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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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的,这天越来越冷了,晚上也没什么生意了,回头我们早点收了摊,换做早摊吧。”还是那个卖面的小摊,母老虎对着正在捞面的小贩说道。
“嗯,中。现在什么时候了?”小贩应了他老婆一声,问道。
“掌灯过了一刻钟。”母老虎回。
“啧!说起掌灯,听说…驭南楼的红牌最近都不接过夜的生意了。”小贩给客人把面端上,暂时没事地开始扯聊。
“这大冷天的,谁愿意晚上出门啊。驭南楼的生意也到了淡季。估计不是人家不接,是没什么生意可接吧。”
“是这样的吗?”
“不然还咋地?我说,你怎么那么关心驭南楼的事。啊?!”母老虎不耐烦地揪起了小贩的耳朵。
“诶诶诶诶!我这不是没事闲着么。诶诶诶!轻点轻点~”小贩求饶。
“哼!以后少管闲事,当心惹一碎嘴子的麻烦。”母老虎戳了一下小贩的额头,算是饶了他。
“诶诶!遵命遵命。”
这一日,因为没什么客人,驭南楼挂出歇业的牌子,大伙都聚在大厅内扯闲话……
“头牌,快入冬了。”原罪把玩着茶杯,说道。
“嗯,是啊。也该找裁缝给楼里个倌儿们做新衣裳了。”头牌摸着手中的棋子,应声。
“骨头,你快点下。”鸨爷催促头牌,哼哼,我在下一步就稳赢了,“啊啊!骨头,你怎么可以下这里!”
“嗯?怎么?有问题么?”头牌问。
“废话。你堵了我的路子。”鸨爷不爽。
“我说鸨爷啊,头牌不堵你的路子,难道还给你铺路么?”杂役无奈地扶额。
“可是,我走到这步是多么不容易啊。”鸨爷不爽地瞪了杂役一眼,然后抓着棋子想下一步。
“罪,怎么不说话了?”头牌看着突然沉默的原罪。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鸨爷,下一步会怎么走。”原罪笑了一下,不在意地说,“鸨爷很难得除了对钱以外的事物有这么认真的时候。”
“罪,你这是在夸我吗?”鸨爷抬头看向原罪。
“当然。”原罪笑得优雅。
“切,我才不信。”鸨爷切了一声,然后落子,“你每次笑得这么好看,都代表你心里绝对不是这么想的。哼哼,骨头,该你了。”
“呵呵,头牌,你看,鸨爷居然识破了呢。”原罪真的乐了。
“那是我看到别人身上血淋淋的经验,综合所得的教训。嗯嗯!”鸨爷认真地点了两下头。
“哈哈哈哈哈!”原罪大笑,“鸨爷,我第一次发现,你还挺可爱的。呵呵。”
“原罪。”鸨爷突然表情认真地叫了一下原罪,“你是不是寂寞了?”
“呵,鸨爷怎么这么问?”原罪觉得好笑地看着鸨爷。
“没什么,就是感觉。”鸨爷摇摇头,老实回答。
“鸨爷,是错觉。”原罪更正他。
“哼。不承认,拉倒。我下棋。”鸨爷哼哼地有扭头把注意力放在棋盘上,“啊啊!骨头,你什么时候五连了!”
“就刚刚。”头牌回答地坦然。
“我都没看到,不算!再来!”
“你还是找别人陪你下吧。”
“可是,他们都说拿围棋的棋盘下五子棋的行为很…反正他们都不愿意跟我下。”是的,不用怀疑了,他们刚刚确实是在下五子棋。
“今天下的已经够多的了。下次吧。”
“可是我都没赢!再……”
“头牌,有要事禀报。”正当鸨爷纠缠着头牌再下一盘时,护院突然神色严肃地出现在大厅,厅内的气氛瞬时严肃了起来。
“说。”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护院身上。
“刚才卿家派人口传:希望红牌能出席卿长君的……”护院犹豫了一下,深吸了口气说道,“出席卿长君的丧礼。”
“啪!”茶杯落地的声音。
“你说什么?”头牌皱了皱眉头,看着护院严肃地问道。
“卿长君出门办货,路遇山贼,曝尸荒野。”护院咬了咬牙一口气说道,“他家人,希望红牌能出席他的丧礼,好让他无憾而归。”
“放屁!人都死了,有个屁有憾无憾的?”说话的是媚倌,“他不是有武功吗?怎么就被曝尸荒野了?”
“入心醉让他内力尽失,就算有武功,剩下的也只是些没有杀伤力的招式罢了。”回话的是楼医。
“铮!”一声断弦,大家看去,只见琴师他指尖滴着血,表情复杂难喻。
“山贼通常是抢了钱财便是了,卿长君怎么就被赶尽杀绝了?”问话的是怜倌。
“不知道。”护院摇头。
“丸子,你去……”
“什么时候?”正当头牌要吩咐杂役时候,原罪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护院一时愣了一下。
“丧礼。”原罪的声音淡的没有任何起伏。
“三天后。”
“知道了。告诉他们,我会去的。”依旧淡的如死水的声音,原罪说完便起身,准备上楼。
“罪。”鸨爷担忧地轻轻叫了一下原罪。
原罪顿了顿,随即什么也没说,便上楼了。“咔。”关上房门,留下一厅的沉默……
三天后,卿长君的丧礼上……
“这是他最后留下的,希望你能收下。”原罪一直沉默地参加完整个丧礼,就在结束时,一位老人,颤抖着双手将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递给他。
原罪依旧沉默地接过东西,打开,微微皱了一下眉,“温玉?”
老人点了点头,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像是要压抑着内心的痛苦,“他说这块玉就是你,他,他说这块玉叫温儿。”老人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他,他到死都不肯交出这块玉啊!啊!啊!”老人像是压抑不住一样再次哭喊了起来,悲痛的哭喊声引得其他人也不禁轻哭起来。
“那些山贼最后没有拿走这块玉,是因为这红些色是他的血吗?”原罪语气异常的淡。
老人点了点头,又止不住地哭着,声音已经哑了,哭喊不出来了,“玉是有灵性的,沾了人血,山贼估计是怕惹了晦气才不夺走这玉。”
原罪没有回话,他看了一眼哭了一地的人们,再看了一眼卿长君的墓碑,沉默地离开了…
‘山贼通常是抢了钱财便是了,卿长君怎么就被赶尽杀绝了?’
‘不知道。’
【这,就是你被赶尽杀绝的原因吗?】原罪握着手中带血的温玉,回想起昨天怜倌跟护院的对话,车内静的可怕。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和车夫偶尔的几声‘驾’在山间回荡……
“如果不是你当初给卿长君送入心醉!他也不至于内力尽失!”还未进楼,原罪便听到鸨爷气愤地声音,“原罪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
“如果我当初知道他喜欢卿长君,我怎么可能毁了他的幸福!”是琴师的声音,“如果,如果他当初表现得哪怕有一点点地喜欢卿长君。我也不会……我也不会给卿长君入心醉了。或者,或者我当时如果知道入心醉的危害……”
“你这都是借口!”鸨爷依旧气愤。
“鸨爷,够了。你别再指责雪了。”是头牌的声音,“除了原罪,他现在是最痛苦的一个。”
“可是他……”鸨爷还想说什么,突然看到了,进来的原罪,立刻关心地问,“罪,你回来了。还好吗?”
原罪看了一眼鸨爷,点了下头,来到琴师面前,“起来吧。”说着便扶起跪在地上的琴师,然后便转身上楼。
“红牌……”琴师想唤住原罪,被头牌拦了下来。
“让他一个人静静吧。”大家都很担心原罪,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听了头牌的安排。
“罪。”入夜,头牌来到原罪房前,门轻轻一推便开了。
“罪,你,还好吗?”头牌看着靠在躺椅上的原罪,担忧地问。只见他盯着手中的玉,并没有说话。头牌也没去打扰他,坐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头牌。”良久之后,原罪终于开口了。
“嗯?”
“如果,当初就像雪说的那样。如今会不会有不同结局?”原罪依旧盯着手中的温玉。
“罪,过去的事情。我们谁也无法改变。你……”
“当初去厉宁玉那里救他的时候,我已经抱着忘却过去的决心了。”原罪打断了头牌的话,自顾自地说,“忘却村里七百多条人命的过去,忘却干爹干娘被我连累的过去,忘却那些为了我的身体来驭南楼点我的客人的过去。我想,就算我有时候再次想起那些过去,还是有他可以陪我一起承担的。我本是如此打算的!”原罪看着手中的温玉,顿了一顿,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你知道吗?当我鼓起一切勇气去把他救回来,而后听到入心醉的事情的时候,我是有多么愤怒,我是有多么地后悔救他,我是有多么地想杀了他……我!”
原罪突然紧紧地握了一下手中的温玉,“我本已经打算不再原谅他了。”原罪紧紧地闭上了眼,“可是,头牌。为何如今,我是如此地难过?”泪,从眼角滑落。
“罪,这不是你的错。入心醉……”
“头牌。”原罪喃喃地再次打断头牌,“我一点都不恨雪,一点也不。因为就像他说的一样,如果我当初哪怕有一点点地表现出我喜欢卿长君。哪怕是一点点。雪,都不会伤害他的。”
头牌看着原罪,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