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 望归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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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起那人,见还有呼吸声,夏离亭紧张的心情缓了许多,正要抱起来,晏归邪长睫一抬,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我没晕倒,不过没想到你反应还挺快的。”
伸手把他拉起来,无语道,“不要说是你不小心踢到什么被绊倒的,不然下次你再倒我可能就没什么心情救人了。”
“啧啧,还真是狠心呐。”
“不狠心怎能衬托出归邪的闲心,对待好友我向来是投其所好的。”夏离亭悠悠道。
“那怎没见你上我的床……”晏归邪笑着,眼中一丝邪气一闪而过,“投我所好,不是么?”
“唉,好友何至于如此饥渴,”夏离亭摇头道,“都快回大理了,再忍几天又有何妨,何苦对夏某这年过而立的一介道人垂涎。庭院美人无数,到时候若是应付不过来,我倒可以给归邪开几张方子……”
明摆着拐着弯暗损晏归邪,当事人倒也不恼,微微一笑,“不麻烦了,那些个药什么的还是留给以后离亭用吧,毕竟……”话留在了半截,留给人无尽的想象空间。
夏离亭瞥了他一眼,最后道,“既然无事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罢。”
晏归邪微笑着颔首,看着他一直走到门口,并没有送的意思。当然,目送自然不算。夏离亭倒也不计较,只是觉得有些不一样,以往不论在哪儿,他总是坚持送自己到门口,东拉西扯地一大推才肯放人。
关上身后的门,楼梯下到一半就见紫霜端着一碗还热乎的燕窝上来了,正要询问自己的房间,少女一见是他便莞尔道,“原来是夏阁主,不知可否麻烦您一下。”
“嗯?什么事?”
“这燕窝,”紫霜递过去,“麻烦夏阁主帮忙端到大人房里可好,我得尽快去依姑娘那儿一趟。”
夏离亭向来有求必应,接过茶盘道,“不碍事,我给他送去便是。对了紫霜,我的房间在哪里?”
“就在大人厢房的左边,”紫霜回头笑道,“有劳夏阁主了,您真温柔。”
夏离亭淡然地笑笑,端着茶盘折身返回。
也没有敲门,轻轻推开就进去了,一边绕过富贵的琉璃屏风,一边开口道,“紫霜让我把——归邪……?”
还在絮叨着,一抬头就见那人倒在地毯上,手臂正费力地撑在床边想要重新站起来,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很快地抬头看去,脸上带着些许讶然。
“你……你这是……”夏离亭无意识地喃喃地道,把燕窝随手放到一边,径直走过去,脚步越来越快。
“嗯……不小心……”
这回没有再被他不留痕迹地一语带过,而是蹲下来,皱着眉沉声道,“把衣服脱了。”
晏归邪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说这话了呢……”
夏离亭没理会他,直接上手开始扯他衣服,晏归邪抬手一挡,面上犹自挂着戏谑的笑容,“方才还说我如饥似渴,眼下看来倒是离亭更加不择手段了。”
两人拉扯间,夏离亭突然出手点了他的穴,然后开始胡乱地扯开他的层层华服。
“你——”晏归邪眼神蓦然一聚,直直地盯着他。从未想过他会真对自己出手,故而两人在一起时,平日里醒着十二分的警惕也都松下,以夏离亭的实力自然一击便可得手。
偏过头轻叹一口气,晏归邪知道他这次是不会放过自己了,看他正在自己已经裸了一大半的上身上聚精会神地找着什么,便抬起左手手臂,淡淡道,“不用找了,在这儿。”
只见手臂外侧靠肩膀的地方,有一小块肌肤下泛着极浅的绿色,若不是晏归邪肌肤如雪衬得明显,很难发现。
像是不愿相信般,夏离亭握着他的手臂反反复复看了很久,终是抿着唇,声音有些不稳,“什么时候……”
“华山。”晏归邪长睫一合,缓缓吐出一口气。事到如今,再怎样隐瞒也没用了。
沉默了一阵,还是艰涩地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轻轻摇头,“也没有,只是刚才第一次突然倒下的时候有些怀疑,然后就看到了,”仰起头抿嘴一笑,“我说,你能不能先把我拉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站着。”
依言而行,晏归邪站起来不紧不慢地把衣衫拾起来重新穿好,“不是有半年的时间么,我想先看看有什么法子——”
“现在能走吗?”
“你还真是越学越回去了,连醉落魄的基本症状都记不清了?”晏归邪抬眼看他,浅笑着,“现在自然是与正常人无异,才不过三天,不是要一个月后才从下往上开始走毒么……”
“所以你就觉得自己万能了,先把我打发走,等一个月后坐着轮椅来桐君阁找我?”语气仍是淡然的,但其中隐含着怒气已不必说。
晏归邪垂眼敛眉,知道他这次是真动气了,默然许久才缓缓道,“我不想让你刚从华山回来就又开始劳累伤神,不是有意瞒你。”
叹了口气,夏离亭终是无奈地抬头,看着一向傲然自负的那人扶袖垂头而立,又是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得连连摇头,“罢了罢了,我去给你先熬个药,你先好好休息两天,我们再慢慢想对策。”说着人便出了门。
晏归邪点点头也不言语,知道他只是想借着熬药的时候平复一下心情,不想对自己生气。他总是宁愿自己一人先找一个地方静一静,再心平气和地回来面对自己。只是愈是这样温柔,自己却只觉愈是苦涩了。
夏离亭端着药进来的时候,看见那人正站在外面的勾栏边,不知在出什么神。
“喝了吧,紫雪虽解不了毒,至少会好一点,”夏离亭把碗递过去,看他衣着单薄,却还在吹夜风,忍不住道,“进屋吧,再染个风寒就不好了。”
晏归邪从碗中抬起头,不禁笑道,“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姑娘家,你把我当什么了……真是……”
“这话么……有本事等你坐上轮椅再说。”夏离亭接过他手中的碗。
“无妨,我若坐上那轮椅,有离亭相伴,倒也——”
夏离亭毫不惊讶地伸手接住突然失去意识的那人,抱回床上,盖上两床厚被,又细心地掖好被角,这才关上门,出了厢房。
夜已至深,乐坊内空无一人,四周挂着的烛火频频闪着,安静无声。
轻轻推开大门出来,等到关上门转过身时,被几丈开外无声立着的人影吓了一跳。
一声轻笑,分明是那人缱绻疏懒的声音,“好友这么晚出去,是要去哪里呢……?若是秉烛夜游,不妨同去可好?”
夏离亭心中无限默然,面上却仍云淡风轻,“蜀地阴寒湿冷,既无好景,也无趣事,归邪自会喜欢大理的好。”
晏归邪挑眉一笑,整个人明媚了起来,“话怎能如此讲,与好友同游,共赏时便为好景,谈笑间自成趣事,岂不风雅?”
“好一个风雅,”夏离亭眉目舒展,步下台阶,“如此说来,是夏某的短浅了。”
“那是自然……”
两人并肩而行,轻声细语,转过夜深人静的街角,再次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