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提防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5987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夜幕再一次降临,郑千义的魂魄在医院的走廊徘徊,一直在等孟温清醒,等了一个白天,到了晚上还是没醒。
天亮之前他们得到了救援,孟温被带到附近的医院治疗,白冬絮留在村寨内协同警方办案。
阴气不散,孟温抱着手臂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再睁开眼一个人都没有,看这环境想来也只有医院才会这么洁整,摸上自己的脑袋,包着一圈纱布。
他还是有点臭美的,这会儿才惊醒,起身到处在屋里找镜子,护士来查房就向人借了面镜子,“这剃了光头总比地中海强。”
护士阿姨也不是第一回看到像孟温这样的人,抢过孟温手里的镜子不再让他看,“破不了相,掉几根毛也影响不了你的帅气,你这伤都过了多长时间才上的医院,血都止住就没给你缝,这段时间可别洗头,会发炎。”
孟温的烧退下了,人一醒来精神头也就好了,没有前一天那般死气沉沉。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医院的,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他昏睡前,靠在白冬絮怀里,之后白冬絮发作泪流不止,他安慰他,之后就失去意识。
护士走后孟温才看向郑千义,“你还知道出现,我以为你投胎了。”
早已等候多时的郑千义心里有万千的话语,最让他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孟温对柏城这么仁慈,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对着他张口闭口就要他魂飞魄散,“你疯了,为什么由着柏城在你身边?”
“他对我来说没有威胁。”孟温并不在意这么多,毕竟人死了,谁还讲究那么多生前的是是非非,“他需要净化才能投生,和你不同,你受冤而死却没有化作恶鬼,属实佩服。”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难得见上一回面,郑千义只想抓紧时间把话说完,“你查到什么了?你和阿絮是不是打听到什么?”
孟温摇头,倒是没有和白冬絮查到什么,反是在柏城那里听到了不少,“柏城替你杀了那些人,导致白冬絮的线索中断,柏城说,杀他的是警方的人,之所以杀他,是因为他杀的人中,有警方的卧底。”
“你确定?”郑千义不曾想,他避之不及的柏城,会是这样死去的。
他的人背叛了他,郑千义不是没想过。
往日和他称兄道弟的人,在最后背叛了他……
“他检举你涉黑涉毒,自己却带功厚葬。和你一块进去的人,最近又死了,你应该知道是谁。”
郑千义知道是谁了,挺意外的一个消息,他知道背叛他的人不只有一个,没想到,同行的人也有。
而他一直以来没有放弃怀疑过瑰王的人,这一次赌场变故,更加确定瑰王的人依旧在涉黑,“你把资料交给阿絮,之后瑰王内部变生过什么变化?”
孟温寻思着,他又不是瑰王的人,怎么会知道瑰王内部发生了什么变化,“就算有,我一个外人会知道他们内部的消息?”
“我以为你和阿絮走得近,他会什么都告诉你。”
孟温觉得郑千义过去肯定不太了解白冬絮这个人,不然怎么会这么想呢。
摇头唉声叹气,手拍着床板望天,“亏得你们是发小,一点都不了解对方,他是那种会和人走近的人吗?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我只敢信一半,总是忽悠我的人,估计连你都忽悠过。”
意识到这个可能,孟温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收回去看郑千义,“你曾经调查瑰王的同时调查过白冬絮,你心里比我清楚,他是一个很会藏事的人,你永远看不透他。你也该知道,他心狠手辣,要不是我有利用价值,你觉得他会放过我吗?”
虽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孟温的话郑千义清楚的得,孟温没有说错,白冬絮确实是这样的人。
“白冬媛被带走之后我一直在沙塔附近调查,后头跟着警方的人去到村寨,当时还不明白为什么瑰王的人也跟着去了,毕竟你和江豚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根本就无须瑰王的人跟着调查。”
孟温也是奇怪,连白冬絮本人都出马,那么大个大忙人,确实说不过去。
意识到事情可能比他所想的要复杂,孟温吓得从病床上弹起,直盯郑千义的嘴,生怕他听错或是误解半分,毕竟他在不久之前还和人家搂在一块,这会儿紧张得鸡皮疙瘩都要现起了。
“村寨当时被封,警方的人都无法进入,瑰王的人带动警方的人从一个很隐密的地方潜入,那个入口只有当地人或是经常往来村寨的人才会知道,也就是说瑰王的人是去过那个村寨的,并且非常熟悉那里的地形,我飘游到那个隐密的出入口,发现群山间,罂粟花遍野山头。”
孟温当时只顾着逃跑,并不知道山间种的是菜还是花,如果临边境地的产业链能发展得那么大,只是出于疏忽和巧合,那这古怪的村寨说是巧合,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而且警方的潜入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单纯为了解救人,“白冬絮呢?”
“在村寨协助警方调查。”
“你……”孟温这会儿更是觉得中了郑千义的计,怎么感觉他被利用了呢,并且还是双重利用。
事到如今郑千义跟他说这些,是发现了什么猫腻而后悔暴露给了白冬絮,还是真的在挽救白冬絮。
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他没见识过,他只担心,郑千义的死也和白冬絮有关。
毕竟这段时间所掀起的旧案都出自他家,还是郑千义调查下才所知的。
白冬絮当家多年没理由不知道,他究竟是瞒不住了才下的手,还是真的为了铲除后患,他完全猜不透啊。
这两个人,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成功把他拐入了这个深渊,简直就是造孽。
“枉我这段时间为你流下的泪水”,孟温觉得他受到了欺骗,有一件事总觉得不问清楚说不过去,“有一件事,太巧合了,为什么我家的人会被瑰王利用?”
“你家的人?”郑千义还是第一回听说这件事,也难怪他会欣然接受这一切,协助他们调查,“我参与的一切工作阿絮都是不知情的,起初我在怀疑瑰王,之后利用我从小和瑰王的关系便利潜入调查,发现瑰王家族的黑色产业仍有人在进行。”
“瑰王以领养的名义三十年间在我家带走了七个孩子,最大的十二岁,最小只有四个月。柏城就是这些孩子中的一个,他们打着领养的名义在做慈善,意图来洗白自己的形象,最后抛弃了那些孩子,更是有拿他们来犯罪。”
孟温还以为郑千义手上有那份资料,应该是知道什么,可惜的是,那份名单最后没有结果,也就是说,他在调查到这部分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再往后调查。
“柏城?”又是柏城,郑千义总算明白孟温为什么把他留在身边了。
“我并不知情,我只记得有几回在瑰王的产业园看到几个半大的孩子出入,了解到那些人不可能是瑰王手下的孩子,让线人调查例出了那份名单,名单中的人我不清楚都有谁,只听线人说过,这些孩子经常出入在瑰王,有些最后不知去向。”
难怪了,难怪当初他卧底到柏城身边,他说对他有亲切感。
“柏城说过他在瑰王手下生活过一段时间,最后被抛弃了。”
他估计以为,他和他一样同病相怜,都是被抛弃的孩子吧。
“你是怎么认出来有七个孩子的?”郑千义完全就没想过孟温会和这起事件有什么联系,单是几个名字他就看出来,也太神奇了。
“我当时在老家,翻看我家里的记录,发现有七个孩子是被瑰王收养的,白冬絮帮我调查了那些孩子,七人中,有两人目前不知去向。”
没想到啊,孟温这么敢,敢和白冬絮交易。
郑千义小看了孟温的胆量,还以为就对他们这些阴魂敢来硬的,没想到,会和他的老朋友做交易。
“我在调查瑰王,之所以没告诉阿絮是因为怕我的担心是多虑的,我在怀疑阿絮,又希望他不是那种人。”
“你可以瞒到最后,为什么还要让我把资料交给他?”记得那时,孟温偷看了资料,要不是知道内容,他也不会在这件事上犹豫了,犹豫该不该给白冬絮,也是那一回差点被人杀死。
虽说最后白冬絮救了他,他还是害怕这一切的背后可能比他所想的还要可怕。
他不敢轻易去相信谁,一直在等郑千义,却总是等不到一个回应。
“我作为他的朋友,我希望他走向一条正确的道路,而不是一味地包庇,我在最后选择把资料交给他,是想让他自己来选择,如何去处置他的家族。”
孟温却不是这么想的,“说到底,那是他们瑰王的事,你这么做就是在揭露他。这段时间他确实借着你的资料在揪出内部的问题,处理内部。”
“你就没有想过,白冬絮只是将计就计,想赶在警方调查,让他身败名裂前,不惜铲除自己的根部。而你的死,是他在掩埋过去前人犯下的罪恶。”
郑千义从小和瑰王的当家人一块长大,父亲又是黑帮老大,长大后从警,要说他是养在警方身边的卧底都有可能。
而他调查瑰王,那对他来说是自己人,调查自己人是想自保还是自杀结果可想而知,他现在就死了。
而杀死他的人被借刀由柏城杀了,那些人中有警方的卧底,却似乎并没有瑰王的人啊。
他只是单凭徐秋元的梦境所知凶手是谁,会不会在徐秋元没有看到的地方,瑰王的人也插手了。
“我相信阿絮,他不会这么做。”
就是因为郑千义总是信誓旦旦地表示对白冬絮的信任,孟温才一次次盲目地选择相信这一切,他现在越来越觉得他们俩都不可信,回想起白冬絮曾经给郑千义做过尸检,更是怀疑目的不简单。
郑千义估计还想利用他做什么,孟温起了心防,他已经不相信郑千义了,需要他帮忙的时候总是消失,他一定一直潜在他们附近,见情况才出现。
特别是江豚,他一直都知道江豚不是普通人,只是像瑰王这样的黑道世家什么时候没枉死过人,跟在白冬絮身边的阴魂厉鬼无数,他才会一直说白冬絮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他从未见过江豚做过伤害白冬絮的行为,单纯觉得可能是某个曾经忠实于他们家族的手下。
这会儿更是怀疑,如果江豚体内的阴魂真是郑千义,他一直在白冬絮身边,到死都在调查,为了工作,那是不可能的,一定是想法子铲除白冬絮,一定是这样。
这两个阴险狡诈的东西,一直以来都在利用我……
我必须逃离这里,当下孟温只有这个想法,就怕郑千义会利用他所不知的身份靠近他,或是坑害他。
孟温故作镇定,淡然地躺回床上,“说得我脑壳子又疼了,你们之间的恩怨别扯上我,冤有头债有主,你的老父亲那么鲁莽的人,就不怕他知道什么,最后和瑰王打起来?”
“我最近才知道瑰王的人可能有问题,但杀我的人绝和瑰王没有关系。”
孟温不知道郑千义哪来的自信,这么断定他的死和瑰王没有关系,既然没有关系为什么一直缠着瑰王不放,凶手都被柏城杀了,他还留恋人间。
“如果这一切不是白冬絮所为,那还能是谁?”孟温想到的人也只有他了,“只有他,不愿瑰王走向落败的道路,其他小家族巴不得瓜分了瑰王,如果资料交给的人不是白冬絮,而是其他人,这不是很好的借口吗,一步步瓦解。”
郑千义沉默了,他始终是站在白冬絮这一边的,“他来了。关于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请你别再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你还会为我考虑。”孟温有一瞬感动到了,但下一秒想到这可能又是郑千义的伎俩,捂着耳朵不想再听下去,“我又不是傻子,我死了谁都不会放过的。”
但凡出了什么事,第一个开刀的人就是郑千义和白冬絮。
就在他恨从心起的时候,郑千义消失了。
真想把人鬼放在一块对质,可惜的是,郑千义可能也和柏城一样,对白冬絮有所畏惧,孟温这会儿脑壳因为想太多事情,一下子受不了冲击昏昏沉沉的。
本来对白冬絮的恐惧有所减少,因为郑千义他又对这个人感到害怕。
他不知道他该相信谁,又或是谁都不可信,他只是刚好成为了他们利用的工具而已,受伤最深的人,不对,只有他在受伤啊。
想到一直以来确实受伤的人只有他,孟温悲从中来,看到白冬絮出现,连床都躺不住了,收拾东西就要离开。
“你在做什么?”忙完事务就火速赶来医院的白冬絮,刚从医生那得知孟温的身体情况可能不妙,还需要好好休养,谁知道他一进病房就看到孟温在收拾他的小布包,一看就是要跑路的趋势。
他已经不是第一回偷偷离开,不同的是,之前的每一回都是刻意留在他的别院养伤到差不多了才舍得离开,有几回想赶他还赶不走,说是担心回到家,家里人会担心。
这又是怎么了?
“你刚醒就要去哪里?”看孟温走一步都有些晃晃悠悠,走到他身边,看他脸色苍白,也不知道退烧了没有,伸手往他额头探去,手指连一根头发都没碰到就被孟温拍开。
孟温刚把白冬絮的手拍开,意识到他的行为可能过激了,万一让他生起疑心就糟了,挠着头往后退了几步,“我这头几天没洗了,痒得要命,我得回去让我家六儿给我洗洗。”
这不像孟温的风格,如果是过去,他肯定会上赶着到别院享受他家的服务才对,“看来我的别院服务不够周全,还是,你家大明星的手法比较特别。”
“我家六儿可是大明星,这种服务一般人可享受不到。”孟温动作缓慢地进行着这一切,把小布包斜跨在身上,才想起来病服没有换,他的衣服也不知道被扔在了哪儿,反正顺人家东西也顺习惯了,目光放在白冬絮的身上。
看出了孟温的小心思,白冬絮一脸无奈地把身上的秋款黑色风衣脱下,披在孟温身上。
看孟温一脸疲惫,明显是没休息好,却执意要离开,“这里离你家很远,你真的要走?”
孟温坚定地点头,“在这个是非之地,呆一分钟就会让我想起那群穷凶极恶的刁民,要把我活埋的痛苦记忆。我想休息一段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你短时间内不要找我。”
“需要我送你吗?”白冬絮跟着孟温走出病房,病房外其他手下也跟在他们身后。
“不需要。”孟温只想尽快离开这里,走出医院习惯性想掏出手机打车回家,才想起来他哪里有手机,没有手机没有钱,别说打不到车,连去机场的钱都没有,更回不到家了。
他刚拒绝了白冬絮的好意,万一他生气又对他动手,他的身板可经不起他的摧残。
最后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他也领悟到了一个道理,做人说话不要太满,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
厚着脸皮又再向白冬絮伸出手,“大哥,借我点钱呗。”
好在柴狼没有在这些手下的队伍中,不然又要大声笑话他。
一众手下都是生面孔,互不认识谁,也不怕丢人。
一看白冬絮的脸色有所变观,孟温收回手,迈开腿往台阶下一迈,被白冬絮拽着手臂走向停车场。
以为会把他送到机场,敦不知这野蛮的村庄附近哪有什么机场,为安全着想白冬絮派来了专机。
“看不出来我在你心中还挺有份量。”孟温望着高空下降的直升机,风吹得他长发盖住了脸,但一想到白冬絮可能对他虚情假意,拍着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谁都不可信,不可信,孟温在心里告诫自己,人还是老老实实窝在直升机上和白冬絮并坐在一起。
这种待遇孟温不是第一回享受到,只是每回都意识不清,他没有记忆,但开直升机的人对孟温是有印象的。
毕竟能像孟温一样享受这种特别服务的人,机长在瑰王家族工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看到。
“又是你啊小哥儿。”
“?”孟温瞪大眼努力回想机长这个人,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特别是机长大哥的项间有一块特别大的刺青,这种人没理由让他印象不深刻啊。
“头一回看你是睁着眼睛的,相信我的技术啊,保准让你平安落地。”
面对机长大哥莫名其妙的言论,孟温怀疑他可能真不是第一回遇到他,“什么叫我头一回睁着眼睛,我是死了吗?”
“你要不是快死了,哪有机会坐上我开的飞机去医院,你这回可得好好的,这条路线我虽第一回开,绝对能让你平安接受治疗。”看孟温纱布包头,身上穿的还是病服,就知道不简单。
一阵头晕也懒得再追问,最后在机长大哥的高超技术下把自己给晃晕了过去。
一直到被送入医院孟温都没有醒来的迹象,早已在医院等候的江豚把孟温的手机交给白冬絮。
白冬絮接过手机,打开手机通讯录,按下一个叫“亲爱的”的备注。
电话连接声响起,交给了江豚。
柴狼想起来孟温曾经的一些感人言论,“他不是担心家人会难过吗,真的要联系?他是快要……”
“他说他想家人了,联系吧。”
白冬絮知道孟温在强撑自己,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他突然很提防他,可能是受到刺激的缘故,内心有所不安。
“有那么严重吗……”柴狼靠近孟温,怎么都觉得孟温像是睡觉了,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气还挺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