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被下药这件事后，陈衍扬每天都小心翼翼地，他甚至不敢在办公室内吃喝。
    陈衍扬本以为经历这件事后她会老实些，事发一周后，陈衍扬见她没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逐渐开始放松警惕。
    “小陈，走啊，去吃饭。”韩慧婷站在门口，脸上挂着笑容。
    陈衍扬站起身来，准备去吃饭。张言川在陈衍扬身后飘着，几人一路聊着天，走到电梯上，几人瞬间闭了嘴，谁也没再说一句话。
    下了电梯后，几人又聊起之前没聊完的话题，张言川搞不懂几人为什么走进电梯后噤了声，他隐藏住好奇心，跟着几人去了食堂。
    食堂内熙熙攘攘，吵闹声不断，陈衍扬走进食堂的那一刻，饭菜的香味飘来，味道被吸进鼻子的那一刻，牵扯到他的胃，他立马感到饥饿。
    “今天好像还有鸡腿啊。”陈衍扬旁边的医生开口道。
    陈衍扬拿出自己的饭卡，他向打饭的窗口走去。张言川环顾四周，食堂内干净整洁，桌子是正方形桌，能坐下四个人，食堂里有很多四个人围在一起吃饭的人。
    陈衍扬打完饭后和几人坐在一起，两名男医生和一位女医生，陈衍扬习惯性地将身旁的椅子拉开。
    韩慧婷看到后开口问道：“约人了？这个座位是要给谁坐啊？”
    陈衍扬笑了下：“没约人，这就是我的一个小习惯而已。”
    张言川坐在陈衍扬身旁，他看着张衍扬盘中的饭菜，两眼放光：“那个鸡腿能给我吗？”
    陈衍扬瞪了眼张言川。张言川继续开口：“不说话代表默认，我吃了啊。”
    陈衍扬眼睁睁地看着张言川将自己的鸡腿拿走，公共场合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吃亏。
    “你们食堂里的饭还挺好吃的啊。”
    陈衍扬低着头，他咬牙切齿，用筷子一下接着一下地戳着铁盘子中的米饭，成块的米饭被他戳得松散。
    张言川坐在一旁吃着鸡腿，陈衍扬低着头默默地听着坐在自己身旁二人说的话。
    “咱们下午还有新患者，上午有人跟咱们说了，好像是两个。”
    “谁的患者啊？”
    韩慧婷放下筷子，回答道：“书禾的呗，今天她出诊。”
    那个男医生看了眼陈衍扬，他笑着开口道：“陈衍扬，你跟你老师这么长时间了，学没学会什么呢？”
    陈衍扬突然被点名，他抬起头，淡定地将口中的饭咽下：“肯定学会点东西了，比如藏好自己的保温杯，让护士看好每个患者吃药。”
    聊天话题突然从会诊聊到下药事件，那个男医生吐槽道：“这护士站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看好患者吃药。”
    他怨天怨地，始终没敢埋怨韩慧婷的妹妹，韩慧婷默默地吃着饭，像是没听到这些话般。
    几人吃完饭后立马分道扬镳，陈衍扬和张言川去了门诊部，而二人一个去了住院部，一个出了医院。
    陈衍扬在门诊部的贩卖机里买了杯饮料，他吃力地拧开盖子，大口地喝了两口。
    张言川开口问道：“你们为什么一走到电梯就不说话了？”
    陈衍扬勾了勾唇：“笑了，你没看见那个标语啊？电梯内不让讨论患者病情。”
    “为什么？”
    陈衍扬开口解释道：“因为之前别的医院，有医生在电梯内讨论病情，被这个听到了，那个人知道自己的病难治，当天就跳河了。”
    “这么严重啊？”
    “嗯，我们进了电梯一句话都不敢说。”
    张言川坐在陈衍扬身边，他站在椅子上，无聊至极。
    陈衍扬咬牙切齿地开口道：“像个鬼样行不行？你觉得你站得高望得远啊？”
    张言川乖乖坐下，他看着陈衍扬，挑了挑眉：“少管我。”
    “一点也看不出来你是跳楼死的。”
    “年龄大了，有些事也就想开了，主要是当鬼了也没有在人间时的那些烦恼了。”
    陈衍扬慵懒地坐着，他打了个哈欠，困意来袭：“困了。”
    “走吧，回办公室，睡觉。”
    陈衍扬站起身来，他拎着饮料，与张言川走着回住院部。
    二人走到办公室门口的那一刻，纷纷愣在原地，只见屋内韩慧香一手拿着安眠药，一手拿着陈衍扬的保温杯，她的手停在半空中，转身看向二人。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闪过慌乱，随后又转为恨。微风吹过，她的那头长发被微微吹动。
    陈衍扬走进办公室，他拽住韩慧香的手，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下药啊。”
    “我想报警。”
    “哦。”
    陈衍扬怒气冲冲地走出去，他找到护士站，问韩慧香最近的情况，得到的回答是一切正常。
    陈衍扬一拳打在墙上，他吼道：“她给我下药呢，安眠药！她药是哪里来的啊？你们是不是没有看着她吃药。”
    “没有，你可别怪我们，我们天天看着她吃药，嘴检查个遍。”那个护士一边整理东西，一边淡定地回答着。
    “那药哪里来的啊？”
    “不知道。”
    陈衍扬不想将事情闹大，他只想知道韩慧香是怎么藏的药。
    他回到办公室内，坐在工位上。韩慧婷走进办公室，看了他一眼。
    陈衍扬开口问道：“李哥还回来吗？”
    “回来啊，他给他媳妇儿买药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怎么了？”
    陈衍扬呼了口气：“没事。”
    张言川凑到陈衍扬的身边，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这样吧，我今天在医院守着，我看着她是怎么藏药的，回来告诉你。”
    陈衍扬偷偷地点了下头。
    陈衍扬这一下午心事重重，直到下班。下班后他没有回到自己的家，而是回到了自己的爸妈家。
    陈衍扬将车停到路边，他骂骂咧咧地往家走：“我回去骂死那个小兔崽子。”
    “怎么了？”
    “那个弟弟，非要让我回去住，我爸惯着他，一个电话就让我回来了。”
    陈衍扬走到门口，他伸出手，一下接一下地敲门，敲门声急促，不像是回家，反而像是讨债。
    陈衍扬的父亲打开门，开口咒骂道：“你着急死啊？哪有这么敲门的。”
    陈衍扬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他没有理会自己的父母，直接径直向楼上走去。
    陈衍扬的父亲看了眼窗外，开口道：“那个车怎么回事儿？不会开进车库里啊？”
    “不会倒车入库。”说完陈衍扬上了楼，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陈衍扬的房间像是被收拾过，他一眼就看出来有人动了自己的东西。
    陈衍扬脱下鞋，他躺在柔软的床上，越来越困。陈衍扬的意识模糊，渐渐地要进入梦乡。
    “哥！我回来了。”接着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陈衍扬被惊醒，他坐起身，去开门。
    “哥！”
    陈衍扬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是陈景奕，他心中莫名烦躁：“想死还是不想活了？”
    “哥，今天要不要陪陪我啊？”陈景奕贱兮兮地笑着。
    陈衍扬看到他，怒火攻心。他伸出手，一巴掌拍在陈景奕的背上：“陪你干什么？”
    陈景奕用撒娇的语气开口道：“哥哥，我的好哥哥。”
    “滚。”
    张言川啧啧称奇，他看着二人，分享道：“你弟弟不会喜欢你吧？”
    陈衍扬吓了一跳，他一把将陈景奕推开：“滚出去！别来烦我。”
    陈景奕撇了撇嘴，他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陈衍扬立马关上门，他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一堆破事儿。”
    “你应该对你弟弟好点，他对你态度挺好的，你不能那样啊。”
    “怕他喜欢我。”
    张言川忍着笑意，解释道：“那句话我闹着玩说的，你真当真了？哪有喜欢自己哥哥的啊？这个伦理的那方面的问题了。”
    “我挺烦他的，烦他、烦我爸、烦他妈、烦这个家，我只想回到我自己的小家。”
    张言川问道：“为什么啊？”
    “恨他，嫉妒他。我小时候半夜饿了只能忍着，但他却可以让我爸大半夜给他煮鸡蛋。我小时候考不好会挨打，他不会。”
    张言川静静地听着，他眨了眨眼，看着陈衍扬：“他是继子，如果你爸爸对他不好，是会被说闲话的。”
    “可我不高兴，我像是一个试验品，被我爸爸当成了测试对错的试验品。”
    张言川看向窗外，太阳渐渐下沉，天空中的云朵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阳光穿过云层，洒在大地上，形成了一道道金色的光芒。
    “你爸爸也是第一次当爸爸。”
    陈衍扬皱起眉头，他似乎是没有听清，开口问道：“什么？”
    “你爸爸也是第一次当爸爸啊，有些事他也不知道对错，或许他也很迷茫。”
    陈衍扬开口反驳道：“所以呢？我是用来试错的，对吧。”
    张言川沉默了，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用回医院看韩慧香怎么藏药的理由离开。
    陈衍扬望着窗外，他伸出手，感受着微风吹过自己的手心。
    风是自由的，用什么都束缚不住风，陈衍扬是不自由的，任何人都可以束缚住他，他的思想、他的肉体、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