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遗言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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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商阳,一路向北,再经过四天的路程便可到达孤雀关。而出了孤雀关转向西再走三日便是魉山地界。孤雀关是本朝北疆域的最后一道关口,孤雀关以外的地域统称为塞北,一向由游牧民族散居。是以,官道修到了孤雀关便已经终止,马车行到了这里便无法再继续前进。
    沐云旷一行六人,一路无话,这一日正午赶到了孤雀关关口。尚君卿换了那日在商阳城买的布衣背上行李,将马车卸下,牵了原本拉车的两匹马,交与胡皈情一匹,自己骑上一匹。一切处理妥当,六人六马经过官兵盘查,出了孤雀关,一路向西奔去。
    塞外苦寒,比起关内的路途自是难走许多。沐云旷四人和胡皈情因长年习武且有内力在身,自是不觉什么。但身体孱弱又丝毫没有武功护体的尚君卿就不同了。经过三日的崎岖颠簸,虽是极力忍耐,但在跨入魉山地界的那一刻,尚大公子终于心疾发作,从马上摔了下来。
    尚君卿从昏迷中苏醒的时候,正是夜半时分。他缓缓睁开了眼,借着一点微弱飘忽的灯光依稀分辨出来自己是躺在一座帐篷里。他想挪挪身子坐起来,却发觉身上盖着的被子一角被压住了。于是他转过头,不出意料的看见了伏在他床边浅睡的沐云旷。
    沐云旷睡的很浅,尚君卿轻微的动作便惊醒了他。他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和压得酸麻的手臂,看着尚君卿,微笑道:“你可总算醒了。”
    尚君卿在沐云旷的搀扶下坐起身,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沐云旷答道:“一户游牧人家的帐篷里。你发病从马背上摔下来,把我们吓得半死。幸亏当时裘师弟离你很近,及时拉了你一把,不然你就从沙坡上滚下去了。我们见你情况危急不能再走,就在附近寻了一户好心的人家住了下来。”
    尚君卿听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沐云旷又道:“你说你也是,既然身体早就不适了,也不知会一声,非要咬牙硬撑到心疾发作,亏得是这次你没什么大碍,否则我可怎么去交代啊……”
    尚君卿一声不吭,只是把被角攥得死紧。
    沐云旷看了,只觉得心疼。世人只知道尚大公子放纵奢侈,却没人知道尚君卿从小就是这么个脾气,有什么事一人担着,有什么委屈一人受着。辛酸苦痛能忍就忍,不能忍咬牙撑着也要忍。为的只是不想被别人耻笑,被别人瞧不起,更加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
    沐云旷拽过尚君卿手里的被子,给他掖好。柔声说道:“你昏迷了半天,现在醒来,肯定也饿了。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尚君卿摇头道:“我不饿。不想吃东西。”
    沐云旷说:“那哪行啊,不想吃也要吃一点。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连饭也不好好吃?”说着,也不顾尚君卿的阻拦,掀了门帘出去了。
    沐云旷拿回来的东西,实在不怎么样。游牧人家本就没有什么精细的食物,再加上现在魉山妖物恶灵出没,人们就更没有心思做什么吃食了。尚君卿本就没有食欲,看见碗里搅成一团的野菜粗面糊糊,就更没有食欲。
    尚君卿推了碗不想吃,却拗不过沐云旷的坚持,最终勉强咽下小半碗,却说什么也不肯再吃了。
    沐云旷见尚君卿不肯再张口,又逼着他喝了一碗清水,这才作罢。
    “我知道你吃不惯。”沐云旷收拾着碗筷,“但塞外条件艰苦,现在又是非常时期,也只有这些食物了,你就多担待一下。赶明个回了汀州,我去暖香阁给你包一桌的饭菜,你现下就先委屈几天。”正要去送归碗筷,尚君卿却开口叫住了他。
    “云旷,你等一下。”
    沐云旷转身立住。
    “我有话要交代与你。”
    沐云旷将碗筷暂且放下,坐回床边,问道:“有什么话非要现在说?”
    尚君卿注视着沐云旷的双眼,顿了一顿,慢慢的开口道:“你可还记得年少时你我一同去过的钟毓山上的溶洞?”
    沐云旷点头道:“记得。那年我十六岁,你十四岁。正好是重阳节前后的光景,我俩去后山打兔子,正巧遇上暴雨,慌忙跑路期间不经意发现了这个溶洞,我俩就进去躲雨。怎么忽然提起了这个?”
    尚君卿正色道:“你从现在起要记清我说的每一句话……你从洞口进入这个溶洞向前走一百步,再转向左走六十三步,再向右走七十九步。在正面对的那面石壁上有一个星状凸起物。在星状突起物下约三寸处,你用锋利的匕首刺进去,会挖出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放着一把钥匙。你拿着这把钥匙,在向左走二百四十七步。在你右手边的石壁上有一处裂缝。你将手伸入裂缝,在裂缝底端有一个扳手,你扳开它,石壁会自动移开露出一扇铁门。你将钥匙插进铁门,门就可以打开。里面是我这么多年私自留下来的一些东西。有金石玉器、名家的笔墨丹青,还有一些铸焰山庄的兵器……”
    还没等尚君卿说完,沐云旷打断道:“你现在给我说这些做什么?”
    尚君卿静静地望着面色不善的沐云旷,一字一句的开口:“给你说我的遗言。”
    沐云旷闻言怒道:“遗什么言?你现在好端端的在这儿,哪里来的什么遗言?我说过很多次,不让你在我面前提什么死不死的,你现在又来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尚君卿深吸了一口气,接道:“今日我心疾发作还能醒来,这是幸运。哪一日我心疾再发,可就未必会有这么幸运了。今日我若不说给你听,只怕来日就不会有这个机会再交代了。”
    沐云旷怒道:“我不听。你爱说给谁谁听。反正我不听。”说着一拂袖,也不管尚君卿了,气呼呼地冲出了帐篷。
    这时,黑暗里突然一道人影闪过。
    沐云旷一惊,反手抽出背后的无相剑,大喝一声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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