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偷梁换柱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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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求错人了。”冷冷说着话推门进来的,却是赵家小姐赵静:“恐怕除了我,谁都保不了你这双眼睛。”
    她仍是那身骑马装,手里拿着马鞭:“这个男人,不过祖上传下来几个臭钱,就成日里往这泗水楼串盘缠,妄想某一日铁山能喜欢上他,何其萎琐。”
    她一脚踏翻刘官人,粉红色的小羊皮靴子踩在他脸上:“不信?”
    我摇头又点头,她就呵呵一笑:“不信你看着。”
    她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精亮的匕首,用刀锋沿了刘官人那白静的脸轻轻划:“今天我来泗水楼的事,你会不会说出去?”
    “当然不会,我从未见过小姐您。”刘官人吞下一口口水,眼珠不住的随着那刀锋转。
    “我要怎么相信你?”赵静认真的摆弄着匕首,有无意的问。
    “好了!”不等刘官人回答,她便忽然起身:“秀色姑娘你看这怎么样?”
    刘官人那白嫩的皮肤上,被匕首划过的地方,慢慢渗出血珠:欠—嫖—资—五百两。
    看着那几个字显现出来,赵静方才嫣然一笑:“你想不想让我也来几下?”
    她是在问我,我当然摇头:“你定是有事找我,若这事有关我这张脸,你又怎会舍得划?”
    她点头:“你猜对了,我只对你的脸感兴趣。”
    虽然对于林缨与赵夫人的前事,我一无所知,而对于赵静,我也除了惊讶,只剩茫然,但我心里十分清楚,赵静与我生着一模一样的脸,她对我的脸感兴趣,也许这是坏事,她用刀子胁我去,当然不会是好事,但至少,目前能保住眼睛,也能离开泗水楼。
    我的后心能感觉那匕首的冰凉,隔着薄薄一层衣衫,仍是早上那条路,穿过高高的围墙,经过佛堂时,里面烛光发亮,赵静示意我轻脚走过,侧耳一刹,却是我好熟悉的声音在里面絮絮低语,似乎还有哭声。
    我努力回想那熟悉的声音究竟属于谁,想了半天却一无所获,只得安慰自己,才到扬州城几天,又怎会有熟悉的人,刚才或是楼子里别的姑娘被赵夫人提来训话吧。
    过了佛堂便是正院,我穿的是赵静带来的丫头衣裳,月色朦胧自然不会有人细看我究竟是谁,穿过正院进了后院,赵静行如一阵风般抵着我进了自己闰房,将所有听差的丫头全部支开,其中一个小脸圆眼晴的,衣服也比别人好看些,看得出原来比较受她宠爱,便以为自己可以留下,赵静反手赏给她一巴掌:“你耳朵聋了?”
    那丫头立即便要退出,赵静却说:“今晚你们都在外屋值夜,她会在里屋照料的。”
    那丫头欲走却又转回来:“香儿忘了告诉小姐,龙公子有信送来,我替你放在枕下了。”说完怨视我一眼便即悄无声息的退出。
    赵静转身便去寻她的信,薄薄一张素绫,却让这乖戾的女子笑的面若三春桃李。我似乎有点明白她要我做什么。
    “你找我,是要做什么?”我问她。
    “明早,或许等不到明早,铁山就会知道我丢了,到时,夫人肯定会想到,是你将我藏起来,你确定这么短的时间,你能完成自己所要做的事?”
    赵静又是莞然一笑:“我发现我很喜欢你,因为你很聪明。”18919846915
    “但是你的聪明还远远不够,你想那姓刘的脸上长上几个大字,他又怎么会从房里出来?他又怎会将你已被我带走的事情告诉铁山?”她又是呵呵一阵笑:“如果有可能,他愿意窝在那间房子里一辈子都不再了来你信不信?何况有些老爷们宠爱姑娘,习惯三五天不出门的。”
    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们取人性命,只在刹那间,三五天能办成多少事情,这是谁都不能预料的。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要找我办的事,与你的婚事有关。”我试探着问她。
    因为即将大婚,赵静的房间里堆满绸缎绫绢与钗环珠玉,她用那粉红的羊皮小靴死命揉挫一匹上好的丝绸,白生生的牙齿咬着嘴唇,含糊不清的说:“再说,你还猜到什么?”
    “若我猜的不错,你不过十四五岁,大好的青春年华,又怎愿嫁与人做续弦?所以,肯定是你不愿意嫁。”我一口气将我的猜测全部说出。
    她抬起头认真看我:“你不但相貌长的象我,想法也与我完全一样,世间怎么会有人能生出你这样的人?”
    我苦笑一声:“落到赵夫人手里,只要失去两只眼晴,若是坏了你的婚事,大概我的命也会丢在扬州城吧?”
    “你当然会死,但我不是保全了你的贞洁,贞洁对一个女人不是很重要吗?”她眨着眼睛不可置信:“你居然只在乎自己的眼睛。”
    “也许你的娘一直跟你说,一个女人贞洁最重要。但就我十三年的人生经验,活着,能看到这世界上的好与不好,能听到嘈杂与悦耳,能有东西饱腹,才最重要。”
    “而且,你怎能保证我此时不会大叫起来,叫的满院皆知?”我步步紧逼的反问她。
    赵静眉头一皱,扬手示意我停话:“今晚我娘那儿来了两个客人,其中一个得了痨病的女人名叫林缨,她此刻就躺在西院的柴房里,如果你想她多活两天,当然会悄悄的闭嘴,乖乖的配合我。”
    我胸中豁然一亮,刚才经过佛堂时听到的,明明就是赵妈的声音,只怪她平日很少说话,而我当时心思烦乱,才会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赵妈带林缨来了扬州?她怎么又会去见赵夫人?她和赵夫人什么关系?林缨和赵夫人又是什么关系?就长的那么相似来说,也许是姐妹,可又怎会有姐妹一个做夫人一个做妓女的?
    她似乎明白我的心思,摆摆手说:“你想的那些事我全不知道,现在开始睡觉,你睡床下,把夜壶暖在衣服里,因为我随时会起夜。”
    李婶安排秀色去伺养牲畜,自然也就睡在牛栏里,隔一堵高墙便是另一番世界,那里有轻巧的活计,闲散的时光,还有俊美的主子会随时从眼前走过。秀色哭干了许多眼泪却无处倾诉,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只有几位膀大腰圆的大婶,她们已经被粗活磨挫掉了身为女人的全部特征,她们不嫌弃畜牲腌赞,指缝里全是垢黑的脏物,喂完牲口后,也只会将两手在裙边擦擦了事。
    秀色又怎能忍得?她是即便饿上三天,也绝不会让自己身上沾到一丝脏物,有幸客人舍了一枚铜钱,也要立即出去卖支珠钗,而不会去五福斋卖只糕点来充饥的。
    所以秀色整整哭了三天,初时李婶只当小丫头不知深浅使性子,也不拿她当回事,照例分配了活计自去照料她的事情,却那料连过三日,秀色也不曾吃一口饭,连牛栏亦没有进,只是孤定定的站在泥地里,直至最后晕倒。
    “婶啊,您肯定也有过儿女,自然也能体谅我的苦。”秀色摇着李婶沾满油渍的臂膀:“我是好容易才脱了火窟来这儿的,拿您像亲娘一样待。”
    李婶眼泪也快要掉下来:“园子里有什么好?我的女儿也是打小入了院子,年龄大了退下来,就说什么也不愿意干粗活。”
    但人的命,是天注定的。李婶迷蒙着双眼,仿佛看到她活泼可爱的女儿噘起嘴:“娘,我才不要干粗活。”
    她不愿意李婶苦心给她寻来的好婆家,也不愿意再园子,可是她不再说话,整日只是临窗座着望外面,在退下来不久的一个冬夜,她离家出走了。第二天便是一场大雪,断了她离去的踪迹,李婶几乎哭瞎双眼,也没有打听到她的音讯。只有将希望寄予她的主子:“我知道,少爷肯定会找到她的,秋珂也是个好女孩,也有你这样一头好头发,眼睛还要比你大点,眉毛也比你的浓些,你太瘦,要多吃些才好。”
    李婶用她仅能动用的最大权限,分配秀色去伺候李寻欢的马,那马有独间宽敞明亮的棚子,喂的伺料亦是精挑的大麦细草。
    秀色惴惴不安的将一双小手抚上她仅能够着的马腹,感觉到一股柔柔的温暖和厚重平实的跳动,她闭上眼睛,恍然中便是飞驰的车厢里,相隔不远的地方,那俊美男子的心跳,深沉厚远的一下下,撞击着她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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