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该做好人的。
    直到天已经蒙蒙亮，过去了六个小时之后，他依然还在心里抱怨。
    穷到连沙发都买不起的他，在家里多了一个异性之后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跟她一起睡，另一种就是他现在的写照，睡地板。
    在入秋的时候，南方这种湿漉漉的天气里让他在地板足足趴上一夜，简直就是要了他二十岁的小命。一夜周公失约，不过也恰好听到床上那位始作俑者哭了一整夜。他不是不关心，而是关心不到。这个女孩子的心靠得太远，他自问，没办法触摸到。所以听到也只能装作听不到。而且他猜，她并不需要他的安慰。
    他伸展了一下双臂，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窗外一丝幽暗的光透进来，他站到窗边，发现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不过太阳还在考虑它要不要出来露脸。
    “早！”
    他迅速转过身，没想到她会主动打招呼，愣愣看着她。
    叶洛言顶着两个黑眼圈想了想，再次重复：“早，宋东凯！”
    从来没有人在清晨的时候会跟他说上一句“早”。他听着感觉不坏，对她笑了笑，回应道：“你也早，叶洛言。”
    房间里的光线还是暗淡的，没办法看清楚对方的容颜。但是他们都可以发誓，他们都有在认真地看。
    叶洛言裹紧有点潮湿的被子，细细回忆着昨天晚上，极力想把昨天那个恐吓她的人跟眼前这个头发有点短，脸色有点红，五官有点清俊，衣服穿得有点随便的男孩子重合在一起。也终于在那声“早”中发现，他确实是昨天晚上那个恐吓她并且收留她的当事人。
    宋东凯也同时打量着她。昨天晚上太累，以至于把她扔上床，就熄灯匍匐地面了，虽然睡不着，闭目养神也好。所以她究竟长得是圆是扁他真的还没探究过。本来以为这种敢半夜离家出走的女孩子应该自信长相不会造成流氓的困扰，竟没想到她原来长得还是有些秀雅地美的。美得像原野里的野花，不需要太多陪衬，就只是简单地美。
    “你……”叶洛言又把被子拉紧了一些，潮湿在鼻子底下扩散，“别这样看我。”
    “呃……”有点被撞破干坏事的局促，宋东凯立刻回转身，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窗外雨汽弥留，晨光单薄的风景。真的很庆幸自己昨天晚上没看清楚她，要不然……@#￥%@他的脑子里不禁倒退回昨天晚上她不小心靠着他的背一路睡回来，然后自己很不温柔地直接把她扔进床里……真惊险！大概是后来做恶梦醒了，之后她就一直在默默地哭。
    别问他怎么知道人家是在默默地哭，他就是知道！
    不过她说话的口气可还是像0℃冰啊，“别这样看我”，僵硬无情，不禁让他再一次觉得把她带回来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心长偏了的缘故。
    气氛有点凝滞，叶洛言以为他生气了：“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转过身来。
    她发现他的面色特别潮红：“呃……我是说……我把你的被子，弄湿了……”没洗澡没脱衣服，湿漉漉的身体直接裹进被子里，就怨不得一早醒来满鼻子的湿味了。
    宋东凯的脸上乍然的困窘：“你不会——尿床了吧？”他不知道原来女孩子这么大还可以尿床的。