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血手方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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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白鹤伸手摸后脖,发现竟有一滴鲜血落在了他的脖子上,当他抬头向上望时,不禁大吃一惊。
就见高高的树干之上,吊着一个无头的死尸,这死尸正是一剑飞花花满天。
白鹤吃惊之余,拔出腰间短剑,飞剑把死尸从树上斩了下来。
死尸落下,当他们细看那具死尸时,却令他们万分惊骇。
他们三人并不是没有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不要说只是一具死尸,就是他们杀的人,也已数不尽有多少了,但他们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残忍的死尸。
令他们惊奇的并不是死者花满天,也不是那丢失的头颅,而是死人的身躯,令他们恐惧。
花满天的前襟衣领已被撕开,前胸和小腹竟已被剖开,心肝五脏竟然被掏去。本来他的一身肌肉应该是古铜色的,富有弹性,但是现在,他的肌肉却已像一堆松懈的肥肉般瘫在地上,皮肤就好像一个泄了气的皮囊般瘪瘪地附在肉上。
他整个人竟似被抽干了血。
白鹤已吓得面色惨白,他喃喃地道:“世上难道有这样的武功,竟能将人的血液抽干?”
冷飞雪弯下腰,仔仔细细地查看尸体,最后终于发现在花满天的后颈上找到了伤痕。
两个圆圆的,如狗牙般大小的洞口,血迹还未干,但却已凝结。
“这是什么伤痕?”白鹤惊惧地问。
圆音道:“像是齿痕。”
白鹤奇道:“齿痕?牙齿也是杀人的武器?”
冷飞雪忽然道:“他是被人吸干了血杀死的。”
白鹤惊惧地道:“难道是被吸血鬼杀死的?这世上难道真有吸血鬼?”
冷飞雪冷冷地道:“不是吸血鬼,是吸血人,他吸取活人精血,补充体内真气,每吸一个活人的血,体内便增加一分额外的真力,据说,他时常生食人体内脏,甚至有时会把整个人身全部吞掉,他是个极其残忍的吸血恶魔。”
白鹤的脸色变的更难看,声音竟也在颤抖,他呐呐地道:“他是谁?如此残忍?”
冷飞雪道:“他就是方轮手下的吸血童子。”
圆音忽然道:“据说,吸血童子和恶毒童子本是一胞所生,从小便没了爹娘,被恶狼抚养长大,他们体内本就没有人类的血液,而是野狠的血液。”
冷飞雪接道:“对,他们本就已不属于人类,人类怎么会有他们那么残忍?他们因终日与狼为伴,喝的又是狼奶,结果到他们成年时,身材却只像个四五岁的孩童。他们觉得上天对他们实在不公平,所以他们痛恨人类,痕恨苍生,甚至还谣言要誓杀尽天下苍生。”
圆音叹道:“他们的身世虽可怜,但他们作的孽却是世人所不能容忍的,他们迟早会得食恶果。”
冷飞雪道:“所以他们找到了血手方轮,拜于他的门下,所以血手方轮就成了他们的靠山,而且还把全身的绝艺传授给了他们。他们自知身体缺陷所限,他们便苦练武艺,别人练一个时辰,他们便会苦练十个时辰,他们又学得了杀人的各类技巧,在方轮的门下,他们二人无疑已是最可怕的人物了。”
圆音道:“那他们专吸人血的本领,难道也是方轮所授?”
冷飞雪道:“不是,是他们小时候待在狼群时,和母狼一块儿吃人时,养成的习性,他们吃人是一种天性,甚至也已是一种本能。”
圆音道:“造孽呀,世上怎么会出现这等的怪物?”
冷飞雪道:“他们吃人不但已是家常便饭,而且他们生来最大的欢乐,便是吸取人类血液的精华。”
白鹤忽然道:“那么花满天便一定是被他们吸干了血?”
冷飞雪缓缓点了点头,道:“是。”
白鹤的心在下沉,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奇妙的无形恐惧,他仿佛看见了两个奇丑无比而又狰狞可怖的侏儒,正在撕咬着自己的身体,自己却无力反抗。
他的胃忽然开始剧烈收缩,他痛苦地弯下了腰,不停地开始呕吐。
第二节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竟然还有人吃人的怪物,这怪物岂非也正是一种人?只是他们的生活方式与常人不同而已。但世界上又有哪两个人的生活方式能完全相同?世界上本就没有任何两个人能真的相同。
人生中的悲凉,人生中的绝望,造就了两个可怜的狼孩的诞生,也改造了他们生活的本能,他们是与禽兽一块儿长大的,他们当然应该有野性的天性。
如果他们像正常人一样地活在世上,活在现实中,他们那样的长像,那样的身材,又有谁会可怜他们,同情他们,关怀他们?他们的身世,身材,长像,已注定了他们人生的悲哀。
一个残缺的废人,极端的心理必将导致他走向极端的人生,极端岂非正是人类的终极?
冷飞雪凝望着远方,那双寂寞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现出了一丝苍凉感。他的人生岂非也已走向极端?孤独,落寞,仇恨,空虚,这所有的一切,岂非已注定了他生命的残缺?
他没有快乐,他只懂得仇恨,他也只能孤独。
血手方轮,他真的是个魔鬼,是个嗜血的魔鬼,他竟训练出六十二名一流杀手,专门为了去杀人,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残暴,冷酷,血惺,野蛮,这就是他人生中的里程碑。
他的终点站呢?难道他的终点站就是死亡?
他生性残杀,死后呢?死后是否也像常人一样,化作轻烟而飞上天空?
冷飞雪的心冰冷,手也冰冷,甚至比他的刀锋更冷。
他的手心在流汗,他的手掌在微微颤抖,因为他知道,他马上就会要决斗方轮了,也许,这或许就是他人生中最残酷的一次决战,后果又有谁能预料?
第三节
天已晚,令人恐惧的气氛已笼罩在三人的头顶,天地间似乎有一股令人骇然心惊的萧杀气息。
万里无云,在空旷的夜空里,繁星点点,月亮闪耀着光茫,映照着三人苍白的面孔。
三个人围坐在火旁,飞舞的火焰上,倒挂着一只剥了皮的野狗,浓烈的烧烤香味从野狗的身上传出,传入三人的鼻孔,弥漫在这孤独而森然的小树林里。
火光的照耀下,白鹤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奇异的表情,一闪而逝。
冷飞雪就在他的身旁,那双空洞的眼睛似乎已迷惘,他正在孤独地凝望着远方,谁又知晓,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远方,远方有什么?
他完全不知道,甚至他都从未想过,他的未来就在远方,可他的未来却又距他如此遥远。
在这个漆黑的静夜里,在这个寂寞的星空下,谁又能真正地安享幸福?
他的心在绞痛,他的心在滴血,他紧握着手里的刀,似乎是在握着自己的生命一样。
他是为仇恨才生存在这个世上,他的仇恨还没有了结,所以他绝不想死,他也绝不能死,既然他不能死,那别人就一定得死在他的刀下了。
他的每一次拔刀,都象征着死亡,他的刀,岂非本身就是死亡的象征?
他轻抚着刀柄,眼中散发出一种异样的神采,他在等待下一次的拔刀,他的这一生,也都在等待着拔刀。
圆音大师微闭着双眼,双手合十,正在诵经,他是少林寺第二代弟子,是位得道的高僧,虽然有时他很迂腐,但他却绝对应算是一位心地善良的老人。
他那张已布满皱纹的面孔上,微带着一丝痛苦之色,他这次旅途,本来是来请冷飞雪到少林寺的,可却半途中断送了师兄圆通大师,圆真大师的性命,佛道中人本来是把生命看得很轻的,但他终究未能成佛,他终究也只是个凡人。
他心里竟有一种很强烈的复仇之念,但同时也伴随着一种恐惧之意。
野狗的肉烤好了,尽管无盐无料,但在他们三个几天未吃饭人的眼中,那无疑已是人生中最好的一顿美餐了。
白鹤伸手把野狗肉从火上取下,然后掰成三份,另两份分别递给圆音大师和冷飞雪。
圆音本来是个出家的僧人,但他却从未忌肉食,他看着手里的烤肉,早已耐不住饥饿,便狼吞虎咽般吃了起来。
冷飞雪拿起肉,正要递到口边,可忽然觉得旁边有一双异样的目光在盯着他,他猛然回头看白鹤,就见他正拿着烤肉在扫视他,当他看他时,白鹤便急忙低下头去啃肉。
冷飞雪紧紧地盯着白鹤,忽然冷冷地道:“你吃了这半天,为何一口也未吃进嘴里,难道这肉不能吃吗?”
白鹤心头一惊,急着道:“好好的肉,怎么会不能吃,你如果不想吃,可以把肉给我。”
冷飞雪听完,真就把手里的肉递给了他。
白鹤一愣,他没有伸手去接肉,反而干笑了几声,道:“咱们路途遥远,你不吃饭怎么能赶路,又怎么能对付血手方轮,如果你死了,那我们不就也要遭他毒手了吗?”
冷飞雪冷眼看着他,刀锋般的目光不仅让他打了一个冷颤。
冷飞雪忽然道:“你在肉中下了什么毒?快把解药拿出来,给大师服下。”
圆音听了一愣,便住口不吃。
白鹤怒道:“冷飞雪,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干吗要放毒药?我无缘无故害你们干吗?”
冷飞雪寒冰似的声音道:“如果你不放毒药,你就早没命了,刚才你出去方便那会儿,是不是遇上恶毒童子了?”
白鹤面色微变,狠狠地道:“没有,如果他真的来了,怎么会不对你们出手,反而对我下毒?”
冷飞雪冷笑道:“我一直以为你是武林中的名宿,却哪知你只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白鹤怒发冲冠,脸色已变得铁青,他狂吼道:“冷飞雪,你说我下毒,你有何证据?”
冷飞雪缓缓道:“当然有了,你本来在中午时分就已经快饿疯了,为什么到现在反而又把肉推向我们?你反而一口都没有吃,你刚才还把一块肉偷偷地抛在了地上,这又作何解释?”
白鹤呐呐半天,道:"这,这你管不着,我想扔就扔,与你何干?"
冷飞雪道:"与我是没多大关系,可与大师关系大了,他已吃了你在肉中下的巨毒,相信那种巨毒就是恶毒童子给你的吧?"
白鹤脸色已变为惨白,惨声道:"你是何时看出来的,莫非你早已知晓?"
冷飞雪摇头道:"我看到你注意我的眼神特别怪,然后才怀疑你的,在你偷偷把肉抛于地上时,我才确信你在肉中下了毒。"
白鹤道:"那你为何说我与恶毒童子见过面?你为什么会如此说?"
冷飞雪道:"因为你根本不懂得如何用毒,你身上原本并不带毒。"
白鹤道:"所以你就猜我与恶毒童子见过了面?"
冷飞雪道:"原因并不只此一种,我有很多种方法解释你在肉中下了毒,这种毒是恶毒童子所有的天花失心散。"
白鹤冷笑道:"可惜你却有一点错了。"
冷飞雪道:"哦?"
白鹤道:"我确实在肉中下了天花失心散,但这种毒却绝非恶毒童子所给。"
冷飞雪道:"哦?"
白鹤道:"你也绝不会猜到是谁给我的毒药,或许到你死时你才会明白。"
冷飞雪冷笑,道:"不论是谁给你的毒,此时你却已无路可走。"
白鹤道:"你要杀我?"
冷飞雪道:"我必须杀了你,但却不是现在。"
白鹤道:"那你要等到何时才会杀我?"
冷飞雪道:"到了少林寺之后。"
白鹤道:"你这人真的有病,而且病的还不轻。"
冷飞雪道:"哦?"
白鹤道:"少林寺本来要准备对付你,我此时为你杀了圆音,那你就可以摆脱他们了,可你为什么却还要到少林寺去,难产你想去送死吗?"
冷飞雪道:"我不是去送死,是去看我师傅。"
白鹤道:"那你莫非还要把我也带去少林寺?"
冷飞雪道:"正是。"
第四节
白鹤看着冷飞雪,冷冷地道:"你相信你能把我带到少林寺?"
冷飞雪道:"你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白鹤道:"但你路上还得照顾这个疯和尚,你觉得你会逃得过恶毒童子的毒手吗?"
冷飞雪道:"恶毒童子根本就不堪一击,如果他真有本事,为何迟迟不敢露面?"
白鹤道:"不露面就能杀人,何必去露面?"
冷飞雪道:"他并不是不想露面,而是他不能露面,他长的奇丑无比,形如五岁孩童,反而头大如斗,他根本就不是人,而只是个残废。"
白鹤没再说话,转头看向圆音。
圆音大师竟一脸迷惘,环顾二人,只懂得张着大嘴傻笑。
冷飞雪继续道:"如果恶毒童子真有种敢出来,又敢与我一战,我必将佩服他五体投地。"
"但是他不敢,他也没脸出来,他根本就不是人,只是个畸形怪物。"
冷飞雪冷冷地说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远远地传了出去,就像无数支利箭,刺破夜空,刺入树林深处。
林中忽然传出一声刺耳的怪叫声,怪叫声就像是深夜里的厉鬼在泣哭一般:"冷飞雪,好毒的一张嘴,我本不想杀你,可此时却非杀你不可了。"
随着怪叫声传出,已有数十点寒星从树阴下电射般刺出,数十点寒星,闪着惨碧色的光芒,闪电般飞向冷飞雪全身要害。
冷飞雪忽然间一声长啸,身子拔纵而起,同时拔刀,挥刀。
一片刀光已卷向了数十点寒星,刀光过处,数十根毒针已被斩落在地。
半空中的冷飞雪,身子向前扑,就像一只展翅的雄鹰,已扑向了那片树荫。
他的刀又已挥出,刀光如长虹闪电,狂风般斩向了那一片树荫。
他已算准恶毒童子必在那片树荫之下,他也算准恶毒童子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他这一刀。
刀光过处,树叶枝条飞花般纷落在地,那一片树荫,已被他一刀斩落。
但令他吃惊的是,那一片树荫之下,却并没有一个人影,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身后忽然传出一声刺耳的冷笑,紧跟着一股强烈的杀气汹涌而来。
刀光一片,一柄特大号的斩马刀忽然出现,一人掌中高举大刀,恶狠狠地向冷飞雪背后斩出一刀。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刀的凌厉,更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刀的威力,刀光竟似万丈光芒一般,那一片刀光,竟使夜空中的明月为之失色,群星为之震颤。
刀光过处,飞砂走石,竟似平空产生了一阵狂飙,树叶纷飞,沙土飞扬。
刀光已完全把冷飞雪罩在其中,刀光过处,冷飞雪必将血溅于地。
第五节
硕大的斩马刀,刀锋长六尺,刀柄长一尺一寸,加起来共七尺九寸,这柄刀的长度,正好和冷飞雪的身高相仿。
这柄刀,完全是用精钢打制而成,分量极沉,是一般单刀的十三倍,刀锋光华耀眼,夺人二目。
刀光一片,那一片刀光,竟把地上的砂石卷起,尘土卷飞。
眨眼之间,刀光已斩向了冷飞雪的背后。
冷飞雪慌乱中,也不禁全身出了冷汗,但他仍然镇定平静,握刀的手稳如磐石。
那柄特大号的斩马刀已斩到。
谁也想像不到,冷飞雪如何能躲得过此致命的一刀?但谁都知道,这一刀斩下,冷飞雪的身体必将被斩成两半。
如果他真能躲开此一刀的攻击,他必将身形向外纵出,而当第二刀斩到时,他却无论如何也不会躲过。那是柄硕大的斩马刀,刀的主人身高过丈,手臂也长,一刀斩出,杀敌于丈外,杀敌范围,远远超过了平常刀剑的范围。
刀光已罩下。
那边站着的白鹤已面露得意之色,他知道,只要那刀斩下,冷飞雪必将身首异处,无于非命。
这柄斩马刀的杀伤力,也从未有过一人逃得过,至今从无一人可以例外。
忽然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谁也不会想像到,冷飞雪竟然以逆人的思维,从反向窜了出去。
他的身形奇快如电,竟然闪电般从刀光下窜出。直窜向那高大身影的下盘。
那柄刀的力量有多沉,一刀挥出,就是铁甲天神,也未必能骤然收刀。
就在那柄刀还未收力的瞬间,冷飞雪的刀已狂命般挥出,刀光如虹,快如闪电,急斩那人的双腿。
冷飞雪自从出世以来,又有几人能逃得过他一刀?他的一刀挥出,世上几乎已没有人能避的开。
身大力猛,体小灵活,那人的身材奇大,他当然就不会太灵活,近身利刃相搏,他根本就没有回手的机会。
这时冷飞雪的刀已斩到,并且那一刀恰巧正好斩上了那人的双腿关节。
耳轮中听得"喀嚓"一声,那人已被他一刀斩作两段。
但冷飞雪却惊疑万分,他感觉到那一刀挥出,并非斩在了人腿上,好像是斩在了木头上,把一截马腿粗的硬木斩作两段。
就在冷飞雪一愣神的功夫,那巨大的身影上半身突然倒下,闪电般化作两半,刀光一闪,那两半肢体已抽出尖刀,狠命向冷飞雪胸膛与小腹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