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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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过了江就要到了,要不要歇会儿?”青衣的丫环殷勤地招呼着白衣的女子。那女子身上所穿的是水月坊的锦缎,明眼人一眼便看得出来。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女子,穿的衣服也是与众不同。船娘们和江边的货娘看着这对像玉一样的人儿,一时竟忘了吆喝。常年来往于江上,见的不是一身灰土的小贩走卒,便是落魄的穷酸书生,何时见过这样的女子?连衣襟上都绣着金线呢,他们俱是在心里惊叹——在这个偏僻的村庄,也就只有塔隆家那样的有钱人过节的时候才能穿上绣着几根金线的衣服,那已经让他们分外眼红了,可是又没有办法,谁让人家做的是海上的生意呢?海上的生意自然是大的,但是风险也大。塔隆家的二儿子去年不就是给暴风把船掀翻了么?连尸体都没能捞出来。普普通通的百姓,还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便好了,攒些钱,逢年过节吃些肉食,儿子长大了寻个好媳妇,女儿长大了觅个好婆家,便也是安乐的一生了。塔隆家那样天天大鱼大肉的生活,他们可是想都不敢想。“那是作孽呢,福气不会长久的。”村里的老人说着。唯唯诺诺的同时,村里的人低着头听着族长絮絮叨叨的训诫,一面吞咽着口水——虽然这么说,他们心里无疑是羡慕的。不过这样的生活他们也已经知足了,正是战乱的年代,外面兵荒马乱,在这个小村庄里日日有饭吃,也不用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身首异处,虽然用度朴素,比起别处却俨然是一个桃源了。然而,塔隆家那么拼命挣来的钱,那让全村人都羡慕不已的生活,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女子身上的夹袄锦裙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图案,裙上还挂着一块翠绿欲滴的玉佩,雪白的颈项上带着的是······“夜明珠!”已经有人忍不住低呼出声,随即便是一阵骚动。“夜明珠”这三个字无疑在这些人心里引起了极大反响。他们常年走船,对于海上的事情自然也知道的不少。然而不要说夜明珠,就是普通的珍珠也难得一见——那是要被送到城里给官家用的,像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就是不小心在水里拾到了,也得诚惶诚恐的交上去,私自留着被发现了是要判刑的。而她佩戴的,竟然是夜明珠!传说鲛人滴泪成珠,而夜明珠则是万里挑一的珍珠以珠母——便是产珠鲛人自身的血为引、在深水蚌中历经七七四十九天培育出来的。虽然谁也没有见过鲛人,然而夜明珠是珠中极品,这却是无人反驳的事实,就连塔隆家的当家在海上这么多年也只是远远看见过一回,这女子竟然就这么不经意地挂在脖子上?
然而听见这些人的低呼,白衣女子只是抬头浅笑了一下,又接着站在岸边看着江水默默出神。却不知她的笑容让这些人又是呆了一呆,那个闺女笑起来真好看,那夜明珠戴在她身上也算是不枉了,村民们尚在呆呆的看,然而等生意早已等的不耐烦起来,刚接婆婆班来撑船的杏花扯着大嗓门叫起来:“姑娘,过江吗?”被吼了一声,那女子倒也不以为意,淡淡笑道:“是啊,劳烦大娘了。”大娘?杏花暗地里嘀咕着,我才二十岁咧。显然没听见她说的话,女子扶着婢女的手上了船,临进船舱之前,又回头看了看一望无际的江水,似叹息般地道:“这一走,不知道还回不回得来。”
方在船舱里坐稳,船身便剧烈摇晃起来。“呀!”青衣婢女刚柳眉倒竖地想要出言训斥便被白衣女子止住了:“茉儿,现在不比家里,忍着些吧,过了江便好了。”经主子的提醒方想起这不是在家里,自然也没有人把她们当作丞相千金和贴身丫鬟伺候着,被唤作“茉儿”的丫头悻悻地住了口。“茉儿,这一路也真是委屈了你了。”显然是看出了婢女的不快,白衣女子竟低声下气安慰起下人来了。“小姐,你也真是的,非得答应老爷嫁给什么古利的王爷,他们这些外邦人······”语气里大有不屑之意。然而话又是说了一半便被止住,只不过这一次白衣女子竟是直接伸手捂住了茉儿的嘴。“唔······”未及说出的话被堵在嘴里,青衣婢女挣扎着,然而眼里却有着惊愕的笑容,这个娴静端庄的小姐,自己跟在她身边算来也有八年,虽然待她如同姐妹,但性格却是完全不同。一个是雅致有加,一个是无尽泼辣。小姐她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么?看着茉儿的笑意,白衣女子放下了手,叹息了一声:“真是在家没大没小惯了,在外面也这么没遮没拦的,这个村子里就有不少是古利人,再这般乱说小心被丢到江里喂鱼。”“可是那个船娘,她明明就是汉人啊。”不明就里的丫鬟喋喋不休地追问着,那小姐无可奈何地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边疆地区很多这样的地区都是杂居的,既有古利人也有汉人,而且平时相处的很融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再想问什么时,一转头却发现小姐正透过船舱里的竹帘望向外面默默出神。果然,小姐也是不愿意嫁给那个蛮人王爷的吧?小姐是受过先生教导的人,一贯书读得好,不像她这般喜怒都挂在脸上,像今天这样皱着眉头的时候已属少见。也难怪,都说蛮子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小姐这样画中的人儿嫁到那里去的话······不敢继续想下去,茉儿已经生生打了个冷战,更何况,还有楚少爷,楚少爷那样玉一样的人儿才配得上小姐呢,而且,每次他来小姐也都很开心。他们两个好像互相很喜欢呢,论家世,小姐是丞相的女儿;楚少爷是兵部尚书的公子,又是当朝夜妃的弟弟,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两家又是世交,本来是一桩大好姻缘,可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想把这些话向小姐问个明白,然而想起小姐要她不准乱说,再看看犹自发愣的小姐,想了想,终是把话咽了回去。
“茉儿”,却是那小姐已经回过神来,“以后还像在家里那样叫吧,别主子小姐的了,太引人注目。”“那怎么成?传出去多让人笑话,小姐你······”还未等茉儿说完,那白衣女子却是略略有些烦躁地说:“按我说的做便是了,哪儿这么多话!”头一次被小姐这样训斥,茉儿低头不语,眼泪却已然在眼圈里打转,舱内的气氛一时沉闷起来。显然也察觉自己的话有些重,白衣女子勾起嘴角,勉强笑了一笑:“何况这一去,哪里还称得上什么小姐。”浑身震了一震,茉儿抬起头,露出犹自发红的眼眶:“小姐,要不,我们逃吧!”出人意料地,并没有遭到预想中的训诫,却听见小姐喃喃道:“逃?逃到哪儿去?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要是真走了,古利那边不会放过我不说,爹也不会轻饶了我。”想起老爷的严厉,茉儿也是默然噤声。可是,难道就这样么?堂堂的丞相千金被送到蛮夷之地,虽说是嫁给什么王爷,在她看来也是莫大的委屈,而老爷竟也就同意。这都是怎么了?老爷不是一向最疼小姐的么?虽然一向严厉,然而毕竟是老来得女,再怎么说也是视若掌上明珠。那日在府里,听见侧房里里老爷和客人的谈话,她惊得一抖,手中的茶杯险些就掉落在地上。回房后也没敢说什么,只盼这些日子或许能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然而,日日小心窥查着小姐的脸色,她并未发现有何异样。还好,看来小姐还不知情,可能已经作罢了吧?她心里这样想着。直到老爷叫她去吩咐了出发的日期,让她好好照顾小姐,不知所措的她奔回房间,却看见小姐正默默地整理行囊。她站在门边,忽然就不知如何是好。小姐已经知道了么?她应该早些说的,要是小姐早些知道,楚少爷能带着她走也说不定。那一瞬间,她忽然就恨起自己的愚蠢来。“茉儿”,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清秀的女子回过头来轻声唤,“看看可落下什么东西没有。”语气仍旧是平静的,然而看得出来,脸上还有依稀的泪痕。
不过十日的光景,十日前,还是相府的千金,十日之后便是漂泊在外的孤女。过了江就到了古利的地界,到时会有人前来迎接。天气已经晴朗起来,江上的迷雾也已经散去,望出去已隐隐可见陆地和村庄。然而舱内主仆两人却都是默然垂首——她们面对的,是无法抗衡的命运。
“看,那边有艘船,应该在那里吧?”岸上的两名男子站在江边以手搭棚,向远处望去。一只乌篷船正远远驶向这岸,隐约可见人影。“应该便是了。”紫袍男子答道。虽然是在古利国的境内,然而一出口俱是流利的中土官话。“二弟,一会儿要按着中原人的礼节行事,莫要冲撞了两位姑娘。”身边的锦衣少年答应着,然而略略孩子气的眼里有着不屑的光芒——有什么了不起,打仗打不过别人,就要把堂堂丞相的女儿嫁到外面,他们古利最瞧不起这样的人,还敢称什么天朝大国,还不是在他们手里败的一塌糊涂么?至于那个女人,名义上是王爷的妻子,其实不过是被荣国卖来换取和平的罢了,到了这儿还想摆什么谱不成?这儿可不是中原,既然来了便由不得她们。何况,古利在中原的压迫下,这些年过得也够了,风水轮流转,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难道还要毕恭毕敬地向着这个和亲的女人俯首么?想都别想!
“落亭姐姐,马上就要到了。”眼看着船将要靠岸,茉儿低低地说了一声,按着小姐的吩咐,直呼她的名字。“是么?”原本低着头的女子略微抬起双眼,看着不远处堤岸上的两名男子:“古利国的人已经来了,准备下船吧。”
“是苏落亭小姐么?在下是古利国御前侍卫塔格纳·蒙尔,这位是我的胞弟塔格纳·图沙,奉王爷令前来迎接苏小姐。”紫袍男子伸出手来扶着白衣女子下了船,微微躬身恭谨地说道。苏落亭闻声也是敛襟颔首:“既然如此,就有劳大人了。”然而,苏落亭下船半响,却不见茉儿跟上来,回头一看,不禁愣在了那里,紫袍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是吃了一惊。
那婢女站在船舷上,船停靠得离岸尚有一段距离,超出了一个女子力所能及的范围。然而锦衣少年只是负手站在一旁看着,眼里是嘲讽的笑意。那婢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张俏脸因为尴尬涨的通红。紫袍男子看向锦衣少年,眼色由刚才的温和转为严厉,锦袍少年朝兄长伸了伸舌头,不情不愿地伸出手去。茉儿虽在气头上,见少年伸出手来却也有如看见救命稻草一般,忙抓住了走下船,却是脚一踏到陆地上便甩开了少年的手,还不忘狠狠瞪他一眼。那少年无所谓地笑笑,倒也不以为意。
这边的塔格纳·蒙尔尴尬万分,却还要尽力保持神色自若地说:“舍弟不懂规矩,希望不要惊扰了两位姑娘才好。”然而心里却是暗骂,早知道这个弟弟不是省油的灯,今天就不该带她来。图沙虽然骁勇,已经坐到了将军的位置,毕竟年纪尚小,做事总是没有分寸,只是没有想到今日不知怎的突然就给了那不认识的丫头一个软钉子,打狗还要看主人,苏家小姐再怎么说也是王爷未来的妻子,这要是传出去可怎么得了!看着蒙尔眼底未及掩饰的尴尬神色,苏落亭笑了笑:“哪里,早听说古利人豪放不拘小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蒙尔听得这句话愕然抬头,发现面前的女子眼里并无不豫之意,这才松了一口气,扶着两位姑娘上了停靠在岸边不远处的马车。
收好从青衣婢女手里接过的碎银子,杏花撑着船篙向村里划——回去还要给家里生火烧饭哩。他们一家人都是辛辛苦苦讨生活的,丈夫这时候应该还在田里耕地,婆婆估摸着是在纺线,一儿一女大概正在屋里玩耍,这便是他们一家的生活了。她很知足,日子嘛,就该这样安安稳稳地过,像那些大户人家那样整天什么都不做有什么意思?就像刚才那两位小姐吧,她可看不出她们那样有什么好,对着江水都能直愣愣地瞅上半天,这江他们家走了几代,也没看出什么稀奇,不就是白茫茫一片吗?有什么可看的,果然有钱的日子把那些人都过傻了呢。杏花边划船边想着回家该烧些什么菜,猪肉是煮着还是烤着吃,嘴角流露出一丝憨憨的笑意来。
这个纯朴的女人当时并不知道,她的船上坐的是怎样一个人,自然也就无从知晓,他们多年以来的平静生活将被完全打乱。
“到了。”长途的车马劳顿对于自小在深宅大院长大的苏落亭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开始时还有些新奇和惶恐,然而两天来不住的颠簸劳顿已经使得她疲惫不堪。听得马车外面蒙尔的话,忙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已经酸痛肿胀的双腿和脚踝。
“两位小姐请随我来。”塔格纳·蒙尔带领着她们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宅里去。回廊曲曲折折,墙上还挂着让人眼花缭乱的饰品,玳瑁、珍珠······这些普通人家毕生难得一见的宝物被挂在一起熠熠生辉,让人不知该看哪个才好。不只是茉儿,就连苏落亭也是呆了一呆。她颈上戴的夜明珠夜晚时发出的光可照亮方圆数十丈,也是珠中极品了。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挂在外面的尚且如此,古利国实际的财富更是可想而知。果然,荣国虽然地处中原,自称是天朝大国,然而只是徒有着从前的虚名罢了——以前的威风实力早已不再,又如何能让其它国家真正俯首称臣?就算是以和亲的名义把自己嫁到这儿来换得了暂时的和平,也不知能够维持多久。
“王爷,苏家的小姐······”话说到一半,塔格纳·蒙尔突然顿住了,不敢置信地在门口停住了脚步。苏落亭方欲问发生了什么事,听见了屋内的声音,脸色也是一变。男子和女子交谈调笑的声音不断传来,显然明白屋里将是怎样一幅场景,苏落亭回身便欲走。然而未及走出两步,屋内已经传出了低沉的男子嗓音:“让她进来。”
塔格纳·蒙尔为难地看着她,显然也是不想让她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然而知道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同样的情境以后还不知要遭遇多少次,暗地里咬了咬牙,白衣女子举步进了房间。
屋内。俊美的黄袍男子怀抱着一名娇艳的舞姬,旁边还坐着一名男子,看不清侧脸,同样是和怀中的女子调笑着,他们的座下还有数名女子和着管弦之声跳舞。听见了脚步声,黄袍男子做了一个手势,音乐霎时戛然而止。黄袍男子看向她,似笑非笑地道:“这位便是苏丞相家的小姐么?果然是秀美端庄。”然而话虽是这样说,却没有站起身来,眼中也没有半分暖意。
心知面前的男子便是古利国的王爷,她未来的夫君,然而这样的场景和屈辱使得一向镇定的她也思绪如麻,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再看时,王爷身边的男子也已转过身来,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笑意的,赫然便是塔格纳·图沙。
“是啊,皇兄,我就说嘛,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苏丞相怎么舍得送到咱们异族番邦来呢?莫不是天朝已经养不起这些白吃饭的人了吧?”图沙一边用手指缠绕着怀中女子的发丝,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此时的他,已经和江边那个耍孩子脾气的图沙判若两人。表情是不经意的,然而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他眼里混合着睿智和残忍的光芒。
被图沙的话从恍惚中拉了出来,苏落亭看见图沙的眼睛,陡然间明白了自己是处在什么样的境地——虽然边塞之风多豪放,狎妓之风靡她也曾有耳闻。不过不会这么巧恰好被千里迢迢赶到这里的她撞上这样一幅场景,这是他们给自己的下马威。
心里已打定了主意,她便不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屋内的男人和舞姬,脸上还带着温婉的微笑。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两名男子都是怔了一怔,还是黄袍男子最先打破了沉默:“苏小姐果然是名门闺秀不同凡响,图沙,看来你的这点把戏瞒不过苏小姐呢。”图沙冷哼了一声,没有搭话。黄袍男子也不生气:“特穆尔,送苏小姐去客房。”略一敛首,苏落亭便随着褐发的女仆走了出去。
“这女人还真是软硬不吃。”待到苏落亭走得远了,图沙恨恨地说,然而还不忘在舞姬的脸上捏了一把。不再理会舞姬的娇呼,图沙松手把舞姬从怀里推了出去,“下去吧”。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待,舞姬一句话也没有说便退了下去,如流水般的裙摆滑过地面消失在门口。然而一旁的哈蒙王爷却是若有所思。“皇兄”,图沙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没有人答应。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旁的哈蒙开口道:“这女人绝不只是来和亲这么简单。”“噢?皇兄的意思是······”“我现在也拿不准她是为什么而来,但是事情绝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凭我们对苏辰那老家伙的了解,你觉得他会是那种打不过就投降和亲的人么?”
闻得这话,图沙也是神色一凛。不错,即使远在千里之外,对于苏辰,他们也是早有耳闻。本来以荣国现下的衰微,早就不被他们放在眼里,想要脱离那个国家的附属也不是一日两日的打算。然而,苏辰和楚肖,这两个人一文一武,俱是有着经世纬略之才、忠贞不二之义,偏生两家又是世交,他们以两家之力竟然能够撑得住这昏聩朝代的半壁江山!要不是他们在,中原怕不是早落入了他们古利的手里!就连皇兄也承认,中原的挂名皇帝早已不足虑,他们真正的敌人,是这两个人。
然而虽是如此,图沙沉思的脸上却破天荒地泛起了一丝敬意,那在玩世不恭而年少气盛的他来说是少有的事情——虽然是不共戴天的家国之敌,然而对于从未谋面的苏辰和楚肖,他的心底有着深深的敬佩。报效国家,忠心不贰,这是他们古利人最看重的品质。
即使这样,那个已经风雨飘摇的国家也撑不了多久了——昏君当道、文官爱财、武官惜命,那样的局面,为数不多的几个忠臣是挽回不了的。然而不管怎么说,苏辰这次让女儿来做人质和亲似乎的确不是他之前想的那么简单,那个老头子可不是个轻易低头的人呢。面对那个暴虐成性的国君,竟然还敢屡次三番出言顶撞直谏——要不是有楚家在旁边帮衬着,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然而奇怪得很,虽然苏楚两家是乱世的贤臣,被百姓津津乐道传为佳话,然而楚家的那个贵人——皇帝最宠幸的夜妃却是被千万人唾骂。“那个贱人哪里及得上她的父兄万分之一!要不是她以美色迷惑皇上,皇上又怎么会不理朝政?这还不说,竟然还敢调唆皇上下诏废黜皇后!”“狐狸精,娘的,老子真是恨不得砍下她的头来!”街头巷尾的书生莽汉,在这一点上意见倒是一致的很。也是楚家深明大义,毅然和这位宠妃断绝了关系,从不恃着她为非作歹,更是让人们赞赏有加。
转瞬间有千万个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图沙迅即抬起头:“不错,皇兄,对这女人得注意着点。”哈蒙呵呵一笑,“那是自然,不过就凭你我兄弟,她一个弱女子还敢怎么样不成?既然是苏辰那老头儿白白送来的女儿,不娶的话岂不是拂了他们的一番美意?我倒要看看她能使出些什么手段。何况,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她也是个有用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