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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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所有诏令由中书省草拟,却是统一由门下省签发送出,原本都是六品的给事中丞的差事,但是在京畿内外,同僚之间人情往来中渐渐形成省中官员品阶越高之人送达,收到诏令的人越有体面,也是门下省低品阶郞、丞与权贵政要们拉关系,套近乎的重要机会。
原本年沐中,官员轮值,不必人人到廊曹公干,俱由猥官归纳整理,年沐后主官到曹办理。然朝正下达三长新政,李思冲全权主理,吏部许多郞官早早结束休沐,入曹理事,等待机会攀附。
几桩皇室婚姻,几桩勋戚联姻,都要中书拟诏,门下省官员们也都各自踅摸着机会留在曹中公务。听闻两殿人事有许多变动,皇帝还派出了黄龙幡,初四几乎所有官员都入曹中理事,猥官们反而都休沐在家。
但是李思冲仿佛特意针对王庆钟,那日彭城公主的赐婚诏书由彭城王亲自写,王庆钟早早便挤到中书省来如厕,估摸着时辰出来走过廊下,正好与拓跋勰相遇,看着他写好的诏书,便道:“殿下,下官是门下给事黄门侍郎王庆钟,交给下官用印后送去丹阳王府,包无闪失。”
彭城王说了声:“有劳大人用心。”便交予他,王庆钟得意地用印后站在窗边收朱迹,被李思冲一把夺去,白白费了心机。
望着他得意的背影恨意萌发,“已然宠冠平成宫,何必抢我们这点小彩头。”
昨日也是,李思冲亲自给梁般若的诏书用上印,当着门下省的一众同僚,指着刚刚从丘穆陵亮家回来的王庆钟说:“华山侯入门下日浅,尚未出过远差,这位是顶要紧的西昭阳殿首官,陛下的差事不容有失。驿车太慢,就烦你亲自跑一趟泾州安定,接了侍御长一同入京,请务必在四旬内返回,不可误了公主大婚。”
门下省以侍中为首,大魏侍中多为权臣们的加官,或六人、或十人,或十二人,只为随时见皇帝方便,并不专职门下事务。如今六位皇弟只北海王一人是散骑常侍,其余五位亲王都加了侍中,首脑越多,越无人理会这些庶务,大家倒也便宜惯了,去年李思冲入门下就任黄门给事中,以他的官品、权威、强势一跃成为门下省的二号人物,连比他出身资历都高的同为黄门给事中李安世都踩了下去。
他对依附自己的官员多方关照,对异己甚是排挤,直勤权贵视而不见,由着他颐指气使,作威作福。朝正,皇帝又加了李思冲吏部尚书,掌握了官员升迁,他先前还做过中书令。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他都身居过高位要职,轻易得罪不起,太和殿又将公主大婚司仪加之,那可是两百年来头一桩六礼俱全的帝室大婚,一时间,汉官僚肃然起敬,更是目中无人。
无奈王庆钟只得揣好诏书回到家中,收拾行囊准备立即动身踏雪西行。一个不认识的人站在门口等候,向他出示了腰牌,腰牌上的名字是拓跋遥,他正身站直聆听:
“我是校事府步六孤安保,太原大人有书柬一纸、羽鸽两只烦请华山侯交予侍御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