,半推半就保持自己与花四娘之间距离。良久,他才慢慢吐出三个字:“凤、凰、图!”
    凤凰图,是东方氏族代代相传的族册。血凤凰,作为东方氏族的图腾,便是这图的图形。近百年来,东方氏族的人陆续派人秘密前来中原找寻,都没有结果。
    江湖中传言,“得凤凰图者,得天下!”
    相传,一百年前,东方不悦带领着魔教弟子一路从西域杀到中原都是因为有了这本族册。后来,在御临江畔,他遭人暗算,匆忙之中遗失族册,魔教因此一落千丈,连连失手。最终,东方不悦不得不狼狈地带着残余的旧部退回西域。
    那一战中,由李懿沁带领的无泪城作为江湖中的中坚力量在与魔教的较量中,一再得胜。可是,当江湖归于平静,人们纷纷猜测会有谁来担任这江湖霸主的时候,无泪城在一夜之间灭城。
    不久,江湖中的另一纷争——烟雨之乱爆发。对于无泪城以及李懿沁的去向都无暇关心了。
    过去近一百多年,如今江湖上“凤凰图”又起,不知道是谁传的话,泄的秘。
    而事实上,任尧溪也是从皇甫云那里得到密令带着项少凡前来一探究竟的。
    “任公子说的凤凰图该不是早已失传许久的东方氏族的族册吧?”花四娘媚眼一抛,往任尧溪身上靠去,但被他笑着推开了。
    “花老板,果然消息灵通!那么这些外头的人该不是冲着明月楼来的吧?”
    花四娘突然脸色一沉,但转眼又是若无其事地谄笑,“我已韶华不再,这外头的男人还会对我一个花脸婆感兴趣不成!任公子不是说笑吗?”
    “花老板,你付的钱只是让我们帮你解决柳金龙的事儿,可没有附带这趟浑水哦!”任尧溪站在窗口,眺望楼下地人群,几乎将这明月楼包围得水泄不通。再看对面的楼,四面开创,三帮四会的头都在里头。
    花四娘不说话,一双丹凤眼直直地盯着任尧溪,没有刻意的挑逗,也没有做作的娇羞,一脸正色。
    任尧溪也不说话了,对视着花四娘,他看得出她在犹豫,也知道她在害怕。这外头的这些帮会和门派在江湖中一向以恶闻名,门中弟子霸道狠毒,无恶不作。而花四娘虽然也不是吃素的,可是她毕竟是一介女流,人单势孤,与这些外头人显然是相差悬殊。
    花四娘这会儿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她也不傻。她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嚼舌头,放话说凤凰图在她这儿,可是她太了解这批江湖人了。他们从来不敢真相如何,一旦有了风吹草动,便见风就是雨。所以,即使这会儿凤凰图不在她这儿,她也是百口莫辩。
    眼下,她的处境犹如瓮中之鳖,根本无路可逃。唯一能求得相助的也就是眼前的任尧溪了。不过,她也担心若求任尧溪帮忙,也未必不是引狼入室。
    “一千两,何如?”风四娘思索再三,衡量了一下轻重缓急,最终还是向任尧溪伸出了手。
    “一千两是保花老板你一人呢?还是这明月楼!”
    “一千两黄金,你说呢?”深深的眼线勾勒出一道锐利的目光,风四娘的声音很淡定而低沉,双眼闪烁令人不看懂的眼神。
    任尧溪微微惊异,继而浮起一丝得意的笑。那笑很美,不逊于女子的妖娆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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